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撒謊的無奈

聽到丁不凡還有一個弟弟，怒氣彷彿擋不住的洪流，已經襲擊了全身的每一個部位，劇烈跳動的心尖，似乎有著蹦出胸腔的感覺。我所怒髮衝冠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多了個弟弟，而是想到了丁不凡說假話的隱瞞。在我的做人信條中，貧窮不可怕，但是隱瞞事實，從一開始就要生活在欺詐中，那是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多一個弟弟不是丁不凡所能控制的結果，但是，丁不凡絕對不能跟我姑姑說假話，從而騙得我的信任。

憤怒地沉思過程中，我瞪著眼睛瞅著他，如果不是初次見面，不是他給我削蘋果的用心情分上，我還真不想強忍住震怒。

「咱們之間是不是沒什麼可說的啦！我平生最討厭的是說假話的騙人，更不想跟一個虛偽的人生活在一起。」

我氣呼呼地說完時，雙腿努力下蹬著，腳很緩慢地落在了地上，玉立腰身的那一刻，站起了筆挺的身姿。

雖然做出了要離開的動作，但我並沒有邁步，而是側著臉頰，將視線揚到了屋門以外，畢竟我聽到了丁不凡有著解釋的誠懇心愿。

丁不凡遲疑了一下，好像是下定決心的神態，一排潔白而又整齊的牙齒，緊咬著下嘴唇，很猶豫地跨出了一步，站到了我身邊，但並沒有迎視我斜目的眼神，而是很淡定地跳出了視線，平視著院子的方向，彷彿有著難以言說的隱痛神態。

「要不你帶著我咱們在外面走走，稍微舒緩一下心情好嘛！」

他發出了低沉的語氣，映入我眼帘的表情，已經聚變出了難以形容的愁緒，好像是突然中有了無法承受的心理壓力。原本是凈色的臉龐，卻因為緊張和恐慌的情緒涌動，早已浮滿了蒼色。

我擰身斜著站姿，將全部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臉上，怒氣雖然不是特別的疾憤，但並沒有徹底消除，畢竟我還沒有聽到合理的解釋。不過，他提到出去走走的建議，倒是符合了我的心境。

雖然在姑姑的提說下，母親同意了我跟丁不凡單獨相處，但是，母親時不時張望的舉動，依然讓我有著不小的擔驚受怕，當然也會在心裡泛起為難之情。

山區的農村，走出家門便是人煙稀少的廣袤，不僅很少見人，而梯田的高低不平，即便是有人路過，也不見得就能看清楚。

思緒涌動著的那一刻，我居然偏著臉頰沒忍住地點了點頭。

「隨便你吧！」

輕聲的四個字說出時，我已經邁開了腳步，有點慌亂地跨步走出了哥哥的新房，偷偷觀察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在確定母親確實沒有監督的情況下，我快步奔出了大門。

跨出大門的那一刻，雖然沒回眸，但腳步已經放緩了好多，我感覺丁不凡尾隨而來的腳步，不僅輕快，而且還有著很急促的氣息。

黃土高原上的村莊，遍布在山樑的斜坡上，一排一排院落，掩映在高大濃郁的樹叢中，顯得寂寞而又安靜。

遠處的梯田裡，熙熙攘攘的人影，閃現出了秋收之前短暫的悠閑。

我一直走在前面，緩步走上陡坡的小徑，已經遠離了家的地方，行進在了稠密的玉米地中間的小路上。

一人多高的玉米桿，徹底阻擋了兩邊的視線，我跟丁不凡並排著走在田間小路上，雖然特別的崎嶇，但走習慣了並沒有吃力的感覺。

按照我最初的計劃，要帶著丁不凡去我經常發愣的地方，那裡是山峁上一處特別凸出的平台，站在上面不僅視野寬闊，而且還特別的安靜，很少有人去過。

「就這裡行嗎？我有好多心裡話想說，其實，並不是我從心要欺騙你，而是我媽跟你姑姑沒說清楚。」

丁不凡說著的時候，更大地跨了一步，橫著擋在了我面前。

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表現出來舉動，卻是不容商量的直接確定。我抬眸瞅著他，憤怒的心情居然慢慢地消失著，並不是最開始時的震怒和惱火。尤其是當我的視線融住他的眼睛時，居然那麼清晰地感受到了誠懇，也體悟到了難言之隱的內心世界。

我盯著他瞅了好幾秒鐘之後，慢慢地轉移著視線，向著四面八方投出了急切的目光。其實，除了向前緩緩延伸的小路，兩邊的玉米桿已經擋住了所有視線，根本就沒觀察的必要。

「躲在玉米地中間的小路上，萬一被人看到了，還以為咱們是不是偷人家的嫩玉米，那樣多不好意。」

低聲說完時，我忍不住地揚目瞅了一眼玉米桿上的玉米棒子，居然真有著想吃的感覺。

在農村，每當玉米快成熟的時候，一方面是因為缺糧食的飢餓，另一方面因為嫩玉米脆甜，偷著扳下嫩玉米棒子放在火上烤著吃，確實有著不錯的享受。

「可是我感覺這裡很安靜，咱們又不是進到玉米地里，誰會想到那麼齷齪的事情。走的太遠，我擔心你爸媽會不會到處找，那樣才讓人難為情呢！第一件見面就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丁不凡說到最後的時候，居然滿臉綻放出了笑容，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大喜事一樣，笑得特別的開心。

我輕輕地挪動著腳步，轉身站成了面對著丁不凡的姿勢，因為我確實想聽到合理的解釋，為什麼要隱瞞有弟弟的事實。

丁不凡緊盯著我的眼睛，好像在琢磨著我的心態，雖然此刻的我，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但並不是開心的情緒。

「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是，我已經說明白了，那是我媽絕對不是我要隱瞞你，我可以賭咒發誓。」

他好像意識到了我憤怒的必然緣由，開始變得焦躁了起來。

突然間，我感覺他有點笨的可愛，居然用賭咒發誓來表明決心，表現出了幼稚的心境。其實，我已經從姑姑那裡了解到，他比我大一歲，卻並沒有表現出成熟的心境。

「賭咒發誓有什麼用，難道你認為真的會有因果報應嘛！」

我輕聲漫語地探問著，感覺再糾纏有個弟弟的問題，似乎沒任何意義，畢竟那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且，身邊的姐妹在相親的過程中，都會遇到這樣的善意謊言，確實算不上觸犯底線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