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李木匠
皇帝無德，眾人聽了，也是默不作聲。
軒轅鸞看著遠處孤寂的城，神思悠長。
只余無盡黑夜中冷風的流動聲。
第二日一早，廉政等人早早到了城樓內。
姜離昨夜睡的不錯，今日倒是差點起不來床，略比他二人來的晚些。
他換了身衣裳，底部用銀青絲線綉了山巒，卻依舊以白為主調。
廉政看直了眼，南無淵明只覺得可惜，若是摘下面具，該有多好看。
他推了把身邊的廉政，廉政掩飾著挼搓了下眼睛，這才不至於太失禮。
其實姜離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他一進廳，便被中間那張體型小巧，卻精緻無比的雕木沙盤吸引了。
層層疊疊的沙丘，林木蔥蔥，皆是形態逼真，上面步著南啟七城，城內房屋擺設街道布局更是分毫不差，著實稱得上巧奪天工了。
「如此精湛，足見雕刻者之技藝深刻，不知這木盤是何人所制?」
廉政沒想到姜離會對這樣一座沙盤感興趣，他向來不理會這些，一時竟想不起來是誰了。
南無淵明無奈看了眼他，對著姜離開口道「丞相不知，這原並不是從京都帶來的那個，原先那個早被蟲蛀了，城內也早不剩會做沙盤的人，倒是一位姓李的木匠聽聞，連夜打造了這樣一座精巧的木雕沙盤。」
「姓李?那不知這位姓李的師傅先在何處?」
沒想到姜離如此上心，南無淵明遺憾的搖了搖頭「不知去向，如今兵亂，百姓們都朝著京都方向去了，他本是早便要走的，聽聞我們沒了沙盤，這才多留了一日，如今早不知行到何處去了，大概早已經到了京都吧。」
「既如此，當真是可惜了！」
聽出姜離語氣里的失望，南無淵明笑著勸慰「是明珠總不會一直埋沒在凡塵，總能被識珠者所得，丞相不必遺憾。」
「南無將軍說的很是。」
二人正這般說著，葉青卻不動聲色的咳嗽了聲。
姜離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商議的事情，連忙問道。
「不知如今城內是否還有婦人?」
「婦人?」
廉政看著姜離，很是吃驚，他是思維有些跳脫。
這般風度翩翩的丞相怎麼也不像皇城裡那些怪癖極多的世家公子一樣啊。
「對，正是婦人，不知廉將軍可知道哪裡有?」
廉政摸不著頭腦，滿臉問號，一旁的南無淵明雖不知道姜離要做什麼，卻也不會像廉政這樣胡思亂想，只在一旁看好戲。
只見廉政試探的問道「不知丞相要這婦人作什麼?」
「煩請廉大人若是找到了婦人便送到我房裡去，越快越好。」
他說的坦坦蕩蕩，廉政卻是一根弦崩不住了，一個跨步就到了姜離面前，神色緊張的勾著他的肩膀，小聲說道「大人，我知道打仗辛苦，可您這般風度翩翩，何苦找那些鄉村野婦，您這是看低您自己啊！」
噗呲一聲，哄堂大笑。
姜離看著廉政眼神複雜，南無淵明和葉青捧腹大笑，廉政獃獃的站著，不知所以然。
「哈哈哈...將軍...您想什麼呢！...我家公子找婦人是為了給小孩餵奶。」
廉政不好意思的鬆開姜離，一臉歉意「呦，哎呀，這怎麼不早說呢，唉，不對啊，這裡哪來的小孩?」
葉青笑的肚子疼，好不容易止住笑，連忙解釋道「一個無父無母的棄嬰罷了，我家公子路上撿到了，看著可憐這才一直帶著。」
葉青說的有理有據，面不改色，倒叫他們深信不疑。
其實不過是昨天晚上連夜編出來的理由罷了。
「將軍如今知道事情原委，煩請為這女嬰找一位婦人來照料她，我們到底大男人怕給弄傷了。」
「雖是應該，可這城內實在是再難找出一位女子，更別提婦人，番軍攻破北慶城的時候，襄陽城內的百姓便都逃了，如今這城內除了將士，再沒人了。」
葉青面露難色「這小娃娃如今都瘦了許多了。」
廉政和南無淵明也是無能為力，如今戰事緊張，南啟卻一退再退，連失三座大城，傷亡慘重者不計其數，不知有多少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都死於戰亂，他們能做的只有守住這座城。
氣氛低沉，門外卻有線報。
大家頓時緊張起來。
「回將軍，如今已是宸時，五十裡外，並未見番軍。」
廉政鬆了一口氣「知道了，既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
「是！」
南無淵明眉頭緊鎖，心中有疑「番軍今日倒是奇怪」
姜離只盯著沙盤，默不作聲。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原本一向狡猾的番賊竟然一整天都沒有來襲城，守城的士兵雖然慶幸，卻也覺得奇怪，實在是有悖常理。
廉政等人在城樓內早已商討好一套制敵奇招，卻遲遲不見人影不免敗興。
每一回報備都是一切如常，
倒讓他們對這番賊摸不著頭腦了。
夜色將至，士兵在各處都點上了燈。
廉政在房內已是坐不住了，滿臉焦躁「他奶奶的，這番賊今個真是奇了。」
廉政雖然莽撞，卻很少說粗話，如今只怕是真燥了。
「好了，不過一日罷了，他們白天不來，不代表晚上不會偷襲，你也別急躁，留著力氣，總能等著。」
南無淵明是見慣了廉政這副模樣，他一勸，人立馬安靜下來了。
姜離瞧著，心中讚歎，這二位將軍當真絕配，一個動一個靜，難怪番軍遲遲拿不下襄陽城了。
「葉青。」
「怎麼了公子?」
姜離指著沙盤內一處凹凸不平的山石「你帶上一隊人去這堵著。」
「是！」
看著葉青出了門，廉政和南無淵明也來到了沙盤前。
「丞相這是懷疑番軍會走遠路繞到城后偷襲?」
姜離指著那出山石，對著南無淵明道「除了襄陽城，這裡還有一處採煤用的山洞可以穿越襄陽城。」
廉政卻是不以為然「丞相不知，這處山洞我們早已命人填了」
姜離繼續問道「如何填的?」
「因當時事態緊急，便只炸塌了洞口。」
「如此便沒錯了。」
南無淵明猛然大悟「是了，此山洞極長，若派人搬開洞口碎石，正好需要一日時間，的確有機會穿越山洞，當時事態緊急到底是留了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