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世 一夢一人生

1、前世 一夢一人生

前世如幻影,常出現在虞古的夢裏,一幕幕如同碎片,逐漸拼成了支離的半生。

月圓之夜,微風和暖。虞古素手彈撥著琵琶,魏翱品著清茶賞月。曲調悠揚愜意,如風般輕曳。

一曲終了,他將手指按上琴弦,心情舒暢地說:「在山頂看這月亮極美,圓時好比玉盤,缺時好比玉弓。」

魏翱呷一口茶,淺笑,聲音如他的氣質一般清貴低沉:「這山日後就叫玉弓,可好?」

「為何只取月缺之意的玉弓,圓滿不是才是世人所求嗎?」虞古不解地問。

他來自被世人視為禁忌的祝由族,因此從不願與人道出真實身世,既有親人相繼慘死,唯一的表弟疏遠的不順意,又有見慣了世間的凄涼、薄情的種種嗟嘆。雖多有寂寞,卻總算是樂觀的。即使被人誣陷殺人險些被打死,也不曾怨尤。三年前,他被魏翱救上山,相處甚篤,常說些知心話寬慰彼此。春回大地時,他們一同栽下一棵棵批把樹,秋冬日裏賞花,春夏日收穫果實,品嘗甘甜。

曾經最甜美的時刻和回憶此時栩栩如生地湧上他的心頭,對於人生的圓滿誰不想求呢?

「月缺比圓時多,求圓滿,只是求罷了,這世間的圓滿有幾人能得?」魏翱從容淡定,眼神飽含深意。即使眾人皆茫然,他也是通透的。

他很溫和甚至有些淡漠地說:「這山屬於你,是你一人的。」

此時,他手上正剝著一個批把果,巧妙地捏著,拇指和刀刃把一片金黃的果皮給扯下來,好聞的果香溢了出來。晶瑩多汁的批把肉被他用小巧地銀匙踢掉果核,再一瓣一瓣地剝在了白玉盤中,加幾滴蜜水,如往常一般推到虞古面前。

這樣的細緻以往看來是那般讓人陶醉,此刻卻分外灼目。

「我要這山何用?」虞古的聲音來得很低沉,控制得非常好。當眸光墜落在他深潭一般的眼瞳中時,表情——眼睛微張,驚慌而受傷——已出賣了他,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呢?」

虞古極力剋制着聲音不顫抖,讓自己看起來如魏翱那般從容,就像虞古一直以來想要做到的那樣。

然而,他抱着琵琶的手指微抖,指甲發白,纖細的指腹陷入弦中,道道勒痕嫣紅。

「我已悟得大道,不日就要歸去,你我也算緣盡於此了。」魏翱看着懷寄無限情義的滿月,說出的卻是最錐心的離別話。

「他要離開了!」

虞古腦子嗡的一聲,周圍無比的安靜,彷彿世間所有的一切都離他而去,眼前驟然模糊,無法聚焦,只能看到毫無生機的灰色,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緣盡於此,他說緣盡於此嗎?」

如果有誰能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出殘忍的分別,世間再沒有第二人能做到他這般動情了。

更深露重,夜風寒涼。虞古渾身一顫,抱着琵琶的手倏然無力,琵琶落地,弦斷神傷。他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痴痴地看着斷了弦的琵琶,視線卻無法聚焦。心口如斷弦穿破,千瘡百孔,堵得難受,竟啞在當場。

「弦斷神傷,可惜了一把好琵琶。許是再續的弦,也不如原配的契合了?」魏翱神思恍惚地拾起斷了弦的琵琶,琴弦在他修長的指尖下發出顫抖地哀鳴。

他不談離別傷悲,卻言斷弦難再續。他有原配嗎?說者無心,還是聽者有意?

