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買衣服

勝利的消息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但抗戰勝利的氣氛依舊如山間的濃霧一般久久不曾散去。

14年裡的艱苦抗爭，14年的凄風苦雨，14年的戰火灼燒。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解放。那種心情是悲慟的，是任何喜悅都替代不了的亢奮和激動。

清晨，青田帶著絢香來到鎮子上一條熱鬧非凡的街道上。

羅蘭鎮不是什麼出名的城鎮，但因為位於交通的主要道上，因此這裡的商業貿易異常繁榮。又因為戰爭勝利的原因，使得現在這裡的人口流入和貿易往來為城鎮帶來了巨大的活力。

此時街道上只見一名身體壯碩但渾身散發出一股儒倦氣息的男子拉著一位面容精緻的少女，少女的臉龐上帶有一道細長的傷疤，但這傷疤並沒有影響少女那宛如大師般精雕細琢的臉龐，反而更添一絲遺憾的美感。潔白色的衣裙宛如量身定製一般緊緊的包圍著少女的身軀。那一犟一動之間都如此的令人著迷。

「我們是要去哪裡？」絢香操著不太標準的中文生澀的說道。

青田因為不知道絢香會在這裡住多長時間，想著讓絢香學一點中文，在中國的話是肯定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給你買衣服呀。」青田一本正經的回答著絢香。

「可我並不需要衣服呀，我還有衣服可穿呢。」

「你每天都只穿這一件怎麼行，總要有替換的衣服吧。放心吧，這裡的衣服都很漂亮，肯定有適合你的。」

說著，青田拉著絢香來到一條繁榮的貿易街。

街道上各種各樣的商鋪像是積木一般整整齊齊的樹立在兩旁。紅轉綠瓦的2層小樓，也略有些商業的味道。街道上人流很多，由於戰爭勝利的原因大家也都滿帶著笑容從家裡走出來為自己購置物品。

其實，雖說現在貿易開始繁榮了起來但，物品種類依舊貧乏。從日常用品到衣物和醫療用品都缺乏的很。畢竟大部分資源都會優先供給軍隊。

所以說，不論戰爭的性質是好還是壞最後受到傷害最大的永遠都是平民。因為他們從來都不曾對自己的命運掌握過。

青田一邊拉著絢香一邊用眼光掃視著那裡個衣鋪的衣服漂亮。青田並沒有指望絢香會挑選衣服，看著絢香那冷靜的表情彷彿對外界的一切都不曾感興趣。

然而，青田的推斷錯了。青田在此之前都沒有和太多女性交流的機會，所以本身也不了解女性的心思。再加上，絢香和普通的女孩又不太一樣。

青田高興的往前走著，突然自己被迫停了下來，那隻被他拉住的小手突然不動了。只見絢香停駐在原地，黑色的眼眸靜靜的望著旁邊不遠處的一家店鋪。

青田順著絢香的目光望去，陳舊的門店外一件咖啡色的背帶褲連帶著上身的白色襯衫被店裡的員工掛在了外面的售貨架上。

青田看了看絢香，笑了笑，毫不猶豫的拉著她的手走了過去。

「您請進，老闆來看衣服呀，我們這的衣服都是最新款的，保證有合適您的。」

店裡的員工早早的就看到了有兩個客人走了過來，趕快熱情的迎進了店裡。做這行的看的就是一個機靈。

洪立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戰爭開始后就四處奔波做做衣料生意什麼的，妻子和女兒都死在了戰亂中。

「小安呀，你去外面打理吧，這裡我看著就行了。」洪立沉聲向店裡的夥計說道。

「好的，掌柜。」

青田和絢香一邊打量著這個店鋪一邊走了進來。

「二位看看有什麼相中眼的，我這裡的貨大部分都很不錯。」洪立笑著向青田他們說著。

青田，看了看老闆說道：「是這樣的，我妹妹看中了外面的那件棕色的套裝，不知老闆可否拿進來讓我妹妹試穿一下。」

「當然沒問題。小安，把外面那件背帶褲套裝拿進來給客人看一下。」洪立向外面喊道。

「好的，這就拿來。」

洪立將衣服拿到青田和絢香的面前時時觀察著青田的表情和眼神，做商人最懂得察言觀色。

「這位客人您的眼光是真的不錯。您看，這套衣服不論是款式還是做工和布料那怕是在上海和北平這樣的大城市都是屬於最新穎的。」洪立不停的介紹著這件衣服。就如讚美自家女兒一樣。滿臉欣喜的樣子，不過哪怕是這樣他的眼神中有時還會閃過一絲悲傷。

