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能裝一會兒是一會兒
時間的長短都是相對的。
大家都說同一段時間，幸福時覺得短暫，痛苦時覺得漫長。
可對於李開來說，剛剛這一個小時，卻是他有生以來最短暫的一個小時。
因為剛過去16秒，他就疼暈過去了……
白衣少年一定是一言九鼎的好漢，說打一個小時屁股，就真的打了一個小時……而且一點手酸的跡象也沒有，甚至大氣都沒喘一口。
李開悠悠醒轉，看到白衣少年清秀的臉孔上嘴唇翕動：「背書。」
「背書？」李開捂著屁股，掙扎著站起身，冷眼看向白衣少年，牙關咯咯作響。
「嗯？」白衣少年豎起眉毛。
「好嘞！」李開拿起修行手冊。
什麼青春期的倔強？不存在的！
考慮到屁股方遭大劫，實在是沒辦法坐椅子，李開只好鑽進衛生間，頹然坐在馬桶圈上，把修行手冊攤在腿上裝作背書的樣子，心裡想的都是黑色珠子與白衣少年的來歷。
平平順順生活了這麼多年，李開最大的奇遇就是今天用香蕉皮智斗D級破軍境強者。可這跟黑珠還有白衣少年有什麼關係啊？
難道是爸媽的秘密武器？特意留在家裡監督自己學習？
他們倆在國外優哉游哉的不會這麼無聊吧？
「背書。」白衣少年似乎看穿李開並沒有用心看書，清冷的聲音適時響起。
「……」哎呀，小樣你還來勁兒了！老子裝作背書的樣子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你還能知道我是不是用心背書不成？你讓我背，我偏偏不背！
李開憤憤地想，搖頭晃腦故意裝出背書的樣子，心裡想著監獄學園的最新連載。
「當！」白衣少年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棍子，直直砸在李開頭上，「認——真——背——書——」
什麼叫當頭棒喝？
這特么就是當頭棒喝啊！
李開一瞬間就明白了，這白衣少年可以讀懂他的心思，看穿他到底有沒有用心背書！
在摧枯拉朽的暴力面前，李開在衛生間的馬桶圈上，有生以來第一次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
說來奇怪，一旦決定用心學習后，修行手冊里的每一行、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標點符號都像擁有了自己的靈魂一般，在紙面上躍然而出，一一闖進李開的眼中，印刻在他的心中。
李開沉浸於這樣的境界無法自拔，直到眼睛刺痛，心神有些紊亂方才長舒一口氣，合上書本。
自己果然是學習的天才！一旦努力起來連自己都怕啊！
剛才連續高強度背書了多久？2個小時？還是3個小時？
自己，真的是，太！強！了！
「當！」熟悉的當頭棒喝打斷了李開的自我陶醉。
白衣少年提著棍子，冷冷道：「才背了10分鐘就想偷懶嗎？」
Whatthefxxk！！！
才過去10分鐘？
李開簡直覺得過去了半個世紀啊！
他一手捂頭，一手捂臀，一瘸一拐走出衛生間，不死心的看了一眼時間，又訕訕走回來，重新坐在馬桶圈上端起書，又放下。
「同學」，李開擠出一個微笑，「我真的背不動了，讓我休息一會好嗎？別用那個棍子打我好嗎？」
「好啊。」白衣少年答應道，爽快得完全出乎李開意料。
下一刻，白衣少年擼起袖子，拉起李開拳打腳踢一通，原來「好啊」只是回答第二個問題。
至於休息？當然可以，不過休息就要做好挨揍的覺悟……
「休息夠了嗎？可以開始背書了嗎？」白衣少年歪頭看著癱倒在地上的李開。
李開握緊右拳，緩緩伸出大拇指，為白衣少年點了一個贊：果然講信用，說不用棍子打，就不用棍子打！
