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不知名液體滴落於水溝中，傳出細碎聲響。

聲響極細，在漆黑夜色中急速發散開去。

一縷火苗，突兀燃起！

「東西，你帶來了？」火光映襯出一個男人的臉龐，側臉瘦削，如刀刻斧鑿。

他將手中的打火機湊近嘴邊，眯起眼睛點燃口中之煙。

火光裊裊，幽然飄然。

「雖然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碰頭很酷，不過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男人身前三米外傳來另一個聲音。

「我們為什麼要在下水道見面啊！」

「因為比較有調調……」

「有調調你個頭啊！」對面的聲音打開一個手電筒，照亮了自己的臉龐。

漆黑之中，冰冷的燈光將他的臉色染得一片煞白，頗有幾分午夜驚魂的格調。

這是一個面貌溢美的男人，臉孔清晰、眉目如畫，儘管頭頂找不到一絲頭髮存在的蹤跡，不過絲毫不影響其俊朗。

不過這個俊朗的男人，此刻兩眉幾乎豎立起來！

「噗！」瘦削男人忍不住把口中的煙笑噴出去，微火消散，他的臉孔消失於黑暗之中。

然而黑暗卻是依舊在默默吐槽:「道上聞名遐邇人盡皆知的【黑爺】，原來是個禿……」

「禿你個頭啊！老子這是個性！」俊美男人把手中的手電筒對準對方的眼睛，直欲亮瞎對方雙眼，「給你一次機會再說一遍！」

儘管燈光改變落點，然而依舊可以在那濃濃黑暗中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個男人，可能真的會為了自己的髮型殺人！

「喂！所以交易還繼不繼續了！」瘦削男人轉開話題，他的腳邊放著一隻做工精緻的黑箱子，卻見他動作嫻熟地輸入密碼，打開箱子。

黑色分開兩邊，箱中碼著整整齊齊的一片黃金！

他的目光之中劃過一絲不舍，然而片刻之後，他一腳把箱子踢過去——箱子穩穩地落在【黑爺】腳邊，箱中黃金一塊未曾掉出！

「【黑爺】，我相信你的信譽，驗一下成色吧！」男人抖開外套，摸出半包香煙，他用小拇指頂了頂盒底，嘴唇銜出一根，火光明滅，煙火燃起！

「哦？」俊美男子手中的燈光落在腳下，他那左手修長五指輕輕拂過金塊表面，嘴角展露肯定神色。

「不錯。」【黑爺】吐出簡單的兩個字評價。

「我的貨……」男人微笑著提問，然而就在此刻，一股洶湧滔天的殺氣在那瞬息之間燃騰而起！

「黑！」男人有些不敢相信，可殺氣的來源正是三米外的俊美男子，他僅僅思索了一秒，常年從事地下交易的本能使他就地一滾。

一片小巧的紙牌，正斜斜地插在他身旁的地面中！

「你居然為了這一箱黃金毀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信譽？！」黑暗之中，男人怒目圓睜，目光之中夾雜著不解與暴怒，「黑，做我們這一行，丟了信譽，你的日子就到頭了！」

「謝溫馨，就憑你的本事，也能動我黑爺半根手指頭？」不遠處傳來森冷的低語，與一分鐘之前的調侃語氣完全不同，那男人彷彿換了一個人！

「嗯？」名為謝溫馨的男人手指顫動了一下，他驟然昂起腦袋，眼瞳之中儘是警覺，「不可能！黑爺從來沒有自稱過黑爺，黑爺只是道上給他的外號，你根本不是他！」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黑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到底是誰！」

「嘶……忘記你也是個老狐狸了啊……」對面的男人似乎倒吸了一口涼氣，然而他的聲音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本來也沒打算殺死你，還想借你的嘴嫁禍於人呢……」

「可現如今，不殺你都不行了啊！」對面傳來一聲清脆的骨節脆響，那是指骨捏下的聲音。

三片紙牌驟然射出，去勢如電，須臾而至！

「叮！」金鐵交擊之鳴轟然想起，兩片紙牌被一枚匕首牢牢擋住，另一片，卻是扎入了謝溫馨的大腿。

謝溫馨一瞬間咬碎了牙齒，劇痛恰如潮水淹沒全身，他握緊匕首，腳尖點地，身形如同一顆炮彈彈射而出！

「我不管你是誰，壞了規矩可不行！」

匕首疾如流光，霎時刺向紙牌的來源處！

然而，卻是完全撲了個空。

謝溫馨一頭撲在水溝之中，惡臭的污水浸透全身，水液滲入傷口，那股刺痛使得他忍不住叫出了聲！

「嘖嘖，直覺還可以嘛，居然可以在黑夜中捕捉我的攻擊來源！」森冷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手電筒被男子丟在地上，光柱隱隱可以照到他的鞋子，「可我得有多蠢，才會被你捕捉到方位啊！」

「我想殺你，就像貓咪弄死老鼠一樣容易啊！」男子放蕩大笑起來，他驟然射出一片紙牌，紙牌深深扎入謝溫馨的腹部，男子的聲音愈發狂盪，「我每次攻擊之後都會改變位置，你想找到我？可不是痴人說夢！」

「你所謂的攻擊就這點程度而已嗎？」謝溫馨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撐著身體站起身——腹中胃腸旋即流出一截。

即便是如此，他依舊是冷冷地笑起來:「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你我都是人類，我只能憑直覺捕捉你的方位，你是怎麼捕捉我的方位的。」

「在那沉沉黑夜中，別提改變自身方位，就算轉個方向，也無法鎖定原先確定的位置，更何況我並不是紋絲不動，而你好像可以清晰看到我的確切位置。」

謝溫馨取出一根煙，顫抖著點燃，絲毫不顧忌暴露方位。

「【氣】真是個好東西啊，即便緊閉雙眼，依舊可以觀察到周圍的一切生物！」他淡淡閉起雙目，然而腦海之中，五米之外卻是浮現出一道赤紅色的人形！

赤紅，在那片漆黑之中無比耀眼，儘管周圍有無數細小的形影，有鼠形，有蛇形，有蟲形。

屏息凝神，匕握於手。

男人化作一片黑影，旋即射向了俊美男子的方向！

「嘖嘖，不得不說，你可能是一個當刺客的天才，無人引導，居然可以領悟【氣】的存在！」那俊美男子輕聲說道，聲音來自於耳畔，因為他的手握緊了謝溫馨的匕刃，卻是毫髮無損。

「只可惜，在你踏上這條道路之前，便是英年早逝，嗚呼哀哉！」男子的口中呼出潮濕熱氣，徐徐噴在謝溫馨的耳畔，可謝溫馨已無餘力感知那份溫暖。

他的胸口，插進了男子的右手！

「你究竟是誰……」

「真是求知慾旺盛的孩子呢！」男子輕輕舔了舔謝溫馨臉頰上濺到的血珠，他的臉龐宛如年久失修的牆壁漆粉脫落一般碎裂開，露出其下平平無奇的面貌。

「你可曾聽過【千面妖鬼】的傳聞？」

男子微笑著注視謝溫馨驟然放大的瞳孔，滿溢恐懼，曼妙絕倫，直至，最終翻白。

「你說你我都是人類？可我本就是妖鬼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