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鎖柳的秘密
冰蓮陪在天汐身邊，一起送二位蘇公子到門口。直到二位公子走遠，身旁的天汐依舊望著他們的背影有些出神。
她提醒著天汐：「少宮主，他們走遠了，我們進去吧。」見天汐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她也不敢多嘴，就這樣陪她等著。
直到最後天汐長長嘆了口氣，神情有些哀怨。她轉頭看了一眼冰蓮，愣了片刻方道：「我要去一趟鎖柳那兒，冰蓮沒事了就去歇息吧。」
冰蓮不解，「少宮主，天色已經晚了還要出去？」
天汐若有所思，只道了句：「無妨。」便走出天江小築。冰蓮望著天汐的背影竟然覺得少宮主孤單落寞，她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少宮主一向神采奕奕怎麼會孤單落寞呢。一邊想著一邊走進院子收拾起來。
天汐沒有直接去玉蘭苑，她漫無目的走著只覺得心裏面不知因為什麼事情堵得慌。太陽已經落山了，天色逐漸暗沉下來。她看著天邊赤紅色的霞光在天邊慢慢消失。一陣微風拂面，夾雜著湖水的清新水汽，她感到一絲涼意。
湖邊景色很美，她正在一所橋上，湖邊繞著一圈的柳樹。因是初春，柳樹上發出的嫩芽與粉紅色的桃花相互映襯出只屬於春天的繽紛絢麗。湖水倒映著天際的霞光。看著像一幅畫般的景色讓天汐心頭的壓抑感減輕了不少。
天汐正視自己的內心，感覺自己的思緒已經被蘇槿給佔據，他的一舉一動就關聯著她的一顰一笑。她想著或許自己是喜歡上他了吧，不然自己怎麼會在見他之時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她覺得心裡憋悶，想找一個人傾述，可是侍女冰蓮天真爛漫並不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於是，她想到了鎖柳。
想起鎖柳，天汐回想起那日在王府看她傷心落淚的樣子。若是因為身份的阻隔迫使他們分離，這個問題倒是好解決。可是鎖柳心思玲瓏剔透，怎會想不到？或許鎖柳心裡已經不奢望與陳玉君在一起了吧，身份只是一個她故意設下來阻隔他的溝壑吧。
入夜，玉蘭苑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極為熱鬧。天汐進入大門穿插在來往的人群中。依舊是女妝打扮，不過玉蘭苑的人像是沒看見天汐一樣不予阻止也不予理會。
在一樓有一方高台，高台的四周皆有淺色的各種顏色的紗幔從三樓垂下。偶一陣風吹起紗幔，縹縹緲緲甚是好看。紗幔並未打開，但是高台四周已經聚滿了人紛紛等著接下來即將上演的好戲。
老鴇站在台上滿臉堆笑，身子稍微一動，頭上的黃金首飾也跟著她的動作搖擺不定。今日穿的是一件棕紅色的錦緞長袍，內襯同色的細紗長裙。因身體豐腴給人一種和氣的感覺。
「歡迎各位每月十五來到咱們玉蘭苑，」老鴇一臉笑意對著周圍熱鬧的人群說道，周圍的人聲靜了許多，目光接注視著高台上的老鴇。老鴇見自己說話起了效果有繼續說道：「今天依舊是我玉蘭苑的花魁姑娘鎖柳姑娘為大家帶來精彩的節目，請大家拭目以待。」
幾乎所有人都注視著高台上的動靜。微微詫異，鎖柳不是腰受傷了嗎？看今早鎖柳的氣色那樣蒼白，想必腰傷還是很嚴重的。不過這倒絲毫沒有影響到玉蘭苑的生意啊，天汐來了興趣。
來玉蘭苑尋歡的基本都是男子，天汐身材高挑，可是低那些男人一頭。穿梭男人堆里，天汐聞到一股子怪味。她皺了皺眉頭，掩著鼻息就上了二樓。
而二樓的看客全部都俯身依在欄杆邊上，天汐在二樓環走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觀看地點。走著走著她來到了通往三樓的樓梯口，門口有兩個護衛看守著。他們面無表情，絲毫不畏懼天汐的打量。
天汐瞧著這陣勢怕是連整個三樓都包場了吧。她並不是一個好奇心盛的人，轉身正往回走，聽見樓上下來一個小斯高呼著：「少宮主等等，我家公子有請。」
在淏州，認識天汐的人寥寥無幾。天汐不明對方身份，不明對方來意。她思忖著該不該上去。
小斯見天汐停住卻沒有要跟隨他上去的意思只是有些戒備地看著他，猛然反應過來，臉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怪我愚鈍，沒有報出自家主子的名諱。我家主子是百花谷少主陳玉君。」
陳玉君？天汐在心裡念叨了一遍這名字，一同與小斯走上了三樓。
見到陳玉君時，他正在沏茶。天汐走近他也沒有抬頭看一下，直到杯中茶水滿了以後他將茶杯放到對桌上。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天汐，笑著點頭，示意她坐下。
天汐也不客氣，便順著他的意思坐下。這個位置選的很好，正好直對著一樓的高台。中間舞者一顰一笑皆看的清清楚楚。