虞古面色慘白,心虛地如同被抓了現行的賊:「我的心思被他發現了?」

「續弦不如原配的契合嗎?」虞古呆看着魏灝俊逸的臉,重複着他的話,也似乎在問他,眼中那緊張的神色以及問話時的語氣之虛弱,似乎讓魏翱有片刻的遲疑。

魏翱緩緩地說:「明日下山,陪你再選一把,以後我不在時,你也以此解悶兒。」

他此刻親切體貼地笑就如同在虞古的傷口上灑鹽。

「他如此通透當真不知?還是我隱藏得太好了。」虞古苦悶地想,抑鬱地避開他溫柔的笑,也避開敲在額頭上他冰冷的指節,任由「不用了」幾個字從口中墜落。

「我不要琵琶,我想要你留下。你都不在,彈與何人聽?」這話太痴傻,他說不出口。他那時很鄙視自己,因為他竟沒有勇氣問出內心真實的情意。

心痛如絞,痛恨這痛,也希翼這痛,這兩種矛盾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這痛讓虞古覺得有存在感、真實感,這痛過於悱惻,幾乎窒息、昏厥。他的手忍不住捂住心口,讓它保有所剩無幾的一絲尊嚴。

「怎得哭了。」魏翱修長的手指擦過虞古眼角懸而未泣的淚水,一滴晶瑩的淚滴凝結在他手指腹上,上面的指紋清晰可見。

被溫柔的動作包裹,眼淚也背棄了虞古,奪眶而出。那一刻虞古清晰地看着,魏翱手忙腳亂,從不離身的巾帕也忘了拿,他用手指卷着衣袖輕柔的擦拭。

虞古再也不想隱忍,撲到他懷中壓抑著哭,聲音沙啞,飽含痛苦、無措、不舍。

魏翱的身體明顯一滯,清貴的聲音從虞古的頭頂傳來,他戲笑道:「琵琶摔壞了,我再給你買一把更好的,何以至此。」

「不是琵琶,不是琵琶。」虞古搖著頭,幾乎說不出話,淚水浸濕了魏翱的衣衫。從內到外淡淡的、迷醉的丹香,如同夢魘,頭昏沉,神暈眩,氣難平。

抽噎許久后,虞古固執地說:「新的,已不是原來的了。」

「哎,真是個痴兒的。」魏翱搖頭失笑,低嘆一聲。他動作體貼,輕拍虞古的後背,聲音清貴磁沉:「這女兒家就是水做的,淚水說來就來。」

驚詫緩解了虞古的痛苦,同時也將他的心打入了谷底,恐慌得難以附加,眼中帶着灰白,幾乎要休克,他震驚地想:「女兒家!他把我當女人?他是喜歡女人的吧?是了,我是有多痴,竟奢望他會喜歡我這樣的男人。」

那一夜虞古獨自看着月光被隱沒,變淡、消失,希望它能將之前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都帶走。然而,直到天明他依舊清醒地不能入睡。他內心苦澀,矛盾地想:「世間有沒有一種非凡的力量,能讓月不落,日不升,時間迴轉不再流逝,只在相擁的那一刻停下來。」

翌日,魏翱極用心地給虞古又選了一把琵琶,比那把斷弦的更精美。

虞古一直擺弄著琵琶,將弦擰緊,放鬆,再擰緊,再放鬆,他覺得懷裏抱着的是這一生中最不想要的東西,但終究不忍看魏翱滿含期待的眼染上失望。虞古調好了弦,為他清彈一首。尤記得,在憂傷纏綿,隱帶惆悵地樂律中,魏翱一閃而逝、複雜難懂的眸子。

虞古少言寡語,常常看着魏翱出塵的背影失神。有時候他想:「我情願犧牲生命中的任何東西,也不要看見他那樣的背影——他轉過身,背對着我,不言不語,飄然離去。」

見虞古發獃,魏翱習慣性地輕敲他的額頭。

「呆古兒……」這聲低喚原以為是盛世天寵,如今是剜心的刀,要命的毒,讓虞古痛不欲生。他不敢聽——讓自己與他隔絕開來,只盯着他說話的嘴唇,觀察他說話時開合的節奏,上下唇表面的紋路,這樣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他一襲黑衣,臉和舉止罩上冷峻和威嚴,雙唇緊閉,人群本能地閃到一旁,為他讓路。他在人前,吝嗇任何錶情,只有在魏翱面前,才是放鬆、慌亂、脆弱的。

