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我就是你

這無疑是一種煎熬。

小虯已經知道當年的事不簡單，但是猜測終歸只是猜測，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反轉。

「這些都是幻境，只是在告訴我一個結果。」小虯努力說服自己不要輕舉妄動，能忍則忍，否則永無止境的輪迴下去，只會讓自己越來越危險。

顯然，這並不是長久之計，眼前唯一要做的就是解除忘憂之地的幻境。

在碧河與魔神大戰數十回合后，雙方的戰局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越戰越勇的碧河漸漸擺脫了險境，面對那具魔神時已有了反擊的手段。

只是碧河卻因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不惜以命為賭注，可值？」魔神很驚訝碧河會燃燒自身本源來對抗自己，這不禁會失去成神最後的資格，稍有不慎也會失去生命。

「能阻止你，就值。」碧河發出一聲怒吼，熔炎界域重重疊加，威力之大直接席捲了整條神道天路，斷壁殘垣，石碑斷裂從空中掉落，宛如流星隕墜，引起世界自然災害的風暴，陰陽二氣的顛倒混亂，仿若末世降臨。

「想要同歸於盡，本座可不會讓你得逞。」魔神見狀甚驚，這股力量足以威脅到他，即便不會因此殞命，也足以讓自己虛弱一段時日，一旦錯過離開的時機，就需要再等千年的歲月。

「只要阻止你這次，殺你之人自在千年之後。」碧河十分決然，儘管這看似不要命的戰鬥，實則在他心裏已是留好了後手，至於能不能實現，就只能聽天由命。

「小虯，本來就只想帶你離開，但實在沒想到會有一個大魔頭擋我們的路，」碧河在力量再次釋放的瞬間，卻用極為溫柔的細語對小虯說，「如果能除掉這個大魔頭，毀掉這個成神的騙局，我們縱使全部死了，也是值得的。」

小虯聞言一陣心酸，這就是當年自己未能參加的終極大戰么？

倘若是自己面對這樣的情況，又該當如何選擇，是不是也會像碧河一樣，以一人之力守護整個世界呢？

「碧河，我已經不知道還該不該恨你，雖然你對得起這個世界，卻唯獨負了我。」小虯的心在此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這是一種釋然的感嘆。

忽然，就在小虯放下執著的瞬間，以他為中心的環境再度發生變化，一陣鳥語花香撲鼻而來，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不禁覺得心曠神怡。

「君臨師弟，是你回來了么？」一道熟悉的聲音徐徐傳來，從花叢中走出一道倩麗的身影，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地藏花柳湘琪。

小虯應聲望去，喃喃道：「是柳湘琪，她怎麼會出現？」

柳湘琪緩緩挪動幾步后，猛地一個健步向小虯撲去，低泣道：「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

小虯想要推開柳湘琪，可一時之間竟有些不忍，道：「君臨小子已經不在了，這一切都是幻境，你的出現或許是君臨小子尚有一絲遺憾，只是本神不是他。」

「我不管，我什麼都不管，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柳湘琪聞言抱得似乎更緊了些。

小虯猛地推開柳湘琪，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去，無奈道：「幻境擾人心智，可惜本神不是君臨，你的出現於我無用。」

柳湘琪被一擊重傷，垂死之際莫名笑道：「倘若你不是君臨，我又為什麼會出現？」

雖然這是一句質問，但實際上卻在陳述一個事實，只是小虯不願意相信罷了。

隨後，柳湘琪的身影與周遭的環境一起化作雲煙消散，只留下一個疑問雲繞在小虯的心頭。

「倘若我不是君臨，為什麼會有之前那一幕？」小虯同樣也是在質疑自己，這所謂的忘憂都是由心而生，是人生經歷中深處最難忘的記憶。

只是這個問題得不到答案，小虯也不想去追尋答案。如果還能活着離開這裏，能夠重回葬靈冢，或許小虯會帶着君臨的心愿去照顧柳湘琪。

本以為這一切已經結束，只要找到忘憂之碑，推開那扇門就可以離成神更近一步。可事實上，那塊忘憂之碑遲遲沒有映入眼帘，小虯每每走上一步，都會聽到柳湘琪的歡笑，一句句君臨師弟盪響在腦海之中，彷彿陷入了循環。

起初小虯還能自動屏蔽這些聲音，可時間過得越久，那道聲音就越是深刻，甚至連柳湘琪的樣子也突然會出現在眼前，一顰一笑，都是邁不過去的檻。

「小虯，你是不是很困惑？」

這是君臨的聲音，但是卻在這個空間看不到君臨的半點影子，只有腳下的台階莫名變得了透明水面，倒映着另一個自己。

「君臨小子，連你也出現了么？」小虯注意到了這一幕的轉變，望着自己的腳下的倒映，那張熟悉的面孔彷彿不是在望着自己。

「我一直都在，我就是你，你忘了么？」

「你是我，但我不是你，你已經消失，又何必對這個世界念念不忘？」

「不是我對這個世界念念不忘，而是你自己，你重新將我喚醒，是因為你心中的仇恨得到了釋然，其實我一直都在，只是你自己不願相信罷了。」

小虯猛地搖了搖頭，再次望向腳下的時候，透明的水面又重新變回階梯，之前的交談其實都是小虯在自言自語。

「這忘憂之地……看似還原真相，實則是用以往的故事製造循環環境，虛虛實實最為致命。可惜這招對本神沒用，幻境就是幻境，再逼真也不會是真的。」

可小虯剛安慰好自己，柳湘琪的聲音又再次在腦海中響起，之前的一幕幕時不時在眼前浮起，直擊內心深處。

時間一點點流逝，小虯在這階梯上不知走了多少步，一直往前卻總是望不到盡頭。明明只有九十九塊階梯的長度，卻彷彿行走了幾個世紀。

終於，小虯原本的沉着冷靜漸漸變得浮躁了些許，驚恐的汗水也從額頭上緩緩落下。這看似沒有一片祥和，背地裏卻隱藏着最大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