台上的人一身白衣，輕紗半遮面。頭上沒有繁複的裝飾，只有一隻同體透著白光的玉髓發簪簡單地挽了個髮髻。如同九天上下凡的仙女，美得一塵不染。腰身纖細看不出任何異樣。天汐覺得可疑以為不是鎖柳本人，可是看那人露在外面的眉眼和身材全都與鎖柳一模一樣。
天汐親眼看見鎖柳受傷，那傷雖不傷及性命，可一時半會很難做到這樣若無其事地跳舞。這究竟怎麼回事？
天汐若有所思，看向對坐的陳玉君。陳玉君此時並沒有看下方翩翩起舞的鎖柳，只是端起新倒的茶悠閑地端起，細細地品嘗起來。
半晌，陳玉君才放下茶杯悠然自得地對天汐道：「少宮主可是來探望柳兒的？」
「是啊，」天汐也照著陳玉君的樣子淡然不驚地拿起茶杯，細細品嘗。又問陳玉君：「陳公子也是吧。」
陳玉君聽了天汐的問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天汐從他半彎地眼眸里看到了一絲酸楚，她心裡有想起了自己的事情，不禁嘆了口氣。
陳玉君捕捉到了天汐微微變化的表情，他問天汐：「少宮主可是有心事？」
天汐看了看眼前看似淡然，實則傷感的陳玉君，不知道那埋藏在心裡的事情該不該對他講。或許是因為不兩人沒有接觸的原因，天汐始終沒有講出她所憂心的事情。
陳玉君見天汐驀然沉默，他又輕啜了口茶看著樓下依舊白翩翩起舞的鎖柳。忽然對天汐釋然一笑，「既然少宮主不願意說出自己的心事，那麼就由我來說說我所憂心的事吧。」
天汐淡然一笑，她欣然接受陳玉君初次見面對她的信任：「天汐洗耳恭聽。」
他的目光變得幽邃，看著天汐看不見的遠方，緩緩開口：「我和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我討厭她，她總是跟著我。讓我覺得厭煩。後來，她母親去世了的一天她沒來。我覺得很慶幸，終於甩掉了她。可是，幾乎有半年的時間我都沒有再看見她。那時，我慌了。」
陳玉君說得言辭懇切，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後來我去尋她，她也像現在這般對我不咸不淡。甚至對我說：『陳玉君，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跟著你，再給你添麻煩了。』她說這句話時候都沒有抬頭看過我。後來我才明白我當時為什麼這樣生氣。所以就換著我每天纏著她。」
他臉上綻放出笑意，過去的那段美好依然銘記在他心底。
「我們曾說好彼此就這樣吵吵鬧鬧就活一輩子了吧。可是，」他頓了頓，臉上剛剛泛出的微笑也漸漸收斂。「我爹讓我娶楚悅。」
天汐見他說話停頓下來方插嘴問道：「陳谷主這是何意？」
陳玉君搖了搖頭，諷刺道：「當時的楚家莊是百花谷的全部經濟來源。沒了楚家莊，我百花谷也不能繼續生活下去。」
「所以你就……」
「是，我放棄了柳兒。我知道她恨我。要不是我一直不同意跟楚悅的婚事，楚家莊也不會知道柳兒的存在，要不是孟師伯為了保護柳兒也不會……」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她，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也是我自作自受。」他猛然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茶，神情哀怨地望著下方款款謝幕的女子。
天汐心生憐憫，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畢竟鎖柳失去的是唯一的至親。一時間天汐不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下來。她低頭泯了一小口茶，雖是上好的敬亭綠雪茶，喝著卻有些澀口。想起先前在橋上想到的事情，她正在猶豫到底對陳玉君說。
「少宮主？」陳玉君見天汐有些出神，喚道。
「嗯？」天汐回神。
「少宮主可是在困惑柳兒受傷還能跳舞？」陳玉君開口問道，神情恢復成天汐初見時候的樣子。
「沒錯，莫非公子知道其中原由？」
陳玉君看了一眼一樓的那個高台，上面已經空空如也。「因為剛剛跳舞的根本就不是鎖柳。」
天汐詫異：「怎麼會？那人明明和鎖柳長得一模一樣？」
「那是小嬌，柳兒的侍女。跟著柳兒是時間久了，一顰一笑皆學得像。她們兩人本就有些相似的面容，經過柳兒的化妝，那小嬌便是鎖柳姑娘了。」
「恐怕只有公子才知道一個秘密吧。」鎖柳在陳玉君心裡是獨一無二的，任何人都模仿不來，所以陳玉君才會知道這個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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