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公子再見

第122章 公子再見

廉子沐隨手拿起一飲而盡,酒過三巡,他面色已經染上紅暈,姜歸家卻是反常的滴酒未沾。

「怎麼,不過一幅《落凡坐窗圖》就把你嚇成這樣。」

姜歸家搖搖頭,她看著廉子沐,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緒叫人看不透。

「至少於你,我是可以好好道個別的。」

「怎麼酒還沒喝,人卻糊塗了。」

廉子沐不明白姜歸家說這話的意思,他放下手中酒壺,盯著姜歸家等她解釋。

「今天司融的離開不會是個巧合,就像姜爺的事情一樣。」

「你是說陛下也會讓我離開京都。」

「大概是吧,我從來猜不透皇帝,可是這一次我卻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他們的計劃已經開始收網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姜歸家眼眸微垂,她在想扶蘇給她看的那場戲,還有這半年來發生的種種。

「你可還記得我當初為何要去女真的原因嗎。」

「記得,那天是休沐日姜叔叔帶著我們去菩提廟進香,忽然暈倒在僧人準備的禪房內,前來把脈的是一位老女尼,是她道出了姜叔叔病症,還說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女真求葯。我早看出你的意圖,趁你偷偷溜走的時候也跟了上去,可惜還是中了你的招。」

說起往事,倆人都不自覺的彎起嘴角。

「那時我自知孤身前去困難重重便不想連累你,可如今想來,實在蹊蹺,姜爺的病症並不是一個普通女尼可以看出來的,而且她還道出可解之法,分明是要誘我去三番。只可惜我中途留在了閩沙山的清泉客棧,碰上了閻羅聖手扶蘇。」

「依你所見,這件事情是誰安排,陛下或者是扶蘇?」

之前廉子沐聽姜歸家提起過清泉客棧發生的種種,那個扶蘇性格古怪,還曾經打暈過姜歸家,他便自然而然的懷疑到他頭上。

姜歸家皺眉搖了搖頭,否定了廉子沐給出的這兩個人選。

「我曾經也懷疑過陛下,可是當時恰逢先帝病重張皇后和大皇子聯合謀權,他當時根本無暇顧及別人,出使三番也只是為了借兵,並未在清泉客棧久留。至於扶蘇,雖然行為怪異,卻不可能把手伸到京都,否則在清泉客棧他有那麼多殺我的機會,又何必要千里迢迢跟我回到京都,最後還救了姜爺的命。」

分析半天,沒有理出半點有用的線索,廉子沐不禁煩躁起來,連酒也不想喝了。

「你如今該有十六了吧?」

面對姜歸家這麼無厘頭的問題,廉子沐並沒有在意,只隨意的嗯了一聲。

「那便就是了,這般年紀正好可以外放出去歷練。」

「怎麼,那皇帝就這麼看重小爺不成,外放出去一個楚顧不夠,還想把我也攆出。」

「你這話說的有些孩子氣,大男兒志在四方,能出去歷練是好事。」

「那你怎麼辦?楚顧走了,我也走了,除了姜叔叔剩下的全是要利用你的人。」

姜歸家轉動手上銀環,面上全是釋然。

「那天宮宴,陛下曾問我,可有想過往後的日子,司融也希望我可以看清面前的路,他的離開恰恰是在提醒我,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下去,姜爺幫不了我,你也是。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這不是分道揚鑣,而是為了以後高山會面。」

月色高掛蒼穹,登仙樓最後一盞燈火被姜歸家輕輕吹滅,廉子沐被安置在榻上睡的香甜,姜歸家將房門輕掩,就著月色上了頂樓,手腕上的銀環像吸收了月光一樣亮潔,映襯上面的北斗七星寥寥生輝。

第二天一早廉子沐回到廉府就收到了宮裡傳出的聖旨,旨意很簡單,交待的緣由是上次他不顧宮規私自出宮。

宣讀聖旨的時候姜歸家就在一旁,聽到這個理由時她嘴角溢出一抹苦笑,那次也是她授意廉子沐出宮保護姜爺,果然是因果循環,怎麼也躲不掉。

廉子沐平靜收了聖旨,廉府僕從很快就收拾好了包袱,聖旨上註明即刻出發,廉叔叔因為舊疾複發也不能遠送,寥寥交待幾句就由著姜歸家一路送到了城門。

「昨日咱們還策馬疾馳來此送楚顧,沒想到今日就換成你送我了。」

城門人來人往,姜歸家戴著幕簾,倆人都看不清彼此神色。

「穎州人傑地靈,是個好地方,許多才子佳人名詞佳句皆出於此,我倒是羨慕你了。」

「記得從前同游穎州,你曾說遙知未眠月,鄉思在漁歌。日後必要重遊,此番外放四年,沒想到是我先你一步了。」

「待到京都諸事都解決了,我便來找你。」

「好,屆時我必以好酒相待。」

「此去平安,四年以後你我少年再見。」

城門外兩條長長的車輪印一路蜿蜒綿亘,姜歸家站在原地,看著廉子沐少年縱馬,最後消失在層巒疊嶂的山林內。

原小江一早得了皇帝的吩咐等候在登仙樓外,看著不遠處行駛過來的馬車,他疾步過去侍候在一旁。

姜歸家掀開帘子,看見車旁的原小江卻並無驚訝之色,而是就著原小江遞過來的手臂下了馬車。

車夫是廉府的僕從,在車上姜歸家便交待好了說辭,這般她才下車,那車夫便架馬離去向廉老將軍復命了。

姜歸家徑自走向另一輛馬車,一旁的原小江卻是微微怔然,他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女孩的神色就像提前知曉一樣。

待到姜歸家自己在馬車內坐定,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撩起下擺跟了進去。

「小江公公可還記得我。」

本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原小江卻沒來由的背脊發涼,他嘴角不自然的上揚,聲音也比往日低了幾分。

「從前是奴僭越了。」

姜歸家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面上卻依舊毫無波瀾,將皇帝慣用的那一套玩的淋漓盡致。

「今日我倒正想談談從前,卻非你我之間,而是月鯖顏,他的從前。」

「於月公子奴並不知他的從前。」

「你不願說,我亦不會強求,只一點,今日入宮我對自己的身世早已熟知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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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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