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空奇迹

浩渺星海，漆黑宇宙，萬籟中不起眼的一處，一顆燃燒着的巨大火球無時無刻吞吐著爆炸，在穩定環繞的星系中激起一絲漣漪。

萬年，億年，時間的維度籠罩在這片區域。海枯石爛，斗轉星移，也不過是期間小小的波瀾，很快便淹沒在時光的洪流中。

本來這樣繼續下去，這顆恆星會慢慢膨脹並冷卻，以它的質量無法形成吞噬光芒的黑洞，只能留下白矮星的屍骸，消失於茫茫宇宙，落於塵埃。

但這場安排好的演奏卻出現插曲，就在恆星步入中年，其力量達到鼎盛之時。恆星系邊緣發現莫名引力波，在它還沒有探測對方的虛實，進行吸引或是被吸引的決策。

就那麼剎那間，位於中心已經燃燒50億年的核爆體，圍繞它運行的炎熱或冰冷行星，統統消失不見，彷彿被恐怖巨獸一口吞掉，再無蹤跡。

……

顯像緩緩關閉，黑暗的大廳逐漸亮起燈光，位於會議室中心的艦長威嚴地說道：「這就是宇宙最神奇的厄尼跳躍，關於它的信息、位置、能量級數我們都一無所知。無法預測、無法觀察、無法抵抗，像是神跡一般。」

頓了頓，指揮官的聲音越發冷冽「也是迄今為止最危險的災難，無聲無息間就能吞噬星系。由於無法估測被吞體的內部世界，我們默認生物全部消亡，這比黑洞還要恐怖。因為一切星際中的天體都有它們固定的規律，而厄尼跳躍不在此列。」

「所以……您想說的是。」略顯玩味的聲音打斷對方的敘述「我們這艘小小的『埃爾達』e級星艦有能力抵禦這樣的天災？」

插嘴的是一位金髮碧眼的女性，嘴角略帶譏笑，完全沒有因為對方艦長的身份有所收斂，反而極其直接的表現出來。

「索菲婭，注意你說話的對象，我是『埃爾達』艦長，對星艦所有成員負責是使命，自然也有臨時處置你們的權力。」

艦長說完便直直地盯着對方，眉頭微皺神色愈發不善，似乎對方再有什麼不滿，他就要直接行使星艦的絕對權力。

會議室的空氣好似即將凝固，雙方誰都不願退步，眼看就要爆發更大的衝突。突然長桌右手首位的男人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索菲婭的肩膀，勸說道：「索菲婭小姐，這裏畢竟不是您家族掌控的殖民星，比起那些安穩舒適像被窩一樣的地方，這可是充滿危險的太空。埃爾達艦長多年來的見聞會幫助我們走出困境的。」

「哼，菲利，別以為仗着是那個地方來的人就能對我指手畫腳。若不是你之前贊同他那匪夷所思的航線，豈會落到這種境地！在我眼中，你和他都是蠢貨！」

索菲婭啪的一聲拍開菲利的手，氣呼呼地向艙門走去，再不給對方辯解的機會。

見這位嬌氣的大小姐離開，剩下兩位明顯以其馬首是瞻的男性跟隨而去，不再聽這些玄之又玄的宇宙災難。

會議室再次安靜下來，不過埃爾達艦長還喘著粗氣，明顯氣的不輕。

菲利這位和事佬待索菲婭和她的手下完全離開，才扭頭瞥了瞥艦長，聲音卻不像之前的和善：「雖然索菲婭說的過分了些，但也是關心則亂。我們必須拿出有效的方案，來彌補之前的過錯。」