青田聽著老闆的介紹，滿意的點點頭。扭頭看了看絢香。

「怎麼樣，喜歡嗎？」

絢香，依舊一副平靜的表情，但從那如波浪般閃動的神色中，可以看出她很喜歡這件衣服。

「嗯。」絢香依然面無表情的地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老闆，這件多少錢，我買了。」

「5塊銀元」洪立隨即出口。

聽到這個報價，青田心裡緊了一下。不是因為他買不起，而是確實挺貴的。

作為一個戰俘營的教師，他的工資也不過是一個月10塊銀元。這還是上面的特別待遇，不然會更少。

「不能在便宜一點嗎？這個我感覺有點貴，而且這衣服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穿過的。又不是全新的。」

其實能在這裡流通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大城市裡淘汰的款式或是從大城市中收購過來進行二次售賣的。只有在那邊買不過去才會運往鄉下城鎮銷售。

「客人您說的不錯，這確實不是全新的衣服，不過這個款式絕對是目前當下最新穎的。要不是日軍佔領上海的時候，有一大戶家人急忙逃命把箱子丟到了街上我也收不到這樣的貨色。說白了，這衣服還是我提著命拿回來的。這樣吧，我看你也確實喜歡，4塊大洋您拿走。怎麼樣？」

青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絢香，嘴角的微笑再度上揚，當下決定。

「好，不用包裝了，我們直接穿走。」

洪立在旁邊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內心不由的一陣切喜，好似自己的計謀得逞了一般。

說著，青田把衣服交到絢香手裡。

「快，進去試穿之下看看怎麼樣。」

絢香猶猶豫豫的走進了試衣間。

五分鐘后，絢香走了出來。

「等一下。」

一瞬間，青田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想說什麼卻無法開口。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簡直像是第一次見到絢香時那樣的恍惚。

但比青田還要恍惚的是洪立，整個人愣在了原地，真的如同雕塑一般。

「嗯，很適合你呢。」

看來女孩在對美的事物上天生就比男人有眼光。可能這就是上天給予女性天生的才能吧。青田思考著。

「老闆，結賬。」

青田喊著老闆，但發現老闆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著絢香，根本沒有想要回應的樣子。

「喂！老闆。」青田拍了一下老闆的肩膀。洪立才反應過來。

「哦……哦，好的。」

「把剛剛身上的裙子包起來吧，錢給你。」青田拿出4塊銀元。

只見老闆，在青田的手上一枚一枚的拿起銀元，不過在拿起第4枚的時候頓了頓，放了下來。

「怎麼了，你還怕這是假的嗎。」

「沒有，沒有，做了這麼多年生意，是不是假錢我還是能看出來的。」洪立笑著說道。

「那是？」

「罷了，我就當交你這個朋友。3塊銀元賣你了。」

「哦？那就多謝老闆了。」能少出一塊銀元青田也也很樂意。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說著青田拉著絢香就要離開了。

「等等。」

「怎麼老闆，你想反悔了？」青田扭過身子疑笑著說道。

「可否告訴我，這位姑娘的名字？」老闆鄭重的問道。

「不好意思，不行。」

剛剛青田就覺得疑惑他為什麼會便宜一塊銀元，現在又想打聽絢香的名字。當然不能告訴對方。

想想青田獨自一人在中國一直躲避著日本人的追殺，如果連這點警戒意識都沒有，估計早在幾年前就死了。

聽到青田拒絕的話，洪立並沒有驚訝和失望。

「哈哈哈，有空再來我洪立這看衣服，保證給你們便宜。」洪立大笑著向青田走出去的背影說道。

旁邊店裡的夥計張著嘴一臉驚訝疑惑的看著自家老闆。他還從來沒見過老闆這麼開心的笑過呢，還是在被人拒絕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