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劫

天芸山，三面環水，巍峨聳立，易守難攻。

山中有一塊巨石，上面龍飛鳳舞的雕刻著「灰衣」兩字，盛氣凌人。

巨石後有一群古色古香的建築，在春陽的初輝下，蒙上了一層層金色的霧靄，彷彿西天勝境。

一個灰衣小廝小心翼翼的走進主殿，彎腰低眉，朝殿上的灰衣青年行禮道：「寨......寨......寨主，他......他們來了。」

「你很怕我？」

沙啞的聲音響起，青年把瘦小的身子從寬敞的椅子中挪了出來。

「不......不是......」

小廝雙腳發軟，「咚」的一聲，跪在了大殿上。

「寨主，他是新來的，你別嚇他了。」

隨著渾厚的聲音傳來，從殿後走出一位白衣男子。

青年狹小的眼睛眯了眯，直直的盯著眼前這位俊朗的美男子。

「寨主，你別這樣看我，讓我感覺很不自在，好像你要殺了我。」

白衣男子後退了一步，微笑道。

「東竹，你覺得如何？」

青年收回了看向白衣男子的視線。

「當然要做了。」

白衣俊朗的東竹淡淡的回道。

「既然軍師沒有意見，那好，傳我命令，挑選三百人，隨我下山。」

青年看了殿上的小廝一眼，狹小的眼睛顯得有些陰狠。

「是，寨主！」

小廝慌忙起身，跑出了大殿。

青年望著天空金色的雲彩，不禁想起自己最近常做的夢。

那是一片金色的田野，田野上兩個小孩在奔跑。

「離願，你走開，離我遠點......」

「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不願意跟我一起玩？」

「你長得太凶了，我娘不讓我跟你一起玩。」

小姑娘的聲音清脆悅耳，彷彿雨打玉琵琶，空山飄新雨。

但這個聲音對離願來說，卻伴隨著心酸和深深的不甘。

「東竹，我很羨慕你。」

離願看著東竹，眼神很平靜，陰狠的氣息隱約不見了。

東竹沒有說話，他有些憂心，這次的決定太草率了，但是為了寨主，這個險必須要冒。

天芸山陡峭，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幾乎筆直的通往山下。

離願等人帶上兵器，輕車熟路的下了山，整齊的排列在官道一旁，靜靜地等待。

不一時，旌旗飄揚，馬蹄聲響，一行人約莫一百來騎，身著褐色鎧甲，簇擁著兩輛豪華的馬車，從遠處急馳而來。

領頭的男子一身銀色鎧甲，顯然是名將軍，他冷漠地看了離願眾人一眼，雙腳用力夾了夾馬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打劫！」

離願面無表情，右手一引，身旁的七尺長槍衝天而起，彷彿化作黑色的長龍，「轟隆」一聲巨響，插入官道當中。

「吁！」

將軍臉色微變，吐氣開聲，眾人齊拉韁繩，一百來騎的隊伍整齊劃一地停了下來。

東竹一揮手中的白玉扇子，三百寨眾沖了上去，灰衣閃動間，斷了對面的所有退路。

「竟然敢打劫朝廷軍隊，誰給你們的膽子，想誅九族嗎？」

將軍一臉煞氣，手握劍柄，看向東竹，厲聲質問。

「不知將軍貴姓？」

離願往前走了一步，笑著問道。

「原來你才是山賊頭子，長得這麼磕磣，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將軍哈哈大笑，眼中充滿了厭惡。

