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團聚

第九十章 團聚

第二日清晨,窗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鳥叫聲。

我慵懶地從被褥里爬了起來,揉了揉朦朧的眼睛,緩緩推開房門。

剛走沒幾步,只見沐羲單手托著幾隻小鳥在樹下嬉戲,不時吹出幾聲口哨。

望着那一身紫衣,墨黑的髮絲在清風的吹拂下飄揚飛舞,俊逸非凡,帶着一股淡雅的氣質。

沐羲好像有所發現,突然側過身軀,溫暖地笑道:「醒了,昨夜可睡得安好?」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漫步回道:「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沐羲,我們什麼時候前往景華殿?」

沐羲抬手溫柔地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回道:「這麼急不可耐,也罷,現在就趕往空桑山。」

突然一陣烈風拂過,周圍的小鳥四處逃竄,我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落入沐羲的懷抱。

他身上很暖,也很舒服,聞着熟悉的氣息,我心裏莫名地笑開了花。

白鷺悠悠,朝霞漫天。

來到空桑山,沐羲將我輕放了下來,陪同我緩步朝荷花池走去。

遠遠望去,酬信正悠閑得地躺在椅子上釣魚。

三千年不見,他身上的寧靜還是那麼一塵不染。

突然酬信朦眼鬆動,慵懶地側身說道:「來了,這會兒若水還在石屋練功,隨意坐吧。」

聽到此話,沐羲在我身後尋了把木凳坐下,而我自是不客氣往前朝酬信湊了過去。

剛走幾步,忽然看到酬信身旁的小凳子上有一個陶罐,模樣精緻可愛,蓋頂還有一個小紅結。

我仔細瞧了瞧,這東西無論怎麼看也不像酬信應有的東西。

難不成這億年鐵樹開了花?

想到這個可能,我興奮地將陶罐打開。

原以為裏面疊滿了女仙的情書,可是映入眼帘的除了乾癟癟的茶葉,還是茶葉。

我隨手拿起他身旁一片茶葉嚼了起來,果然還是那種又苦又澀的味道。

酬信即刻抬起了頭,微笑道:「這幾千年不見,你這吃茶的毛病還是仍舊未改。」

我撅了撅舌頭,徑直躺在了他身側的搖椅上。

「話說酬信,這麼些年過去了,你這茶的味道不是應該改良,為何還是這麼苦澀?」

沐羲湊近聞了聞凳子上的那一盒茶葉,搖了搖頭坐回原位。

酬信淡淡地瞥了一眼沐羲,面無表情地嘆了口氣。

「你們二人還真是婦唱夫隨,得了,看來餘生只能將若水留下陪我品茶。」

我不以為然嗤笑一聲,回道:「酬信,你這是在邀請我們全家在你這逍遙快活白吃白住嗎?」

沐羲聽到「全家」二字,嘴角微微掛起一絲弧度。

酬信滿臉複雜地朝我望了一眼,目光里彷彿夾雜了一絲複雜。

「白吃白住?這也未嘗不可,我若大的景華殿還是養的起你們一家三人。」

我怯弱地躲開那道熾熱的期待,無意間迎上了沐羲的眼睛,他示意我不要開口拒絕。

仔細想想,酬信獨處了這麼多年,頭一次邀請天界拖家帶口的親友常住,我也着實不應博他面子。

「酬信,等回了雲梳宮,有時間我們會帶若水過來常住,這麼些年不見,你果然變化了好多。」

也許,每個孤獨的人,心理都有着不為人知的故事。

酬信漸漸從我身上移開視線,忽然水面傳來動靜,他用手迅速抬起魚竿。

很快,一隻鮮活的小鯉魚穩穩地落在了木板上。

「洛兒,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成親,若是不嫌棄,你就從景華殿出嫁,這裏置辦東西也容易。」

酬信將活蹦亂跳的小魚放於木桶中,抬頭朝我和沐羲各望了一眼問道。

聽到此話,我尷尬地扭開了身軀,心裏如小鹿亂撞般竊竊自喜。

雖然外界早已認為在三千年前我已是沐羲的人,但從內心深處,我還是渴望一場正式的婚禮。

想到接下來可能成親,心裏不由自主多了一絲甜蜜,一份滿滿的幸福。

等了許久,沐羲仍舊一字未開口,我心裏如熱鍋上的螞蟻着急,彷彿肺部即將爆炸。

酬信換了魚餌,重新抬起魚竿輕拋置水,極淡地望了我一眼。

「洛兒,若水此刻應該練完早課,你先過去陪陪她,這三千沒見你們母女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想到若水,我趕緊調整了呼吸,念決朝花圃飛去。

