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記憶

待穆苑出去后，黎小落才癱坐床上。

按照原身的記憶，她穿越到的國家叫啟月，是一個以女為尊的國家，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黎小落，是啟月國的鎮國大將軍，是黎家的長女，上有一個哥哥，下有兩個弟弟，故而黎家家主對其極為看重，從小就大力培養，看了這個身體的原主人童年時期過的日子，黎小落都想罵娘了，這哪裏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童年。

打小，這個原身就在棍棒，嚴厲的訓斥下長大，相較於她的哥哥和兩個弟弟，黎小落的童年生活用虐待來形容都不未過。

從一歲開始，在嚴寒的冬天，就被她母親丟在雪地里，美曰其名，強健的體質要從小練起。皆是到孩子只剩一口氣的時候才把她抱回來，讓黎家的專用大夫給她療傷。

從有意識開始，每天不是習武看書，就是學習機關佈置，奇門陣法，基本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看着自家哥哥和弟弟在外面玩蹴鞠，放風箏，作為孩子的黎小落心裏自然是有不平衡，便跑到她娘面前，問道，「娘，我也想出去玩。」

哪知她娘，拉起她的手，一把戒尺就打着了黎小落小小的手掌心，一下，兩下，黎小落放聲大哭了起來，嘴裏還委屈的說着，「娘為什麼要打我，哥哥弟弟們都可以玩，我為什麼不可以。」

「你為什麼不可以？這句話問的好，娘告訴你，你是我們黎家唯一的女兒，身上肩負這黎家的重擔，你哥哥和弟弟，他們是男子，將來是要進宮給君主當妃子的，自然不一樣，你若是還這番不爭氣，黎家沒你這個女兒也可以。」

身為黎家家族的黎諾嚴厲的訓斥着，在一旁看着的黎小落的父親，淚眼婆娑，心疼的看着被自己夫人用戒指哭的委屈的女兒，手剛想伸出去，一道極具威嚴的聲音響起，「你要敢伸手，就廢了你這雙手。」

黎小落父親江離的手，瞬間收了回去，只能看着黎小落手心被打的紅腫，溢出絲絲血跡，那年，黎小落便知自己的娘親不會想以前一樣輕言細語的對她說話了。

江離在這個家本就不是十分受寵，本就是懦弱的性子，也是因為生下了黎小落，所以才得到眼前人的注視。

黎諾有四個夫君，八房小妾。小妾就不提了，四個夫君，分別是宰相家的大公子洛河，國君的三皇子月梨，北國世子克那木，已經剛剛升為夫，窮人家出生的江離，只因為張的極為美麗，而被收入黎家。

要問為何黎諾，那麼多房夫妾，怎麼不在要個孩子，專挑黎小落培養，這要從黎小落兩個雙胞胎弟弟出生說起。

那時候剛剛生完孩子的黎諾，就被君王一道聖旨給派遣到了邊關，領兵打仗。

黎家世代都是以將出生，守衛啟月國，此次戰況緊急便也顧不得黎諾剛剛生完孩子，就讓她帶兵上陣。

戰事結束后，啟月國勝利，女皇為了嘉獎黎諾就把自己三兒子許配給她，功勛在身，封為奇月候，但同時也迎來了一個噩耗，便是不能再生育，所以，在極大的喜悅和悲傷的衝擊下，原本意氣風發的黎諾漸漸變得暴戾肆虐，並且將這些都加倍的強加在還年僅4歲的黎小落的身上。

從那時候開始，黎小落原本應該溫馨的童年，便伴隨着黑暗，身上的傷口便也沒有間斷過，性子也越來越冷，在11歲那年，黎小落有一個玩的較好的玩伴燕兒，大概是除了自家爹爹以外對她最好的人了。

因為練武時候犯了個小錯誤，黎諾罰她在雪地里跪倒天亮，跟她同歲的燕兒是奶娘的女兒，看見小姐這樣，小孩子心性，都忍不住心疼了，又背着自家娘親給黎小落送了件披風和一些吃的。

黎小落讓讓她快走，把東西也帶走，不要過來，但燕兒不聽，說她這樣跪一晚上，腿還不得廢了，愣是將披風蓋在她身上，而這一幕恰好被黎小落的母親黎諾看見，就一瞬間，血花四濺，燕兒笑着對她說話的面容就這樣定格住了，燕兒的頭滾落到黎小落的面前，眼睛睜的大大的，還笑着看向她。