離願的笑臉收了起來，聲音沙啞，充滿了狠毒：「給我，殺光他們！」

「是！」

三百寨眾憤怒地拔出手中之劍，劍光嚯嚯，每一個人都訓練有素。

同時，對面的將士們沉默不語，但不知何時，手中的兵器已然出鞘，只待他們的將軍令下，就會瞬間撲向敵人。

雙方怒目而視，殺氣四溢，眼看一場殺戮在所難免。

「慢！」

馬車中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隨後一隻白玉一般的手掀開了帘子。

這是一位絕代佳人，雖然戴了面紗，看不見臉，但身若扶柳，銀絲紗裙擺動，如仙子臨凡。

只是走下馬車的這一短暫時間，就讓場中所有人失了聲，丟了魂。

「東竹，你不是立志要娶公主為妻的嗎？怎麼痴痴地看著別的姑娘？」

離願碰了碰東竹的肩膀，把他拉回了現實。

「不愧是寨主，定力就是強。我還得繼續修鍊才行。」東竹嘆了口氣，自嘲的笑了笑。

「夫人，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嗎？怎麼出來了？」

將軍縱身下馬，用身子擋住了離願看向夫人的視線。

「將軍，你的劍是用來殺敵的。雖然這些山賊不是東西，但好歹也是天秦人，就饒了他們這一次吧。」

夫人的聲音清脆悅耳，不由得讓離願想起小時候的傷心事。

「既然夫人仁慈，那本將軍就饒過你們。望陽，去後面拿一箱珠寶。」

將軍話音剛落，一個嬌小的身影跳入後面的那輛馬車，從馬車裡拖出來一個大箱子。

「瘦猴子，給你。」

望陽身材嬌小，但力氣卻挺大，單手一扔，偌大的箱子就直直的飛了起來，往離願的頭上砸來。

「哼！」

離願反手輕輕一揮，彷彿趕了一隻蒼蠅，把箱子隔空彈了出去。

「砰」的一聲響，鐵質的箱子砸在地上，裡面的珠寶撒了出來，落在地上，散發出炫目的光芒。

「你還嫌少？別太過分了，我們不是怕你，要不是夫人慈悲，你們現在已經去地府報到了。」

望陽氣得滿臉通紅，纖細的小手緊緊地握住了腰上的劍柄。

「還沒開打，就覺得自己能贏。假小子，我挺欣賞你的盲目自信。」

離願不等憤怒的望陽出聲，轉頭看向將軍：「將軍，聽說雪麒麟沾染了戰場的殺戮和血氣，已經通靈。我這人比較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把它交出來吧。」

將軍臉色越發難看，轉頭看了夫人一眼。

夫人點了點頭，示意身旁的丫鬟，丫鬟會意，從夫人乘坐的馬車裡捧出來一個精美的盒子，遞給瞭望陽。

「丑猴子，想要這雪麒麟？可以，你站著不要動，讓我砍三劍。」

望陽得意的望了離願一眼。

「幼稚。」

離願瞪瞭望陽一眼，右手五指一張，再一合，望陽手中的盒子就彷彿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突然出現在離願的手中。

「寨主神通，天下無敵！」

三百寨眾高喊，聲振寰宇，一時間，離願的身上竟生出了莫名的氣勢。

「偷襲而已，雕蟲小技！」

望陽嗤笑一聲，走到夫人身邊。

對於寨眾的恭維和望陽的嗤笑，離願顯得毫不在意，他靜靜地看著盒子中紅色的雪麒麟，突然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雪麒麟本為千年寒冰雕刻而成，雖然經由大師之手，總歸還是凡物。但現在卻渾身血色，彷彿被鮮血澆灌一般，紅色的眼珠盯著離願，似乎要把他吞入口中。

良久，離願才把雪麒麟遞給東竹，示意他檢查一下真假。

東竹是這方面的行家，只看了一眼，就點了點頭。

「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離願問道。

「很正常，千年寒冰雕刻而成，出自原大師之手，是我們要找的東西。」東竹回道。

離願狐疑的看了東竹一眼，問道：「這麼輕易就到手了，是不是太順利了？」

「可能他們有什麼顧忌吧。」東竹也有些疑惑。

「兄弟們，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我們撤了。」

離願吩咐寨眾把地上的珠寶和長槍收起來，一行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

「夫人，就這樣放他們走了？只要弄某出手，別說三百人，就是三萬人，也不用一炷香。」

馬車旁走出來一名男子，血色的長發披肩，眼神凌厲，周圍的將士看見了，都急忙轉過頭去。

「文墨，不要整天喊打喊殺的，你看你，殺氣都不能收斂，要是嚇壞了我的丫鬟怎麼辦？」夫人看著遠去的離願等人，眼神複雜。

「夫人，那可是雪麒麟，有價無市的寶貝啊，你都不心疼嗎？」

聽到夫人平淡的聲音，望陽莫名的不舒服，心中已經把那個兇狠的瘦猴子罵了不下十幾遍。

「心疼又如何？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夜長夢多。」

夫人的聲音有些疲憊，在丫鬟的攙扶下，鑽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