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不不，還是你比較好。」沐老三的情意她正不知如何拒絕，這種孤男寡女的情況，還是要保持絕對冷靜的好，冷，就像沐老二一樣的冷。
可是，很快地，曉曼就發現，她錯了，錯得離譜。
「姨娘，夜深露重，久在這裏總不利身體，雖然言興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不過我也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場合。」他頓了頓，又滿眼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曉曼一怔，心中暗叫不妙，他要幹嘛？
沐二少的視線在她的面上兜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戒備的神情，遂輕嘆一聲，「抱歉，言興得罪了。」
「得……」
曉曼噤了聲。
她已經被對面的傢伙橫抱而起。
難以想像，實在是難以想像。
這是那位冷冷淡淡的沐家二少？
這是那位向來規矩原則至上的沐家二少？
是，他是冰冷的二少，哪怕是窩在他的懷裏，她都感覺不到太多的熱度。
他也是一個規規矩矩的二少，因為，或許這才是一個較為明智的解決方式。
唉……
曉曼暗嘆，「有勞。」
抱着她的男人微頓，但很快，就聽見他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聲線，「我想，姨娘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我沒有想要隱瞞。」曉曼抬眸，發現沐家二少正目視前方，一臉嚴竣，心中偷偷贊了聲這是個君子，嘴上卻幽怨道，「我那丫鬟年紀尚輕，貪玩的性子總變不了。」
「小泛？」
「對，晚上我和她主僕二人發現院中有一信鴿，那丫頭說，府里只有一個姓林的管家養那玩意，她好奇地想要去看看是否是林管家的信鴿，於是……」
「於是你二人就夜裏出來探秘？」
「呃……」曉曼看着沐二少有些無奈地微微搖頭，心中又偷偷贊了聲這是一個好兄長，他是真的寵愛小泛。
「那小泛呢？」
「大概……回房尋我了吧。」曉曼看了看前方，距離自己的住處還遠，是她的錯覺嗎，總覺得這位沐二少的步速……好像有點慢。
「那你又是怎麼被點了穴？」沐家二少口氣平淡，像是在聊家常一般，口氣里，竟聽不出一點好奇的意思。
曉曼倒也依言回答，事情擺出來，具體的細節，由他自己去猜。「我們探秘，自然不是一道而行，或許我運氣不好，碰到了某個人的忌諱，他留我一命已是僥倖。」
沐二少頓了頓，才問，「那……可有看清那人是誰？」
「沒有，只是看出他是一個身形動作很迅敏的人，但是卻感覺不年輕，可惜，月色雖明，我卻覺得看不清他的臉。」
沐府里的少爺對兩大主管管家一定是了如指掌，曉曼知道，她雖然描述地很少，但是以沐家二少的智慧，肯定早就猜出那人是誰，有時欲蓋彌彰更能引發更好的效果，聽林管家的口氣和黑衣男人的態度，顯然和沐二少是立場不同，富家豪門的財產之爭向來是讓人聽到雙耳起繭的不變話題，這也是她的目的之一。——挑撥！
為了更好地計劃將來，知己知彼是必須，只是她的彼有些大，大到整個沐家。
沐二少聽了她的講述，面色沉了沉，似是想着一件很嚴重的事，「他沒說什麼？」
曉曼悄悄地覷著沐二少的臉，緩緩道，「好像嘀咕了一句：不想竟被撞見，也罷，秘密已經不是秘密！」
沐二少不禁停了停，表情出現一瞬的緊張而近乎恐懼。
曉曼斂了眸，這是她的第二個目的。——試探。
早在小泛說大夫人因為陳管家而和沐老爺言辭相對時，曉曼就知道，那個陳管家，很可能就是大夫人的「姦夫」；而之後，沐老爺在派出陳管家去雲城之後不久，又派出自己的得力「幹將」林管家……
沐老爺的目的不外有二，男人敏感時，不會比女人差，沐老爺自然對自己的髮妻也心存懷疑了，於是這目的之一便是要隔離陳管家和大夫人這對「問題男女」，而同時派出林管家，則是讓自己的親信去監督陳管家，以防他有二心；二來，怕是想要林管家搜集大夫人**的罪證了吧。
當然，這一切都是曉曼的猜測，可是當看到沐二少的表情之後，她已知道自己猜中了七八分。