黎小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小小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一道殘忍冷酷的聲音響起，「黎家長女不需要感情這種東西，看來你還是沒有長記性啊，落兒？」

黎小落轉過頭憤怒的看着自家的娘親，淚水在眼中打轉，拖着沒有知覺的腿，一步，一步的站了起來，歇斯底里的吼道，「為什麼要殺燕兒！她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將對我好的人一個個趕盡殺絕，是不是要殺光了才甘心！」

「落兒，這話你可說錯了，我們黎家向來不養不聽話的狗，你說，是嗎？」黎諾嗜血的笑容深深的印在了黎小落的腦海里。

黎小落接近崩潰了，赤手空拳就攻了上去，也不管自己這個小身板是否能夠打的過眼前這個殘忍的人。

「沒錯，就是這樣，落兒現在你的招式可比今天上午的要有力多了，招招殺氣。」黎諾彷彿看不到黎小落眼中的憤恨以及絕望，一邊出招，一邊躲避，一邊指點。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要你死，要你死！你不是我娘，你不是我娘。」飽含淚水哽咽憤怒的聲音從里小落的口中傳出。

小小的身影自然沒在黎諾手中討到好處，身上皆是劍傷，滴滴血滑落，手上身上，加上飄落的雪花，雪地里的那些血跡如紅梅綻放顯得更加刺眼。

而黎府的眾人也被驚醒，紛紛向這裏走來，率先衝出的是奶娘，看見雪地里躺着自己女兒燕兒的屍體，腳步有些踉蹌的上前，卻不敢靠近，不敢相信早上還跟自己開着玩笑的燕兒，此刻已經躺在的地下。

「燕兒！」奶娘悲切的聲音傳了出來，彷彿是將身體的力氣都用光了。

黎小落手上的動作也一頓，黎諾的劍毫不客氣的穿透了黎小落的肩膀。黎小落拔出劍，轉身想燕兒的屍體走去，一步，兩步，腳下的動作越來越慢，黎小落倒在了地上，眼神有些模糊，但還是爬了過去，將燕兒的頭抱在懷裏，用力起身，挪步到抱着燕兒身體的奶娘身邊，將燕兒的頭抱着，要遞給奶娘。

有氣無力的說道，「奶娘，是我對不起燕兒，這條命我現在就還給她。」拔出頭上的簪子，就往胸口捅去，被奶娘一把制止。

奶娘一時間蒼老了許多，面掛着淚痕，笑着對黎小落說道，「落兒小姐，你跟燕兒一樣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對我們娘倆也是極好的，從來不把燕兒當下人，我想燕兒也不希望你去陪她，好好的替燕兒活着，落兒小姐，老奴要帶燕兒回家，你要保重。」

奶娘看着面前這個滿身傷痕的黎小落，半分恨都提不起來，都是苦命的孩子。接過黎小落手中燕兒的頭，點了點她的鼻子，哽咽的說道，「燕兒啊，你看你，到死了也還笑着，真是拿你沒辦法。」

便抱起孩子的屍身朝大門走去，路過黎諾事也一句話都為說，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黎諾的表情，似乎是在看一場鬧劇，半分悔意都沒有。

黎小落則是攤開疲憊的身體，倒在雪地里，看着飄落的雪花，黎小落第一次想問問老天，為什麼要讓她生下了，她好像和這個雪一起被埋葬在地下。

意識也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黎諾喊了家丁，將黎小落帶回房裏，請大夫來。

那一次之後，黎小落是活了過來，但越發清冷了，誰也不接近，誰也不靠近，生怕接近自己的人都會有不好的下場，就連她爹爹她也鮮少去找了，而黎諾顯然對這樣的黎小落很是滿意，獎賞綾羅綢緞，只要黎小落想要的皆會送到，唯一的條件就是乖乖聽她的話。

而家丁們雖有抱怨，卻也不敢聲張，不過是心疼落兒小姐而已。

雖然黎諾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是很極端，但不可否認，在戰場上她確實是有她的一套的，雖然手段殘暴，但屢建奇功，將士們也是服氣這樣的黎諾，而女皇更是多為讚賞。

對於黎諾的家事，自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