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妄災之引

第二十二章 妄災之引

「啊!死人!」清晨,早市上人來人往,一聲尖叫之後就見有個人跌跌撞撞地從衚衕里跑出來,褲襠還滴著水,顯然是嚇得不輕。

他這一聲慘叫引來了圍觀的路人,膽子大一點的表情怪異地指著屍體交頭接耳,膽子小一點的根本就不能看。

鎖柳和江小魚正巧路過,二人看著那可怖的屍體倒是沒有多大反應。不經意間,鎖柳看見屍體的手心被兇手剜了去,整個手掌就只有手心哪裡是一個黑乎乎的血洞。

為什麼要剜手心呢?莫非手心還有什麼明不成?鎖柳如是想著,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上面紋著天辰宮的圖騰。鎖柳心裡多了幾分懷疑,她隱藏在人群里,仔仔細細地瞧著那屍體。

面目青黑,五官溢出黑血,明顯的中毒的癥狀。手腳骨頭多半已經斷了,軟綿綿地扭曲成怪異的弧度。大腿上的肉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扯出一大塊肉,同樣也是青黑色的。

「魚兒,可有發現?」鎖柳發現江小魚也如她一樣正在審視著那具屍體。以她的角度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發現。

江小魚算了算:「此人肌肉發達,右手食指與拇指之間有厚繭,說明此人常年習武,所用的武器應該是長劍。衣服樣式雖然普通常見,面料卻別有講究,江湖上能穿這種料子的人或許就是四大門派之中的人。兇手故意剜他手心,或許是他的手心有什麼特別之處,所以兇手故意的。現在是辰時,這人應該是寅時死亡的。死因是中毒,毒藥是暗香閣的櫻花醉……」江小魚說得大致和鎖柳猜想的查不多,不過,除了毒藥的名字。

「為什麼你覺得是櫻花醉?不是別的毒藥?」一般毒藥發作后,癥狀都差不多,可是江小魚為什麼覺得是櫻花醉?這個毒藥的名字鎖柳知道,據說櫻花醉可是暗香閣的四大法寶之一。

「因為,櫻花醉有一種特性就是會脆化骨頭,中毒者的骨頭就像被曬得乾乾脆脆的枯樹枝,輕輕一用力就會折掉。你看,」江小魚下巴指著屍體的腿說:「那斷掉的骨頭邊緣處有墨綠色裂紋,這就是櫻花醉與其他毒藥的區別。」

?那兇手為什麼要露出大腿上的骨頭,讓有心人猜出所中之毒為櫻花醉?故意的?是陷阱。不管那屍體是不是天辰宮的人,是陷阱還是其他,鎖柳覺定在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是圈套,那麼下一次必然會更具有目的性。

「魚兒,我們要買的東西還沒有買呢,走吧。」鎖柳不動聲色,招呼江小魚離開。回到天江小築,鎖柳同江小魚一五一十地相天汐說明了此事。

天汐贊同鎖柳的看法。此事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更像是一個引火索。

「先靜觀其變,人口也暫時不要清點。」天汐開口道,這件事情做得不明不白,就算那具屍體是天辰宮的人,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死去的人,牽扯所有人暴露已經隱藏好的身份。

鎖柳自當明白天汐的意思,打算將這件事情暫時擱置下來了。

「宋姑娘,此舉雖明哲保身,可是,卻不是上策。」一旁的蘇槿悠閑地玩弄著自己的扇子不疾不徐地說著。

「還請公子賜教。」

蘇槿看著江小魚,只是笑了笑沒有再多說話。

天變得陰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雨了。江小魚被蘇槿一盯,不知怎的,脊背一涼。借口說:「天汐姐姐,我昨天趕路好累啊,現在想去睡會。」

天汐嫣然一笑,「去吧,去吧,真是辛苦你了。」

江小魚如釋重負,她歡快地跑出客廳,轉角的時候似有意無意看了蘇槿一眼,然後再匆匆離去。

天汐不明所以,也不好開口問蘇槿是怎麼回事,就隨他了。

江小魚離開以後,蘇槿也向天汐道了別,說是要找長連商議一下重要的事情。

天汐本意是要留蘇槿吃午飯的,可是他既然說是重要的事情天汐也不多留。讓芙蕖給蘇長連帶上兩瓶梅花釀,順便,認路。

蘇槿也只是笑笑,替長連謝過天汐便走了。

一時間,就剩下鎖柳和天汐兩人留在客廳內。

天汐對鎖柳說:「玉蘭苑那邊,你還是不去了吧,回頭我跟蘇公子說說,讓小嬌替你。」

鎖柳心知小嬌的事情瞞不過天汐,苦笑道:「也罷,難得少宮主把鎖柳掛在心上。玉蘭苑,抵不住少宮主的深深關切。」

天汐輕笑,天辰宮不是沒有能人。鎖柳武功不錯,人也聰明。留在身邊也舒心,比起那些把她當成少宮主的,她覺得鎖柳是把她當成朋友。朋友邀請,鎖柳自然是不能拒絕的。

人生在世,有幾個人能事事如意的。陳玉君對鎖柳用情至深,鎖柳總不能一直呆在青樓謝絕陳玉君一輩子吧。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鎖柳的心結,要陳玉君自己解開。

