第9章 同窗與閨蜜

周洋上輩子最好的閨蜜薛敏就是在五道居小學認識的，上小學的時候她們的交集並不太多，兩人是一起被大撥轟到四十三中學的時候作了同桌，才逐漸熟悉起來，志同道合感情越來越好的。

大撥轟就是沒考上好中學的學生會被統一分配到學區內離家比較近的普通中學（沒人報考的中學），俗成大撥轟，周洋上輩子小升初統考時，班上所有同學都被大撥轟了，一個考上重點的都沒有，由此，周洋原來就讀的小學和初中的水平可見一斑了。

重生後周洋可不想再被大撥轟去那所普通中學了，她猶記得當初念初二的時候，父親通過單位的關係好不容易聯繫到一所好一點的中學，人家同意接收她，可是她申請轉學的時候那所大撥轟中學的政教主任竟然因為她成績優異而拒絕辦理轉學手續，把周父氣了個倒仰，這學自然也沒轉成，之後很多年周父都耿耿於懷，覺得當初如果轉到好一點兒的中學，周洋的成績還能再上一個台階。

周洋本身對就讀的學校沒有太高的追求，普通中學為了照顧大多數程度較差的學生，無非就是基礎課程不斷重複，拔高課程幾乎沒有，對於悟性高的周洋來說非常輕鬆。可這既然是父母的期待，她也不想辜負。所以她決定在小學階段就主動交好薛敏，這樣即使不去原來那所初中上學，她也不會失去她最珍惜的閨蜜。

當然，作為一名新新的轉學生，又不想太過高調，周洋並沒有馬上接近薛敏，交好也需要機會么。

按照原來的軌跡，周父在轉學的時候特地帶著周洋去拜訪了院里有同齡小孩兒的同事，這些孩子們大多跟周洋同校，五道居小學每個年級就2個班，學生並不多，孩子們即使不同班也很容易打成一片。

在家長的刻意引導下，周洋很快跟院里3個同年級的孩子混熟了，其中一個叫王義鋒的男生，和一個叫李雲燕的女生跟周洋同是二班的，另一個叫靳美美的女生是一班的。還有一個低一年級的男孩叫楊學和，跟周洋同歲（周洋提早一年上學），大眼睛，虎頭虎腦的，念的是另外一所小學，他跟王、李、靳三人不算一夥兒，不過楊學和的父親跟周父關係比較好，經常帶兒子來周洋家拜訪，一來二去也混熟了。

八十年代北京三環外都算是郊區，國家博物館在三環邊上佔了挺大一塊兒地，只利用了30%，還有70%是荒地和正在建設二期工程的工地，工地裡面有很大的沙堆，有磚，還有散落的一些小的外牆貼片，這些陶瓷質感的貼片五顏六色，亮閃閃的很是好看。這些地方便是孩子們最好的遊樂天堂。

儘管仍然覺得有些幼稚，周洋這回還是樂得跟小夥伴們一起重溫兒時的記憶，是了，這一段時光她到成年後都記憶深刻。

周洋雖然年紀最小，卻是個蔫有主意的小孩兒，不知不覺就成為引導者，帶著小夥伴兒挖工地的沙子，利用木板和磚頭做沙子碉堡和各種傢具，還在沙子中尋找膠泥，捏成各種泥塑。顯然，現在的周洋能力更強，花樣百出，讓小夥伴們更加嘆服。

8歲的周洋還是矮個子，不過身為轉學生的她這次沒有被安排坐講台下面的座位了，而是靠窗的第三排座位，這個位置比之前隱蔽多了。

她的位置離薛敏比較遠，她旁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個長得非常精緻的男孩子，叫趙力。

遙遠的記憶有些模糊，卻隱約甜蜜，在留存不多的小學時代的記憶中，這個叫趙力的男孩子佔據了很大且很清晰的一片位置。那種純純的綺麗，應該還算不上初戀吧？畢竟只是懵懂的好感，連手都沒拉過呢……周洋望著趙力白凈的臉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趙力這孩子算是班上數得著的問題學生，成績差那是必須的，上課的時候就跟有多動症似的，一刻也閑不得，一根筆都能玩兒上一節課。關鍵是這孩子還不怵老師，老師說兩句都敢頂嘴瞪眼睛，再加上他跟學校一個有名的小痞子走得比較近，所謂好學生就不太敢接近他，老師也不怎麼願意管他。

但周洋知道這孩子雖看似不肖，內心卻不乏溫暖善良，班上有一個得了小兒麻痹症的男孩，行動不便，很難跟其他健康孩子玩兒到一處，趙力卻跟那男孩特別要好，每天接送他上下學，用自己的肩膀抗著他上下樓梯，日復一日，從不間斷，甚至因此練出了一身力氣……

周洋閑著無聊，便托腮看趙力玩兒橡皮，見他把橡皮用小刀切成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然後又把切碎的橡皮搭在一起，然後橡皮不停地往下掉，不時還會掉在地上，趙力便彎腰去撿，不經意抬眼間，與周洋盈著笑意的眼對了個正著。

趙力微愣，直起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周洋俏皮地眨了眨大眼睛。

趙力突然莫名耳根發熱。八九歲的男孩兒很懵懂，周洋剛來的時候他沒什麼感覺，只覺得個子好小哦，沒想到這小丫頭近看之下這麼好看，比洋娃娃還精緻。

「喂，趙力~」周洋輕輕叫他。

「啊？」趙力根本沒有課堂紀律的概念，這聲「啊」頓時引來了老師的注目。

周洋無語，只得正襟危坐，假裝一下乖孩子。

老師輕咳了一聲，轉身繼續寫板書。趙力面朝著周洋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瞅著，周洋再怎麼裝，老師又不是傻子，怎能不曉得倆人之間有小動作。有心想管，但想起趙力的憊賴，只無奈地搖了搖頭。

見趙力望著她，周洋把手指豎到唇邊做了個「噓聲」的姿勢，小聲說：「趙力，我鉛筆盒忘帶了，你借我支筆用好不好？」

趙力明白剛才引來老師注意讓這小姑娘不自在了，便也壓低了聲音：「好，沒問題。」他打開自己的鉛筆盒，挑出最好看的一支自動鉛筆，遞給了周洋。

周洋當然不是沒帶鉛筆盒，她的鉛筆盒就在書包里，她只是找個借口跟可愛的同桌搭訕罷了。

周洋拿起趙力的筆微微掃視，便見到「madeinJapan」的英文字樣，她熟練地讓鉛筆在手指間打了兩個轉，沖趙力笑笑，輕聲道：「謝啦，放學還你。」

趙力的眼睛黏在周洋夾著鉛筆那青蔥般細嫩纖細的手指上：「你……你剛才怎麼轉的筆？你再轉一次我看看？」

周洋利落地又翻著花樣兒將筆在指間轉了好幾圈，看得趙力眼都直了。

他從筆盒裡翻出鉛筆，笨拙地學著周洋的樣子想要轉筆，「啪嗒」，筆飛出去掉到了地上……

周洋馬上停止轉筆，正襟危坐，不再理會趙力。

果然，「啪嗒」「扒拉」聲開始不絕於耳，趙力的筆飛得到處都是，有幾次飛到了無辜同學的頭上，再然後，自動鉛筆打著轉飛到了講台上，摔得四分五裂……班上同學的眼睛幾乎全都集中到了趙力身上……

老師終於忍無可忍：「趙力！！！你要不聽課就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