渾渾噩噩地不知如何度日,回過神時他已經來到了崔家堡。杜離佳能娃娃臉上帶着嫌棄的表情,他看着越發白皙的虞古,撇撇嘴說:「嘖嘖,你這相貌,怎得越長越像女人了!」

他的母親是虞古的姨母,雖和虞古表面不親,但虞古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初到崔家堡時,他還是個賊壞賊壞的男孩,現在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妖祝,只有虞古依舊叫他「小能」。

虞古無波的眼中染上一絲柔和,如同黑暗的裂縫透過一縷亮光,他認真地問:「小能,你會巫術,能把我變成女人嗎?」

姨母是大祝師,雖然教過虞古異體術——易容粉、縮骨丸、暴長水、化身符等巫術,可以神奇的讓骨骼變樣、肌肉收縮、改變形貌、性別,完全成為另一個人——但他不想成為魏翱不認識的陌生人。

小能一呆,皺着劍眉問:「不會,你何時有這麼荒唐的想法?為何做女人?做女人有什麼好的。」

虞古盯着他不語。

小能也想到了答案,愕然地從鼻子裏簡短的一聲哼,「你莫不是為道爺?哼,吳向風送了四個美人給他,他都拒了。」

魏翱修道,道法高深,因此人們都尊稱他為道爺。

「這不能說明魏翱不喜女子。」虞古聽不進去,他冷冷地瞥著小能說:「那四個是殺手。」

小能再冷哼:「殺手如何,誰能要挾到道爺,他就是不喜歡女人。你最近小心些,吳向風認定是你殺了他姐,害他被道爺逐出東山。」

虞古聽出了他彆扭的關心,平靜地說:「嗯,知道了。」若不是那場誣陷,他也不會與魏灝相識。

「人不是他殺的,這個孩子,我收為徒兒了,你們不可再糾纏。」魏翱的話彷彿還在耳邊回蕩。

「當年只有他相信我,保護我,只有他讓我感受到了世間的溫暖。」虞古收回思緒。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跑來,小臉通紅,害羞地站在那裏,一隻小腳磨着地。他手緊緊捧著一個青皮果子遞過來,不敢看虞古的眼睛。

虞古警惕地問:「什麼?」

孩子羞赧地說:「就是,就是,霧果,給你吃。」

虞古遮住驚訝的神色,據《智獸》記載:影木,一葉百影,夜如星。千年開花,萬年結果,果實如瓜,青皮黑子,食之則身輕似女如霧,故名霧果。

他內心驚喜,但依舊謹慎地問小能:「這娃是誰?」

「崔明的,他的女人都不能生,也不知道這是和哪個野女人生的小崽子。」小能一慣毒舌,毫不吝嗇地鄙夷他挂名的師父。

「為什麼給我?這果子你從何而來?」虞古問。

「就是,爹爹賞,你最好看,給你吃。」孩子說話都是斷句,一臉天真,極是單純。旁的孩子見他冷臉,幾乎嚇跑嚇哭,若是這麼大的孩子能裝出這般模樣,以後真要成「妖」了。

「昨日拍賣偶得,花了不少銀子,看來崔明極是看中這個兒子,若是他知道給了你,會不會氣地鼻子歪了。」小能盯了一眼青皮果子揶揄地說。

「我今次突然造訪,霧果昨日才得,倉促設下陰謀的可能性不大。且與崔明無仇無怨,小能還是他最倚仗的徒弟,我也間接得過幾次他的賄賂,他沒必要費心害我。再者,毒物奈何不了我。」虞古想。這種僥倖生了魔啃嚙着他的心。他拿出一本修鍊功法和糖果與孩子,孩子羞怯且雀躍,表情毫不作偽。

「我走了。」他與小能輕飄飄地道別。經過集市,一反常態地買了一件火紅的袍服——以往他只穿黑色——莫名激動地踩着飛行法器黑羽回到了東山。

他翻遍古書,只查到霧果的隻言片語,其中最吸引他的就是關於「食之則身輕似女如霧」的說法。

「似女」還是「是女」?