五色花海,蟲鳥齊鳴。

我悄悄停在石屋外側,安靜地望着裏面正在打坐的小人。

她雙眼緊閉,身着一身淡粉色的小錦袍,頭上的搖鈴不時傳出清脆的響動聲。

望着她那乖巧認真的模樣,回想當年在師傅宇神座下,如若水這個年紀我還在調皮地四處闖禍。

這三千年來,我彌補了沐羲的虧欠,但是若水不得不獨自成長。

想到她小小年紀經歷的一切,眼淚嘩嘩地滴了下來。

當年若不是因為我私逃出雲梳宮,她本不必受這麼多罪,更不會成為仙魔混戰的犧牲品。

俗話說,過錯是短暫的遺憾,錯過是永遠的遺憾。

這一生,我彷彿都在犯錯,也總是為了彌補一個過錯而犯下另一個過錯。

忽然感覺臉頰有東西滑過,我抬手擦掉眼角下濕漉漉的一片。

沉思中,鼻子不由自主地大呼了一口氣。

石屋裏的小人似乎聽到動靜,快速起身問道:「誰?誰在那裏?」

我頓了頓心神,還未等我開口,小丫頭瘋狂地奔過來抱住了我的雙腿。

「娘親,是你嗎?水兒想了您三千年,終於等到您回來了。」

我抬手輕輕將小丫頭抱了起來,望着她那飽含淚珠的小眼睛,心裏再次五味雜陳。

「水兒不哭,娘親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身邊。」

若水熱淚盈眶地看着我的眼睛,抽泣地撲入我的懷裏。

感受到心口那暖暖的一團,我情不自禁地將若水抱得更緊。

這一刻,萬物彷彿靜止了,整個大地彷彿都在傾訴思念。

過了許久,若水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邁起身來。

「娘親,漂亮叔叔有沒有來?之前請他幫忙尋找娘親,他果然沒有失言,我得去感謝他。」

漂亮叔叔?

我詫異地望了望身上的小丫頭,沒想到她為了見我,曾做過這麼多的努力。

不知道若水口中的漂亮叔叔究竟是何人,若真是有緣一見,定要好生感謝一番。

小丫頭見我滿臉疑惑,掙扎著從我身上下來,然後一路朝荷花池狂跑。

望着她那急切的模樣,我不禁在心裏傻笑:究竟誰才是她的親娘?

罷了,估計這丫頭可能已經早戀,我這個做娘親的,自然不能與女兒的心上人吃醋。

不知那傢伙究竟長什麼模樣,竟能把若水迷戀至此。

我緩緩邁著步伐踏入花圃,前方急奔的若水早已不見了蹤影。

微風拂過,一陣花雨片片襲來,五顏六色的蝴蝶歡快地跳起了舞蹈。

回到荷花池,周圍空無一人,垂釣的杆子穩穩地立在原處。

正當我準備尋位小仙諮詢一番,遠處的山頂上突然傳來了若水的嬉笑聲。

我擾頭一陣,實在不明白這三人之間何時這般親密。

尤其是沐羲與若水,兩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為何也如此熟絡。

遙望一陣,見那山頂有人飛身下來,我即刻打消了爬山的想法。

片刻之後,酬信穩穩地在我的身側降落。

「洛兒,你為何不上山上看看?」

我心裏咯吱一下,佯裝淡定地望了一眼酬信。

「沒什麼,可能身體有些乏了,不想再奔波勞累。」

酬信似笑非笑地盯了我一眼,問道:「吃醋啦?」

我深吸一口氣,立即否認道:「沒……沒有,我怎麼可能他們二人的吃醋?」

酬信輕笑了一聲,彷彿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

「洛兒,若水與風神的感情,可能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濃烈。」

我滿臉疑惑地望了望酬信,完全沒有理解他口中的意思。

酬信輕拍了拍太陽穴,似是在糾結般,面色極為沉悶。

「罷了,看來不告知你真相,你心裏這疑惑也始終難解,洛兒,你可還記得斗姆元君?」

我沉默一陣,緩緩回道:「如果沒有記錯,她好像是搖光的娘親。」

酬信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道:「不錯,北斗九子的娘親正是斗姆元君。

當年你四處闖禍,師傅宇神不忍罰你,專門請來斗姆元君為你單獨上了一節女課。

洛兒,你現在可還記得那課中的內容?」

聽到此話,我尷尬地擋了擋眼睛,臉頰迅速泛紅。

說實話,這是第一次聽到酬信談論女性隱秘事件。

「那個……酬信,咱們能不能換個話題?」

我當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氣氛真是太詭異了。

酬信突然朝天空望了一眼,淡淡地說道:「洛兒,若水應該是你與風神的孩子。」

這話題也轉的也太快了吧?

可是也不對,酬信行事向來穩妥,不可能無緣無故說起這些。

我放下手臂,目光緊緊地盯着酬信,確認他是否真的在開玩笑。

「洛兒,斗姆元君應該曾告訴過你,水晶蛇體質特殊,天生可以選精生子。

六千年前,你在北俱瀘州種豆,風神恰巧也在,之後你與風神不明不白地發生了夫妻之實。」

酬信鄭重其事地望着我的眼睛,他彷彿早已將我的心事看透。

過了一陣,我收起臉上的驚訝,尷尬地咳嗽一聲:「此事沐羲可曾知道?」

酬信緩緩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拾起魚竿垂釣。

「洛兒,此事你應該當面去問風神,他應該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我震了震心神,汗顏地扭過身去,生怕讓人看出此刻的窘迫。

許久之後,沐羲背着若水從山上下來,手裏拿着一大一小兩個色彩艷麗的花冠。

若水下地后,興高采烈地拿着一個大花冠朝我奔來。

「娘親,這是漂亮叔叔單獨為您做的花冠,您戴上去一定特別好看。」

接過小丫頭手中的花冠,我猶豫一陣,還是按小丫頭的意思戴在頭上。

「漂亮叔叔,我沒說錯吧,我娘親是三界頂級頂級的大美人,你快快努力將她娶回家吧!」

若水滿臉欣喜地望了一眼沐羲,稚嫩的聲音如歡快的樂符,瞬間響徹整個景華殿。

不遠處正在忙碌的小仙們,聽到此話,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齊刷刷地盯着荷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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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合一契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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