一整晚，李開就在挨揍與背書中度過，無比充實……
終於天亮了。這是這輩子李開第一次如此渴望上學。
他已經忘了昨天什麼時候自己才被允許睡覺，一醒來腦袋裡立刻開始背誦修行手冊第一部分那些拗口的文字：「理化九絕，和炁永長。頤怡內款，惠講外融。洞靈——」
洞靈什麼來著？
媽蛋！睡一覺全特么忘了！
李開心虛地看了旁邊一眼，床上只剩下黑珠，白衣少年已經不知所蹤。
李開哪裡還敢多想，趁著白衣少年沒發現，套上校服跑出門去。
晨光和煦，夏風溫柔。
李開激動得想流淚。
「開兄！」張胖虎自遠處單腿蹦過來：「咦，你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背書太晚而已。」李開挺起胸，故作平淡道。說來奇怪，不在白衣少年身邊，自己身上那股子青春期的倔強又回來了！這倔強告訴他，絕對不能說自己被陌生人強迫背了一晚書。
張胖虎一言不發，因為他笑已經笑出了流淚……
開兄開什麼玩笑，你什麼時候背過書啊！
趁著上課的時間，李開終於有時間思考昨天發生的這些事。
結論一：白衣少年一定不是壞人。壞人不可能不偷不搶不劫色，只是一個勁強迫他學習。
結論二：白衣少年一定特么不是好人！哪個好人能對著陌生人拳打腳踢一小時？！
可是想來奇怪，自己被打了幾乎一整晚，當時疼得死去活來，怎麼一覺醒來跟沒事人一樣？
下課鈴聲響起。整整一節代數課，李開完全沒理出頭緒。
體育委員吳奇走過來，故意大聲道：「李開，這個月末的修行運動會開始報名，每個人必須選報一項！」
班級里鬨笑起來，大家都知道李開是唯一每晉級到F級的普通人，修行運動會難免會大出洋相。
「李開，聽說昨天你碰到逃犯，扔下張胖虎自己一下子就跑沒影了，我看你可以報名跑步啊！」岳子珏過來幫腔，他是劍城高中出了名的好戰分子。
「開兄沒跑！」張胖虎單腳跳過來，「那是開兄的計謀！」
「哈哈哈！」岳子珏誇張笑道，「計謀？三十六計里的走為上計嗎？」
張胖虎想要替李開辯白，周邊起鬨的同學卻根本不讓他出聲。
「隨便報一項吧」，吳奇笑眯眯看著李開，「反正不管哪個項目你都是倒數第一。」
全民修行時代，自然是強者為尊。李開這種修行沒有進境的人從來都是眾人嘲笑的對象，否則昨天雷老師也不會不承認他的見義勇為，反而批評他亂扔垃圾。
現實，就是這麼現實。
李開緩緩站起身，對吳奇和岳子珏說道：「你們報的什麼項目？」
「我們？」倆人輕蔑笑道：「你還想比過我們？我們報的5000米，你敢報嗎？」
大家心裡都清楚，F級之所以叫守中境，是因為到達這一層次后，靈氣初生，守力於中，修行者的身體素質成倍增強，雖然速度提升並不明顯，但是耐力遠超常人。因此普通人可以與F級修行者一較長短的項目大都集中在短跑的項目上，長跑這種考驗耐力的項目普通人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那你給我記好」，李開指著吳奇，一字一句道：「我報名跑步——1萬米！」
「開兄，你——」張胖虎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眾人不禁沉默，望向李開的眼神有些複雜。
「不知好歹！」岳子珏瞪了李開一眼，「體委，咱們也改報1萬米，到時候在賽場上看他能不能爬到終點！」
「開兄」，張胖虎湊到李開身邊，低聲問道：「你為什麼要報名長跑啊？選100米或者200米更有希望啊！」
李開湊到張胖虎耳邊，發自肺腑說道：「剛才光顧著裝B沒想太多，我特么現在也後悔了啊魂淡！」
後悔也要硬著頭皮做下去，這是青春期的倔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