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大戰多爾袞（8）
就在白蠟軍和宣大軍奮力殺向石橋的時候，河對岸由遠及近來了一條火龍。那是由無數火把組成的隊伍，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頭。
盧象升和李堅等人被困在清軍的重圍中，察覺不到外面的變化。但多爾袞看得清清楚楚，頓時臉色大變，心中暗道要糟糕。來的這支隊伍，肯定是大明的援軍。
現在正是戰局最關鍵時刻，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戰鬥，清軍的精力和體力也到了極點。
眼看着要消滅宣大軍和白蠟軍，沒想到又來了一支援軍，強悍如韃子也大感吃不消。
多爾袞吩咐一個心腹牛錄：「看見那座石橋了嗎，帶上你的人去把它毀掉，務必不能使對面那支兵馬過河。」
那牛錄道：「主子您放心吧。」說完，領着本牛錄的韃子趕奔石橋。
大雨過後，水流湍急。方圓十里，河面上只有這一座橋。韃子兵趕到后，利用手中的兵器，奮力的連敲帶砸。
怎奈這座石橋，十分寬闊結實，韃子兵費了半天勁兒，也沒翹下一塊兒石板。正着急之際，沒注意對面那條火龍，已然快速的趕到橋旁。
為首的是一條高大的漢子，健步如飛，手裏拎着一條鑌鐵亮銀棍，直直殺上橋頭，口中大叫道：「俺魯大海到了，爾等還不住手！」
說着大棍掄開，將迎面一個韃子掃倒。那牛錄看到，急忙拎着大斧趕奔過來。這廝身材不高，但腰寬背厚，脖子和腦袋一樣粗，身披三層重甲，哇哇怪叫着殺將過來。
大斧和鐵棍撞在一起，在黑暗中爆出一團火星。魯大海被震的倒退兩步，虎口發麻，胸中氣血翻騰，不由叫道：「好大的力氣！」
這才攏目光觀瞧，只見橋面上站定一個白甲軍，情知遇上了勁敵。魯大海叫道：「再來。」舉起大棍，揉身撲上。
又是一聲巨響，兩人拼了個旗鼓相當。魯大海心中有些佩服，不愧是韃子的白甲兵，真是強悍。能與這樣的對手交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但今日情況危急，宣大軍和騎兵兄弟正在韃子的重圍之中，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
時間耽擱不起，魯大海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依然大喊道，「再來！」
舉起大棍，朝着那韃子砸過去。那名牛錄也絲毫不畏懼，手擒巨斧，反衝過來。
這一次，魯大海沒有和他硬拼，眼看着巨斧離腦門還有一寸，身形如閃電般滑向旁邊，同時伸腿，去勾那牛錄的腳脖。
那韃子沒想到對面之敵竟然躲開，身體停不住，直衝過去。再加上腳下被絆，失去了重心，踉蹌兩步，竟從橋面掉入河中。
剛下過暴雨，河水又深又急。那牛錄身披三層鎧甲，身體沉重，只是冒了一下頭，就再也看不見蹤跡。
魯大海與那韃子交手的時候，白蠟軍大隊人馬趕到，勢不可擋衝上橋頭，將拆橋的清兵擊退。
魯大海站在橋頭，振臂高呼：「過河！」白蠟軍如開閘的洪水，蜂擁衝過橋去，與清軍混戰成一團。
被困在中心的盧象升、李堅等人，發現援軍的到來，頓時士氣大震，帶領戰士們拚命反殺。
兩下合擊，清軍腹背受敵，再也堅持不住，紛紛敗退。多爾袞當世名將，情知敗局已定，不可挽回。如今最要緊的，儘可能的把部隊帶出去，將損失降到最低。
亂馬叢中，多爾袞叫來一個心腹牛錄：「沃塔，帶着你的人斷後。你家裏的妻兒我會照顧的。」
那時的清軍正如初生的太陽。除了多爾袞、岳托等貴族名將，底層的將士也都是一時之選，悍勇絕倫。沃塔道：「主子快走，只要俺活着，絕不放一個明軍過去。」說完，領着三四百的韃子，反殺回去。
多爾袞趁著這個時機，帶領親兵衛隊，脫離了敵軍的糾纏。剛走沒多遠，恰好碰到仍在拚命廝殺的多鐸。
多爾袞領着親兵，將那一股兒明軍殺退。拉着多鐸的胳膊道：「三弟，快撤吧。」
多鐸瞪着通紅的眼睛，猶如不服輸的賭徒，破口大罵道：「二哥，你個膽小鬼。要走你走，俺死戰不退！」
多爾袞無奈，向的侍衛們使了個眼色，一群人圍攏上去，裹挾著多鐸逃命。
他兩兄弟一走，剩下的清兵群龍無首，猶如無頭蒼蠅似的亂闖亂撞，再無昔日輕捷彪悍的模樣，被白蠟軍分割成一個個小塊兒，逐個殲滅。
多爾袞和多鐸一口氣跑出五十餘里，回頭望去，不見追兵的蹤跡，才找一隱蔽的山谷修整。
清點人數，兩兄弟不由黯然神傷，來的時候浩浩蕩蕩十萬大軍，如今跟在身邊的，不足萬人。
多鐸大哭道：「二哥，你為什麼要救我？喪師辱國，還不如立刻死了。」
多爾袞勸道：「老三，不要灰心。想當年，咱額娘死了，皇太極對我們兄弟虎視眈眈。當時的兇險，勝過現在十倍。咱們兄弟不一樣挺過來了？只要人活着，就有翻身的機會！」
多鐸道：「好吧，二哥，我聽你的。咱們下一步怎麼辦。」
多爾袞思索片刻，緩緩道：「明狗打了這麼大的勝仗，正是信心爆棚的時候，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我看咱們還是去張家口，從那裏出關，回遼東。」
多鐸眼睛一亮：「去找他們！」
「對。」多爾袞笑道，「打起精神來，重新掌控部隊，我就不信除了白蠟軍，誰還是咱們的對手。」
正這時，負責警戒的探馬回報，「主子，明軍追上來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多爾袞嚇得面色蒼白，連忙招呼殘兵敗將趕緊上馬，悄無聲息地離開山谷，一溜煙兒跑了。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橋邊的戰鬥基本結束，只有零星的韃子還在負隅頑抗，但他們的命運已經基本註定。
李岩掃視整個戰場，喟嘆道：「終於贏了！不容易呀。」
盧象升就在他的身邊，同樣感慨萬千，「是啊，從萬曆年間到如今，與東虜作戰，此乃第一大勝！端毅，多虧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