鎖柳不明白天汐心中所想,也不想去了解。她認為,既來之則安之。有些事情也就隨它自由發展吧,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可以牽挂的了。

「你的傷可好些了?」兩人心中各有所想,天汐開口打破了寂靜。

鎖柳撫著自己的傷處,扭了扭腰回答道:「已經結痂。只是傷口深,動的時候還有些疼,經過幾天的調養,沒那麼容易裂開了。」鎖柳補充了後半句,她知道天汐會讓她一起去浮雲山。她怕天汐擔心,所以才說傷口沒那麼容易裂開。

天汐點頭,「那就好,現在有魚兒在,你的傷會很快痊癒的。」

江小魚的醫術,鎖柳確實佩服,真不愧是神醫江白的獨生女。只是,蘇槿怎捨得把這樣的寶貝送到天汐身邊?論武功,蘇長連深不可測,論才略,蘇槿比起他師傅更讓人頭疼。論醫術,江白神醫之稱絕非浪得虛名。蘇槿接近少宮主的目的,絕對不簡單。

「少宮主,對於蘇槿蘇公子,還是保持些距離才好。」作為屬下,她忠告主子遠離一切潛在危險,作為朋友,她奉勸天汐對於看不透的人,要始終保持警惕。

天汐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朦朧,這個她心裡是清楚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蘇槿。莫明奇妙的,好像從第一眼開始就目光就一直跟隨著蘇槿。她在不知不覺中把有關他所有的能查到的信息全部都記在了心底的最深處。

鎖柳是過來人,她看著天汐眼睛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微微嘆了口氣,不再多說話。她言盡於此,天汐是聰明人,應該知道知己還怎麼做才是對的。

半晌,天汐看著鎖柳的眼睛她:「鎖柳,你相信陳玉君嗎?無論什麼事?」

鎖柳一怔,問題怎麼回到她的身上了?不過,她見天汐如此認真的模樣,也認真的回答她:「自然是相信的。」

「就算他當時選擇的是楚悅,你也相信他?」

鎖柳的回答是肯定的:「相信。不過,在家族利益面前,我的信任可有可無。」

天汐笑了笑,像個孩子似的追問鎖柳:「可是,你已經對他失望了不是?為什麼還這麼相信他。」

鎖柳回答道:「我沒有對他失望,我只是覺得,楚悅或許比我更適合他。」

這,算是鎖柳選擇離開陳玉君的真正理由嗎?原來,還是在為他著想。兩個人都這樣,難道不會覺得累嗎?「鎖柳,你自私一點的話,你或許會過得很幸福。」

「不,不對。一直自私的人,都是我啊。」鎖柳這話說得很惆悵,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天汐覺得自己和鎖柳都是一樣的。一樣的人,一樣的態度。鎖柳有所有的痛楚,而她,她的痛楚是因為蘇槿威脅信上的「她」。

「少宮主,蘇槿非良人。更何況他……」鎖柳終是沒有說出口。

「他早已經成親,有妻子,也有了孩子,對嗎?」天汐接下鎖柳未說完的話,「這些,我都知道。」

鎖柳卻搖搖頭,她要說的不是這個。見到天汐對待蘇槿的態度,她明白了她對蘇槿的感情顯然要比她想象中深得多。

「他,有心疾。從娘胎帶的,說不定哪天就……」

天汐微愣,這個信息,她從資料上未曾知曉。一時間,她有些無措。怪不得,他有明月草。他輕易地把明月拿出來做交易,顯然這世人所珍羨的名貴藥材已經對他的病起不了什麼作用了。那是得多嚴重的病啊?連明月草都沒用。

天汐背對著鎖柳,揮了揮手道:「鎖柳,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鎖柳起身告退,出了門,她看到背對著她負手而立的陳玉君。他站在廊亭高處,白衣翩翩,亦如三年前。她苦笑,原來少宮主用自己對蘇槿的感情為引子,來套她的話。

「不知陳少主什麼時候和我家少宮主同一戰線了?」鎖柳率先開口,半玩笑半詢問。

陳玉君轉過身,看著鎖柳淡淡笑道:「柳兒,我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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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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