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婉筠

翌日，雲錦起了個大早，聽丫鬟稟報一早已經將秋鶥發賣了，暗暗嘆了口氣。一番梳洗后，丫鬟傳林氏帶著來了錦繡院。

原來父親得知昨夜之事後大發雷霆，下令要好好整頓家裡的下人，更讓二嬸給錦繡院里添幾個穩妥的人。這不，林氏一大早就帶著丫鬟婆子來了。

林氏錦繡一番慰問后又表示自己治家不嚴才出了秋鶥這樣背主的婢子，隨後又點了身邊一位得力嬤嬤和兩個丫鬟給錦繡院添置。雲錦推說院里的丫鬟夠使喚，林氏拗不過雲錦便只留下了嬤嬤伺候。跟雲錦說了好一會子話又敲打敲打了錦繡院的丫鬟，林氏才回了淑華院。

雲錦細細問過後得知嬤嬤夫家姓李，以前在林氏身邊管事，看李嬤嬤像是老實忠心的，雲錦放心不少。吩咐丫鬟請來王嬤嬤，不多時，一位身形微胖，著淺褐色褙子的三十多歲婦人進來了，雲錦扶起恭敬行禮的王嬤嬤，笑道：「嬤嬤從小看著我長大，就不要行這些虛禮了。」

「姑娘長大了，若是身邊人都沒個規矩，外人見了會嚼舌根的。」王嬤嬤慈愛的看著出落得越發像夫人的雲錦，眼角不經有些濕潤。

雲錦笑著不接話，轉而說道：「王嬤嬤，這位是二嬸身邊的李嬤嬤，以後錦繡院就靠兩位嬤嬤打理了，日後王嬤嬤就主管倉庫和母親留下來的嫁妝，李嬤嬤就管院里的大小瑣事吧。昨日出了秋鶥的事，還要勞煩王嬤嬤將倉庫和院子里的擺設物什大大小小都做一個統計登記。」

兩位嬤嬤應下，雲錦又吩咐了一些事，百鴒進來稟報婉筠已經到正門了。雲錦叫來青鸞和鶯歌為自己換了一身淺粉色百褶如意月裙，烏黑的齊腰長發只在腦後挽了一小束，戴著一串鑲珍珠頭花，未施脂粉，膚白盛雪，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一顰一笑宛如花叢里走出來的花精。

不多時，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鸝兒輕盈的進來，後面跟著一位曼妙少女，逶迤拖地鵝黃色折枝梅花挑線紗裙，系同色腰帶，溫潤的玉墜隨著行走搖晃，潑墨似的長發垂在腦後，只簪一支梅花白玉簪，膚如白雪，眉若柳葉，眼眸清澈如水，櫻唇彎彎，端端一個玲瓏剔透的美人。

雲錦迎上去拉住婉筠打趣：「月余不見你，竟越發出落得動人了。」

蘇二姑娘掩嘴輕笑道：「哪兒及得上你蕭小姐容色動人？看你也不像大病初癒的樣子，還害得我白白擔心一場。」

「春鵲，快把吃食拿上來，看堵不堵得住她這伶俐的小嘴！」雲錦掐了掐婉筠嬌嫩的小臉，拉著她在榻上坐下。丫鬟們見雲錦難得這麼開心紛紛退下去準備吃食，留下兩位姑娘說說體己話。

婉筠轉頭打量雲錦新設的書房，驚嘆道：「許久沒來你這裡竟變了樣子，看這幾大件，你是打算做女先生不成！」

「什麼女先生，不過是無聊時看看書打發時間罷了，總不讓別人笑話沒見識。」雲錦撥了撥果盤裡的葡萄，挑出幾個圓潤的遞給她。

大夏朝民風開放，未曾拘著女子言行，各地都設有女學，許多大戶人家也會請先生在家中教授族中女子，也有數位女子為官的先例。

蘇二接過葡萄愣愣的望著雲錦：「你這病了一場似乎和從前不大一樣了。」放著從前，這雲錦可是逃避課業的個中翹楚！說著握住她的手鄭重道：「你是不是受了委屈，儘管告訴我，我…我替你出氣！」

雲錦睨了蘇二一眼道：「哪裡就不一樣了，不過是大病痊癒后明白了些事罷了，你這小身子骨還能替我出氣呢！」

婉筠小臉微紅，抿嘴一笑：「沒事就好！皇後娘娘下月在宮裡舉辦春日宴，邀各勛貴大臣家未婚小姐公子們一同賞玩御花園的春日美景，據說也是想為四皇子選妃，你可要去？」

這便是變相的相親宴了，大夏並未設男女大防，這樣的宴會也是多的。

「皇後娘娘下了帖子自然是要去的，不過馬上就是母親的忌日，我想先去佛寺里為母親誦經，順便替父兄祈福。」雲錦璨然一笑，好似嬌花照月，活色生香。

「左右你也無姐妹相陪，春日宴之時我與你一同進宮？」蕭家無當家主母，蕭家二房也不夠邀請之列，這樣的宴會一般都會有府中封有誥命的夫人相陪，所以婉筠每每都會路過蕭府捎帶上雲錦。

「如此到還要勞煩蘇二小姐勞累啦！看你這麼想去，莫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啦？」雲錦挑眉戲謔道。

「我沒有！只是在家悶得緊！」婉筠俏臉映上兩朵紅雲，伸手推了推雲錦，雲錦俏皮的眨眨眼，兩個姑娘嬉笑打鬧成一團。

眾丫鬟已經將準備好的吃食布上桌，雲錦眼睛在婉筠身上一轉，招來百鴒悄悄吩咐：「你去二少爺院里看他在不在，說今日做了他愛吃的白灼蝦，問他是否吃過了。」見百鴒悄悄退下，拉著婉筠就往四角圓桌去，只見滿滿的一桌精緻盤碟裝著可口的吃食，玫瑰殷桃酪、鮁魚餃子、白灼蝦、菱粉糕、銀耳蓮子湯……雲錦端起一水晶琉璃碗裝著的嫣紅色玫瑰櫻桃酪遞給婉筠道：「你最愛吃的，嘗嘗看可有你府里的廚子做的好吃。」

只見五彩晶瑩的琉璃碗襯著嫣紅軟糯的櫻桃酪，令人食指大動。婉筠嫣然一笑道：「你府里的廚子會比我府里的差了不成。」

兩人正準備起筷，卻聽門外傳來一明朗的男聲：「妹妹好狠的心！做了我最愛吃的白灼蝦竟然不叫上哥哥，一個人躲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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