生命中的一念之間,他茫然地做了一個荒誕的決定,倔強的執念攫住他。說他害怕,糊塗都行,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在屋中,穿着火紅的袍服,終於深吸一口氣吃下了霧果——剝開青皮,內里卻如同水晶糕一般,滑而不膩,涼而可口。

這麼多天的驚慌、苦悶似乎都在我決定吞下霧果的瞬間消弭不見了,他惴惴不安,看着鏡子中的自已。

然而,許久也沒有變化。

他頹然地坐下。也沒有毒發的疼痛,吐出一口氣,自嘲一笑。

就在他準備扯下紅袍之時,發覺手指痛麻,可見地變纖細了,他剛才有多失望,此刻就有多驚喜。

雖然接下來的變化詭異、恐怖:骨骼抽痛如同螞蟻在身體里啃咬,抽筋挫骨嘎嘎直響,肌肉酸痛、扭曲、萎縮,散發出幽香的黑氣,面容開始變形。

虞古咬緊牙冠,身體緊繃,膝蓋一軟,跪倒在地,脊背抽痛,額頭點地,心口亂撞,渾身痙攣,恐懼的陰影遮蔽了神志。

他強忍着,不讓黑暗吞噬我的意識。如果可以,他情願傲然地站着,而非這般低微地趴附,這非人的痛苦只是一瞬又似乎用盡了一生。

鏡子中的人:彷彿剛從水裏撈出來,渾身濕透,頭髮也濕了,紅袍皺巴巴的。眉眼水潤,唇紅齒白,手若蔥白,膚若凝脂,腰身纖細,宛如柳絛,胸脯豐腴,身形搖曳,氣質脫俗,傾心動人——這是一個從頭到腳,從裏到外,貨真價實的美貌女子。

「這是,我嗎?」

虞古微張著口,面上是驚愕的表情,他顫抖地捏了捏下巴,用指尖在高挺的鼻樑上戳了戳,彷彿在撫摸別人,讓他感覺很奇異。

難道書中記載不詳?「是女」寫成了「似女」?

他疑惑之後就是不安:「魏翱會不會不認得「我」了?」

然而,不安只是一念,感情先與理智,他狂喜地提步出門。但是,他驟然變得輕盈似飄,透明如霧,介於虛實之間,身上掛着的火紅袍服幾乎要滑落。

「食之則身輕似女,如霧」。這才是霧果真正的功效嗎?

下一刻,驚懼更深地摧殘着他的靈魂:一陣強光照來,他被困魂繩牢牢地鎖住,不能動彈。

困魂繩只困魂魄。

「我,成了魂魄?身已死了!」虞古愕然的意識到。

外面喧鬧打斷了他的驚懼,是崔明的聲音,「魏仙人,你讓出東山,我就放了他。」

「不能放,他殺了我姐,我要他不得好死。」吳向風的聲音癲狂、暴躁。

「你閉嘴,蠢貨。」崔明先怒罵,拿腔作調地試探,」魏仙人,你立誓永不踏入東山,我決不為難他,以你的能力,定能讓他恢復。」

虞古瞳孔放大,渾身哆嗦,震驚而懊悔,如墜地獄。

崔明練化生魂,飼養死魂軍,暗中謀奪財寶,自居一方王霸。如此貪婪、狡詐之人早就覬覦東山仙地,及珍寶、異獸。

虞古再回想以往的蛛絲馬跡,才驚駭地發覺崔明心機頗深。

「吳向風姐姐的死就是他密謀算計,一次不成再生二計,我竟然都不曾發覺,這一次終於讓他得逞了。他霧果上下了禁制,一旦我吃下,他就能察覺。如今迫不及待地帶着死魂軍圍攻東山,困住我的生魂,逼魏灝妥協。」虞古懊惱地想。

