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實質性決斷

到家的時候，我並沒預料到爸媽和姑姑，竟然沒等丁不凡一起吃飯，而是早早的結束了飯局。

「阿香，我們吃過了，你去親手給不凡做飯，就在廚房裡吃吧！我要跟你爸媽商量彩禮錢。」

姑姑滿臉的笑容，掩映出了更多的皺紋密布在了臉上。

我驚訝得無言以對，他們居然沒徵求我的意見，已經進入了實質性的談判，好像把我當成了空氣。

在我們這裡，女孩子的相親其實就是走走過場，父母的眼光決定著一切，媒人的撮合是唯一的標準，而能不能撮合成婚姻，彩禮金額起著決定性作用，這樣的習慣在農村早已變成了不成文的規矩。

就在我低頭不語的沉默中，丁不凡急奔著跨步走進了堂屋。

其實，丁不凡突然的撞入，不僅讓我爸媽驚愕不小，也讓我姑姑驚慌得滿臉通紅。他們不僅沒徵求我的意見，關鍵還沒詢問丁不凡的心思，草草地做出決定，必然讓父母親和姑姑尷尬了起來。

「不凡，我還沒顧上問你，到底看上我家的阿香了沒有？」

姑姑急聲喊出的時候，慢慢地挪動著放在炕上的雙腿，變換著坐姿，笑容很僵硬地面對著丁不凡。

我慢慢地向後退了一步，禮讓著丁不凡站到了炕頭前，我卻很自然地躲在了他的身後，雖然沒抬頭，但已經做好了側耳細聽的準備。

事實上，我已經感覺到了丁不凡的心境，也明白他的心態，但是，我更想聽到他親口說出來。

「我沒意見，嬸子做主就行了，只要阿香不反對，我肯定舉著雙手的贊成。」

丁不凡說著鏗鏘有力的聲調，但是說出來的話語，並不是我想聽到的言辭，因為他沒有直白地表述出對我的看法，也沒對我進行評價。而這樣的言辭，只能說他是勉強的不反對，絕對不是愛慕之情。

「還是不凡會說話，我要的就是這句話，既然你舉雙手的贊成，那接下來的事情我只能代表你做主了，因為你父母親跟我做了交代。」

姑姑帶著笑聲的表態，瞬間讓氣氛變得和悅了起來。

可是我的心裡，卻有著難以平靜的焦躁，但又沒清晰的想法，不反對也不是很贊成，好像就是順其自然的態度。

「這個我知道，我爸媽也說過，一切都按照嬸子的安排進行，我又不懂相親的事情，讓我說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丁不凡輕聲說著的時候，慢慢地躬身，雙手沉沉地落在了炕沿上，居然顯示出了無能為力的舉動。

我站在他的身後，雖然沒抬頭，但俯視著的眼神里，已經看到了他躬身的背影，有著非常清晰的感覺，他必然是因為想到了彩禮數額，才有了難以承受的重壓。

「這樣吧！你跟著阿香先吃點飯，咱們隨後確定阿香什麼時候去你家看房子，彩禮的數額就不用你來商討了，那是我跟你父母之間需要商量的大事，你知道也起不來作用。」

姑姑居然喊出了堅定的語氣，絕對沒商量的餘地。

丁不凡慢慢立直身姿的時候，很輕很緩慢地點了點頭，木然回身時，非常急切的眼神落在了我剛剛抬起的臉頰上，微微搐動著的雙唇間，好像咽下了難以說出的話。

我看到了他的為難表情，立即轉身邁步，直奔出了堂屋，向著廚房走去，卻很仔細地聆聽著身後的腳步，確定著他有沒有跟上來。而姑姑所謂的看房子，就是要我親自去丁不凡的家裡，親眼觀察丁不凡的家境，從而更好地做出決定。但是，事實上，只要女方同意了看房子過程，就意味著相親基本上敲定了。

「你怎麼就不替我說說好話呢？商量出的彩禮太高，我爸肯定拿不出來，到時候會影響看房子的日子選定。」

丁不凡走近廚房的時候，很急切地開口說著，而且說話的語氣里還有著埋怨的情緒。

我真沒想到，他居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雖然相親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可是彩禮數額絕對不是我所能左右，也不可能讓我當著父母的面，直接表明降低數額。

「是你傻還是我傻，我憑什麼要參與彩禮的商討，那是爸媽他們的權利，你要我怎麼開口。說句實話，我還真不想到你家去看房子，弟兄兩個，看房子有什麼必要。」

有點憤怒地說完時，我狠狠地白了一眼丁不凡，立即動手開始了燒火做飯。由於長面的臊子已經準備好了，我只需要燒開麵湯下面就行，並沒有其它需要的準備。

「當然是你傻了，要那麼多彩禮，最終還得讓咱們一起來承擔，我家又沒有那麼多的積蓄，東湊西借落下的飢荒……」

說話聲戛然而止，丁不凡的雙眼裡閃出了驚詫的眼神。

我立即抬頭挑眉的那一刻，他微微一笑中接著說道。

「不過，我並不擔心，再多的飢荒，只要咱們努力，絕對不是個什麼大問題。而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你會不會嫌棄我家窮，突然推脫了怎麼辦，那才是我最焦心的擔憂。」

丁不凡接著的說話，已經轉移了話鋒，說著並不重要的事情。

我雖然想到了他真正最擔心的事情，但我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做出承諾，也不想過早地讓他明白我的心境。當然，我對看房子確實沒多大的興趣，即便是再好的家庭，沒本事的人也會傾家蕩產，何況他還有個弟弟，分家是必然的結果。

「既然你很擔心，那就跟我姑姑她們說說，咱們可以取消看房子的過程，我也不想出現在你家裡。」

沒好氣地說完時，我端著一碗臊子面，強行塞到了丁不凡的手裡。

「我不喜歡吃豬肉飯，要不你給我來一碗沒臊子的面。」

丁不凡輕聲說著的同時，雙手將我剛剛塞給的飯碗，遞到了我面前，臉上卻浮現著為難的誠懇神情。

我沒忍住地挑眉一笑。

「你不會是佛教信徒吧！居然還不吃葷？」

發出驚聲的那一刻，我立即伸手接住了飯碗，其實，我家已經快一個月了，都沒見過肉星，沒想到丁不凡竟然推辭不吃。

「我又不是和尚，哪有那麼多的講究，只是我不喜歡吃豬肉，如果有雞肉的話，我肯定不會推辭地。」

丁不凡很認真的神情，表現著誠實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