沐二少緊張了吧，或許今夜就會向大夫人透露這一事。
而當大夫人為了私生女小泛而快要大失分寸的時候，也就是大夫人要正式拉她為盟的時候！
她等的，不就是這一天？
至於她的目的之三……
她見沐二少不言不語，適時地似是自言自語道，「對了，那人好像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來，好眼熟，怎麼這麼像七姐送我的香囊呢？」
沐二少低頭看了她一眼，「你說什麼？」
曉曼笑笑，「沒什麼，大概是我看走了眼。」
沐二少若有所思，在她的臉上審視了半天，才轉回視線。
視線範圍之外，曉曼扯出一個幾不可見的笑容。
猜吧，她就是讓他猜！
管家與夫人有染已有先例，既然大夫人可以搭上陳管家，七夫人搭上林管家也並非毫無可能。可是，她的目的並不是要陷害七夫人，而是讓沐家這鍋粥更加混亂。少爺們要大婚，再加上幾對不軌夫人的保衛戰與攻擊戰，那麼，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前、謠言澄清之前、各位少爺分家之前……，她這個本是最為搶眼的克夫女，便可以退縮到一個無人顧暇的安全境地。
本是一條並不遙遠的路途，卻走了很久。
曉曼抬眸覷著漫步堪稱悠悠的男人，目光有些審視。
男人冰冷的體溫似乎是起了某種變化，有些僵，也有些暖，不過卻不至於紊亂他的步伐。
「我想，姨娘應該不似一般人那樣庸俗。」
突如其來的話，讓曉曼輕輕挑了下眉，「何解？」
沐家二少頓了頓，低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卻在下一秒露出一抹太過突兀的微笑，「姨娘也會被我的皮相迷惑嗎？」
嘴角幾不可見的輕抽，曉曼覺得無語，「言興……」
「我快要娶妻了……」
「咳咳……」
這說的是哪跟哪？本以為本本分分最嚴肅的沐二少，也會開這種玩笑？
沐二少見她一臉近乎崩潰的表情，又笑了，今晚的他，似乎笑得很多。
「姨娘不要激動，我沒有質疑你操守的意思，我只是……說一句再真實不過的事實。」
「……嗯。」是，他要娶妻了，不光是他，沐家的每一位少爺都要娶妻了！
「其實，我心裏本不甘願。」
「……嗯。」他不甘願，好似每一個少爺都不甘願，而最詭異的是，為什麼每一位不甘願的少爺都要對她說這番話？她可是最沒地位的小妾，幫不了他們什麼。
「我想，如果是換了三弟，他若想拒絕的話，就一定可以不計後果、心無旁騖地拒絕，哪怕是與沐家對立……，可是我不行。」
低沉而帶着幽怨的話音，讓曉曼選擇了沉默。
男人繼續說着，「我說我不行，不是我沒有這個魄力，而是，……我沒有這個權力。」
權力？
言外之意反倒是沐家老三比他更有權力？
話題似乎沾染了某些帶着禁忌的秘密，曉曼眨了眨眼，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大姐給你挑的新娘一定是她心中最理想的。」
「呃……，或許，不過，我不喜歡。」
「你見過了？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原來，她也八卦，不過，也算是把他的思維拉了出來，不管之前他話里隱含的是什麼樣的秘密，當外人有心暗示與你的時候，最好不要輕易的接受，天上哪有白掉的餡餅？
沐家二少搖搖頭，有些自嘲，「沒見過。」
「沒見過你就知道不喜歡？莫非你……」
她欲言又止。
他下一瞬看向她，目光灼灼。
「莫非我什麼？」
莫非他……當真是喜歡男人？
太打擊男人顏面的話，聰明如她當然不會太直接地說，「莫非你……另有意中人？」
沐二少笑笑，清冷的俊臉因這一笑而變得柔和，眼神爍爍地看着前方的小徑，似是若有所思，良久，方帶着幾分神秘的遐思低低應了聲，「……有。」
「呃……」
「姨娘，你怎麼不問她是誰？」
「呃……」這個問題她問他就會說？好吧，「她是誰？」
「呵呵，你問得好牽強。」
「……」絕不是她的錯覺，今夜的沐二少，有點難纏呢。
難得難纏的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姨娘，你可有喜歡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