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卓漠天縮在床上，腦袋頓在膝蓋上想著事情。

把這兩個人解決掉，自己的任務就結束了，管家特意囑咐自己，這次的任務不用等到寄體18歲才能回來，好像是出了些狀況。

自己離開倒是很輕鬆，但是想想一起呆了挺久的焚宇和朋友們，離開的輕鬆感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姆媽走了進來，看了看『暗自神傷』的小少爺，把處理好的水果放在了床頭柜上：「怎麼了小少爺？」

「沒什麼，就是不知道離別是什麼樣的。」

姆媽笑了笑，在卓漠天身邊坐下：「小少爺，我給你講個故事。」

從前，有一對非常要好的姐弟，姐姐不是很會做菜，但家裡的大人要出去幹活，姐姐就經常得給弟弟做飯吃。

可是弟弟不懂事，總覺得姐姐做的飯不如媽媽做的好吃，便鬧著不吃姐姐的飯。終於有一天姐姐忍不住了，和媽媽說自己再也不給弟弟做飯吃了。媽媽只好天天回來給姐弟兩做飯。

後來，姐姐出嫁了，已經長大了的弟弟一直覺得自己當初的做法不對，想要找姐姐道歉，但要面子的他一直說不出口。後來，姐姐因為一次意外不幸遇難，弟弟再也沒有機會吃到姐姐做的飯了。

「這件事...莫名的讓人不爽。」卓漠天皺了皺眉。

「對啊，這件事是我和我弟弟相反的故事。我的弟弟在我出嫁那天，吵著要吃我的飯。」姆媽笑了笑。

「這樣的結局，確實讓人舒服多了，可是這和離別有什麼關係？」卓漠天不解。

「因為少爺口中的的離別，帶了些決絕的意味，所以我要告訴少爺，離別沒什麼，重點是離別時的心境。」姆媽拍了拍卓漠天的肩膀。

「走的瀟洒的人，是因為心裡不留遺憾，因為不舍是每個人都會擁有的情緒。所以少爺只需要確定，自己沒有遺憾就好了。」

「所以不舍很正常，但遺憾才是真正難過的原因？」卓漠天歪了歪頭。

「對啊。」把水果拼盤塞到卓漠天的手裡，姆媽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出了房間。

卓漠天默默地端著水果坐在床上自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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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麼處理？」阮清歡看著對面深思的好友半天沒個動靜，便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沒什麼打算」焚宇閉上眼：「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如果真的是她回來了的話，我又不能不管。」

「不恨？」阮清歡抿了抿嘴。

「恨什麼？」

「恨她活著卻不來找你，讓你那麼多年為了她一個人待了那麼久，恨她明明知道你的位置，卻還要和你站在敵對方。」

「不恨，沒資格。」

焚宇勾起了一個自嘲的笑容。

「是我沒救下她，不是她沒救下我。」

「可是就因為你沒救她她就能放棄信仰去敵方？她跟你那麼久，還不知道反叛軍都是群什麼狗屁玩意。」

阮清歡覺得自己難得心急的宛如要爆炸，而『皇帝』卻優哉游哉的眯著眼睛晃椅子玩。

「那你怎麼管她，你又有什麼資格什麼身份？」

焚宇的動作頓了頓，緊接著繼續，宛如自己的停頓從未發生過：「以一個所謂正義的身份，以一個保護民眾的身份，還不夠嗎？」

「你...你好歹也算是個官，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你這些所謂的正義所謂的身份，根本沒用。」

「我知道，但我沒辦法。」

焚宇不再說話，阮清歡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無聲的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

「可是，我依舊會試一試。」

良久，焚宇開口。

「即使我不想去面對她，但我會為了那些人們試一試。」

「為什麼那麼堅持...」阮清歡低著頭，焚宇看不清他的表情。「明明你想保護的人們都是一群輕輕鬆鬆就能被人肆意挑撥的人，他們為了自己的私慾，能被反叛軍隨意的玩弄於股掌。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城周圍的村子被屠村了，反叛軍放出消息是因為那些村子里的人都是不優秀的人，這樣愚蠢的事情江城都有人能夠相信反叛軍是為了讓人們活的更加的優質而存在的，甚至去加入他們，而不相信的人強迫自己相信，要不就是因為這些屠殺與自己無關，要不就是躲在角落裡看戲。就這樣的人，你居然....那麼堅持？」

「因為我們不是那樣的人。」焚宇笑了笑：「正因為我們不是那樣的人，而我們坐在了這樣的位置上，所以更應該學會告訴那些人們，什麼是真正的正義。」

「那你先告訴我什麼是真正的正義。」阮清歡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快要被焚宇說服不是因為焚宇有道理，而是因為剛剛自己的質疑太繞口，搞得自己都快分不清楚對錯了。

「真正的正義，就是讓你這樣的笨蛋學會大公無私。」焚宇撇了撇嘴，低頭繼續翻看起了文書。

「呦，感情你剛剛一句都沒聽，全糊弄我呢！」阮清歡這才發現焚宇一直都在耍自己，氣的衝出書房去找卓漠天聯盟。

正端著水果沉思的卓漠天一臉懵的看著氣勢洶洶的阮清歡，嚇到連剛放進嘴裡的水果都沒嚼便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小漠天，我說不過你爹，快來幫我！」把盤子拿開隨手放在柜子上，阮清歡拉著卓漠天就往書房沖。

「我好難...」默默地錘了錘胸口，努力將水果吞下后，卓漠天探頭看了看焚宇和阮清歡。

「也是，該聽聽漠天怎麼看。」看著自家兒子被拉過來充公，焚宇莫名的來了興趣。

等到阮清歡把前後完完全全的講給卓漠天聽完后，卓漠天突然開始反省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因為離開而覺得傷感。

「你說，你爹圖什麼？」阮清歡見卓漠天不回答，氣勢洶洶的質問道。

「我爹不圖什麼。」下意識的回答道，卓漠天回神，看著等待自己下文的兩人幽幽開口：「對於爹來說，他是一個軍人，他的本職就是讓他要保護的人不走彎路。他做他該做的事，幹嘛非要原因。」

焚宇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阮清歡聽見這個答案，也沉默了下來。

「所以說，我爹在我『娘』面前展現自己，順便做一個本職工作，阮哥哥你都能在這裡講個半天，怕不是爹的任務，給的太輕了。」說完這一句，卓漠天便乖巧的逃跑了，留下氣急敗壞拿著兩人沒辦法的阮清歡在原地直跺腳。

「焚宇！你要是敢聽你兒子的給我加訓！我們就絕交！」

「可是，這是你的盟友啊，要聽從盟友的建議。」

「啊啊啊啊啊啊！你們兩個黑心的傢伙！」阮清歡的哀嚎，經久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