無論魏灝如何決擇,都是虞古最不忍心看到的,與他無疑是潑天的羞辱。

虞古的心經歷了前所未有地折磨,彷彿在烈火中穿行,在油鍋中煎熬。人生之路意外地轉了個彎,給他的並非驚喜,而是最後一絲希望的破滅。

他痴痴的地看着自己的模樣,身體如霧般消散,生魂飄浮,依舊是女子模樣。

他什麼都明白了:她真的是女兒家。

形體怎樣變,魂靈最忠實。

往昔的一幕幕灌入腦海,她竟然從來沒懷疑過,一直以來都是被異體術掩藏着真實性別,是霧果毀了她的身體,也讓她恢復成女子。

「我該恨嗎?但又頹然,即使知道是女人又能改變什麼?」

「女兒家是水做的。」魏翱早就看破。還有比這更殘酷的現實嗎。

他擁有俗人無法企及的慧眼,一切皮相,皆虛假,如痴如醉,如貪如戀,如夢幻泡影。相伴三載,不曾動心,與男女無關,與皮相無關。比起他求索的大道,他人都無法成為他的羈絆。

虞古感到一陣無力,她無地自容。

自有意識起,她的世界就是黑暗的,她的身體里流淌著受詛咒的血,背負着異族無法磨滅的印記。她如同遊盪在黑暗荒蕪的鬼,從不努力能站在陽光下。

然而,揣著驚慌義無返顧,為了心中那一抹光芒,她想曝晒在陽光下,走世人所求的正道時,卻發覺她走不,也走不通,因為她是巫女,被世人認為是邪惡的化身。當大門在她背後關上,只留下窒息而虛幻的寂靜和黑暗,這世間除了執念再沒有什麼能為她指路。那一刻,她感到無比的孤獨、寂寥,彷彿即將被認知的世界遺棄。

她咬緊牙關,手握成拳,集中精神,努力將神識放出,頹然地看了一眼魏翱——他喜怒不變,從容淡定,一言不發,眼神複雜。她不知道那複雜為什麼,意味什麼,她只知,他眼中擁有不變的溫柔,總是含笑望着她——這是最後一眼,今此別過。

她發出絕望而永恆的無聲哀鳴,對着魏翱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魏翱,如果再生,我願做你手心裏的冰破劍,同你披荊斬棘,哪怕劍身冰冷徹骨,渾身沾滿鮮血,終我一生,換你指尖的微溫。這一世太累,太苦,心痛、心塞,再不敢愛。若不能,就憐我做那遠離世俗的空心竹,斷情拔心,不懂情,不識君,不連累。你修你的道,我站我的山,不遇,不見。」

終其一生,唯有此刻,她在魏翱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驚愕,這種表情比我身着的紅袍還要新。

他一揮衣袖,一股氣流鋪天而來,死魂軍團消散,吳成風被震飛。崔明跌得口吐鮮血,他驚恐地收緊困魂繩,低吼:「魏仙人,你再進前一步,我就讓他魂飛魄散。」

虞古的魂魄震蕩,心神恍惚,面容縹緲,帶着詭譎的美和駭人的威嚴,眼中一片空無。「你沒資格。」

她催動黑羽釋放三足金烏之火,困魂繩被燒成灰燼,控制它的崔明受到重創。

整個房間瀰漫着熊熊燃燒的金烏之火,離近的死魂被燎烤,瞬間消散。人也禁不住神魂衝擊,灼傷一片,哀鳴頓起。

黑色的火焰帶着詭異的紅暈,很暖,如同那一夜魏翱的懷令人安心。她看了一眼新舊兩把批把,閉上眼,低聲呢喃:「魏翱,你也不知我嗎?」

世人都言她冷情,面對親人、師父的死,面對冷酷、殘忍的陰謀陽謀,她靜默。她的冷,不是真的冷,是不見火焰的白燃,她強制壓抑著高度的熱情,極力使它不顯露表面,因為她用情至深,無比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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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天寵:絕色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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