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新界之關鍵所在
「嗯……」我沉吟了一下，左灼華這個問題還真不太好回答，「這麼說吧，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主要是對付神機營的人，而與各位再此相遇實屬機緣巧合。」說罷，我掃了一眼左灼華后就把目光投向了韓子當。
聽我一席話，韓子當和左灼華互相看了一眼，左灼華面露訝異，而韓子當面色凝重。左灼華剛要開口說什麼，被韓子當一擺手給攔了下來。
「錦衣衛去找神機營的晦氣！難不成，是哪位神機營的軍爺得罪了廠公？」韓子當眼中閃出戒備之意，他一直放在桌子下面的那隻手應該是做了什麼手勢，因為我看到他的那隻胳膊微微動了一下。
「你們想幹什麼？」傑森覺察到韓子當與另外那些彪形大漢之間的異動，他雙手扶案並厲聲問道。傑森就像一隻下山猛虎，隨時一躍而出。
「不知這勞什子該如何用？在下，想向穆大人討教一下。」韓子當以最快的速度抄起桌上的頻擊槍，並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在手中把玩起來，但頻擊槍的槍口卻瞄的很准——直直地對着我的腦袋。
「這勞什子既然已經送給子當兄防身，小弟自當將用法告於兄台，但請教二字卻不敢當。哈哈！」我盡量把臉上的表情放輕鬆，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如果韓子當「不小心」走了火，我的靈魂可就直接出竅了。
「哼，狗咬呂洞賓！」陳梅哼了一聲，然後憤憤不平道。
千代子的身子立馬兒向我這邊傾斜過來，擋住了韓子當的槍口，「韓子當，爾等不要不識好人。如果想抓你們，就不是我們幾個坐這裏跟你們談了。」說罷，千代子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就好像萬一韓子當開槍后，她就能一把將我遊離出竅的魂靈兒給拉回來似的——這份兒心意，我領了。
「子當兄，莫急！」我笑嘻嘻地對韓子當說道，如果此刻我露怯，千代子想要把我的魂靈兒給按回來，那可就試比登天啦！
「大明的錦衣衛自不會跟神機營過不去，而剛剛說過，在下並不是大明的人。長話短說，我們這次來不是專程與神機營過不去，而是為王恭廠火藥庫而來。但沒想到的是守衛王恭廠火藥庫的神機營也不是大明的人，就今日我等與他們已經交過手了。」我言簡意賅地講明來意，對面的韓子當聽得是一頭霧水，而左灼華似乎聽出了些門道，她側着頭若有所思。而我這番話卻把我身邊的千代子、傑森、陳梅三人駭得大驚失色。
「喂，要瘋啊！」就站在我身後的陳梅伸手就在我的後腦勺上來了一巴掌，這樣對面的韓子當更加吃驚——他還真沒見過哪家的使喚丫頭能對自己老爺動手動腳的。
還是千代子有矜持，她正在詢問的目光看着我，那意思是在說這樣和盤托出是否太冒失，如果對方中有次界的人，我們幾個這就算不打自招了。傑森雖然覺得我的話不妥，但他卻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看樣情形，這傢伙已經開始準備打東西了。
韓子當把手中把玩的頻擊槍放在桌上，但他的手並未離開頻擊槍。韓子當用眼睛凝重地審視着我們，看他這表情應該正在心底重新評估我們這幾個無厘頭的「大瓣蒜」。
左灼華思忖片刻后，撇了一眼我這邊，然後轉頭向韓子當說道：「家父身邊的那個老道長，你可否記得？」
韓子當立馬兒點了點頭，並答道：「當然記得，就是不知那道人現在何處？老爺蒙難之時，也未見其在左右。小姐，此時提起那道人，所為何故？」
「那位道長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我在與家父閑談之時，曾聽家父提起過那道長確不是大明的人。但我再深問下去，家父就笑而不答了。只是說，那位道長是神人，當然不是大明的凡人。而如今，他們也說自己不是大明的人，而且還有眼前這把……」左灼華說着就把她的目光停留在被韓子當按在手下的頻擊槍，她口中的後半截兒話也跟着停頓下來。
「小姐，你真相信他們的話？」韓子當毫無顧忌地當着我這個「錦衣衛」問道，看來我這「錦衣衛老爺」當得還是失敗，
「這東西我見過，就在那道長手中。而且，那該死的閹人在抄家之時，除了家中的金銀細軟之外，還拿走了一件特殊的東西，而那東西正是道長贈給家父的。不知穆大人所問之物，是否就是此物？」別看左灼華是個纖弱的大家閨秀，可是其關鍵時刻的那股決斷豪氣，勝似韓子當這個老江湖百倍千倍。
「哈哈，爽快！」傑森突然撫掌大笑，大笑之餘他沒忘了用手捋了捋滿臉頗為自得的虯髯，他剛來的時候就說這臉鬍子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呢！
「能否有勞小姐把那物件的模樣描述一下？」我進一步追問道。
「小姐……」韓子當突然截口說道，臉上急切起來。就算剛剛我們雙方劍拔弩張之時，也未見他臉上的表情如此失控。
「不必多說。」左灼華伸手做個「閉嘴」的手勢——我是這麼理解的，因為韓子當立馬兒就閉上了他的「鳥嘴」，在那裏不住地搖頭。但他隨後就向身邊的一眾保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隨時準備跟我們這幾個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哈哈，這是我想的，雖然表達的未必與韓子當一致，但總歸就是那檔子事兒啦。
屋內霎時間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等左灼華把話講完，話講完，是敵——抄傢伙；是友，就談合作。其實，我心裏有數的，所以很輕鬆；但韓子當等人確實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他們估計在做最壞的打算。
屋裏靜得只剩下左灼華的天籟之音——她的聲音確實好聽，即便如此緊張的氛圍之下，她的語調不急不緩娓娓道來，就好像是在嘮家常而不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就這點來說，就讓我這個「錦衣衛」佩服得緊，看來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有氣質有涵養有定力，不像我身後的陳梅就是個說打就嘮的主兒，好似個母夜叉！
想到這裏，我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陳梅，這女人立馬兒就給我狠狠瞪了回來——那意思在說——好好聽着，這才是這場談判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