「艦長！」這兩字咬的特別重，彷彿在提醒對方，他的職責所在。不過他的眼睛卻飄向了會議廳角落，那光線極暗之處，若不仔細觀察，竟看不出那個位置還坐着一個人。

他沒有像眾人一樣坐在會議桌前討論，整個爭吵過程也未發言一句，只是靜靜地呆在角落。

「至於計劃以外的東西，我想您應該知道輕重。」菲利說完同樣頭也不回地離開會議室，不給對方解釋或反駁的機會。

「狂妄！自大！」

「沒有我，你們早在上一波星際亂流就被放逐了，漂泊在宇宙，連塵埃都不是。」

埃爾達的吼叫被隔絕於激光門外，在封閉的會議室中反覆震蕩。透過保護艙的透明材料，可以看到艦外深邃的星空，在滂湃的黑暗面前，這些感情都渺小至極，無人關注。

「星際旅行沉悶，壓抑，令人發狂，再加上現在航線偏離，情緒難免有些波動。而我這個『埃爾達』的艦長卻不能自亂陣腳。」

艦長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對着唯一留下的那人解釋。兩人又陷入一陣沉默，在星際的旅途中，這樣的沉默才是常態。

過了好一陣，艦長才揮手示意對方過來，沉吟片刻，似乎頗為猶豫，最後說到：「嗯，塵，既然你不願說真名，我也不追究，畢竟偉大的星空充滿包容。但你要明白自身的立場，若想要到達星海站，你只能服從我。」

艦長繼續意有所指地點到：「仙女-C星海廣闊無邊，你來自哪裏不重要，即使有些難處也只是過往。星際給予你機會，重鑄你的人生，這就是星空的偉大和慷慨。但最重要的是你的選擇。」

高挺的青年從黑暗中走出，黑色的頭髮，黃色的皮膚，披着一身臨時的太空服，略顯緊緻的服飾凸顯出強健的肌肉塊。長相與艦上的其他人有明顯區別。

青年只是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埃達爾艦長在遭受兩撥人的諷刺后，很享受對方的沉默與服從。說來奇特，對方並非星艦的乘客，而是來自漂泊於宇宙的救生艙。

在這茫茫星空下，即使星艦探索技術已經極其成熟，像這樣碰到漂泊的救生艙也是萬中無一，更何況其中的生命還保持在壯年。縱然埃爾達見多識廣，也只是在傳聞中聽到過這樣的事，或許這就是星際的奇迹吧。

前段日子埃爾達行使的航線遭遇莫名引力波，他們無法探測其出現原因，艦長只能頂住乘客的反對改變航路。但未知引力波的出現還是干擾了星艦的航行，他們被帶到了未探知區域。

最恐怖的是宇宙信號傳輸受到干擾，他們無法請求救援或是重新定位。

因此他們嘗試分析這次異動的原因，卻無完全符合的現象，甚至猜測到傳說中的厄尼跳躍。多日的壓抑終於在這次會議爆發，艦長的權威亦受到挑戰。

這個勢單力薄的塵則成為艦長的首選，塵的救生艙外部書寫着一些古怪的文字，上面還有模糊的紅黃相間的圖片，但大多數都被消磨殆盡。只留下一個能被星際通用翻譯機識別的文字——塵，所以艦長稱他為塵。

「轟」

就在此刻，整個星艦一陣晃蕩，這是適應引力異常的應急措施。艦長慌忙望向星空，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耀眼的恆星系，在望遠鏡的呈現下它依然活潑旺盛。

但探測裝置所檢測到的信息是，它已然消失，就那麼突兀而詭異。而他們所見之光芒，則是遠隔多少光年外的恆星在無數年前所散發而出。

吞咽唾液的聲音顯得異常艱難，推測而出的信息讓艦長久久不能釋懷，愣神之下又是一句自問「星空的奇迹數不勝數？」

塵邁步向激光門走去，在即將踏出之時，低頭看了看他唯一的手錶，只有一根針的的手錶更像是羅盤，它不受控制地旋轉個沒完。但若是對着星艦上引力探測儀器看，手錶的波動頻率與異常的頻率完全一致。

星空奇迹無處不在，甚至在此時此刻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