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到起點
「叮叮叮」
一連三聲。
簡直像在夢中一樣?——諸葛花鈴的面前傲立着一人。他即便一襲白衣已浸血,身姿卻依舊挺拔得如同一座巍峨高山!
「滾,還是死?」
「你……這不可能?!」
楚月寒的嘴唇紅得彷彿用鮮血浸泡過,他嘴角輕綻,艷唇白齒,森然如鬼。
「難,難道……」滅世瞳孔驟縮,「不,這,這怎麼可能?!」
楚月寒舔了舔唇上的血:「人間極品,不過如此。」
滅世一跺腳,撤走。
楚月寒直到他走遠了,才一點一點挪回身。他抬頭看見諸葛花鈴正用一種嚇懵的表情死死瞪着自己,全身抖得厲害還不自知。
「別怕。」楚月寒用清風般美妙的聲音道,「我早被你治癒了。嚇唬他的。」
諸葛花鈴仍死死瞪着。
楚月寒不得不暗使「媚術」,儘可能地讓她快些回神。
「好,放鬆……別怕……」他挪開了自己瘮人的血眸視線,嘴角掛着微笑。
「謝,謝謝。」諸葛花鈴顫巍巍地指着他的衣服,「你……你受傷了?」
「他們的。」楚月寒顯然不想多說什麼,輕描淡寫就略過了。
諸葛花鈴不僅沒有安下心來,反倒更懼。
(身中奇毒卻仍能殺盡諸眾!他……他簡直超越了人的極限!雖然他救了我,卻是有所圖也不一定。)
「走吧。」
「去哪兒?」
「傻瓜。當然是你蕭大哥那裏。」
「哦……」
入了城,諸葛花鈴發現他越走越慢,衣服上的血似乎永遠也幹不了。她不免有些不好的猜測。最後各種天馬行空的念頭都在腦海里醞釀出來了。她正打算著再找個借口拖一拖,誰曾想,楚月寒竟主動提議休息了!
諸葛花鈴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
他們落腳在一間茶肆。
這一休息,諸葛花鈴錯把楚月寒的昏厥當作是帶毒惡戰,疲倦而致的酣睡,心中萬分激動。
「姓楚的……姓楚的……」
見沒反應,諸葛花鈴「嗖」地溜之大吉,速度堪比逃命的兔子。
夕陽西下時分,幾個面生的人來到楚月寒面前,翻了翻他的身。隨後,領頭的示意手下直接抬走他。
——————————華麗麗的分割線——————————
清蓮閣。
夕陽斜掛,暮色初上。
楚月寒屋內一燈如豆,光色晦暗不明,看起來頗為凄涼。
不過好一些的是,他的床邊還坐着一個人。
「咳咳。」
聽聞有了動靜,那人起身將房間內的燭火都點亮。回頭,楚月寒恰好睜開眼睛。乍見影晃,楚月寒的心豁然一驚,直到看清此人面容,才松下了精神。那人隨手將燃盡的火摺子放在銅製的托架上,走向床邊。
「蕭盟主……」楚月寒手捂著胸口艱難坐起。
蕭尺素僅淡淡一點頭。
楚月寒有些心虛。
(他怕是惱了。)
一念及此,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被人下毒了。」蕭尺素最先打破尷尬的沉默,「以你的深淺……我很意外。說說吧。」
楚月寒緘默片刻,開口卻是岔開了話題:「蕭盟主,你好像憔悴了很多。」
蕭尺素一皺眉,道:「答非所問。」
頓了頓,又問:「誰下的毒?」
楚月寒抿了抿唇。
一個挺大膽的猜想在蕭尺素的腦海中呈現。他不由脫口問道:「不會是鈴兒吧?」
楚月寒淺嘆,簡述諸事。
蕭尺素聽完,極長時間都沒有出聲。
「蕭盟主……」
蕭尺素仰頭看向屋外:「人間常聞傷別離。可嘆他還年輕啊~~」
楚月寒沒接話。
蕭尺素再轉過臉來時,神色似愈發黯淡。
「你有煩心事?除神巫前輩外,誰又離去了?」
蕭尺素又痴痴凝視着窗外。此時月色正好,落地似霜,輕攏蓮花,款款似夢。
是個月下漫步的好時段。
楚月寒看着,心中咯噔一下。
(……好像直到此刻,我都未曾見他展顏。他的性子最是明朗。素日裏多半話嘮。眼下,怎麼像個悶葫蘆?能令淪落他至此的,怕超不過三個人。莫非……)
「碧輔閣?」
蕭尺素還是不開口。
「她……怎麼了?」
蕭尺素暗暗攥緊了拳頭,深深呼吸,努力壓下一種鼻酸。
楚月寒還要再問,他卻已起身離去。
「蕭盟主。」他伸手欲拉,奈何卻因傷重疾咳,錯了時機。
蕭尺素的聲音傳來時,人已走遠:「傷好了再說吧。」
翌日。
楚月寒剛穿上深衣,正系衣帶。抬頭,摹地看見一個姑娘淡定地盯着自己穿衣服,一時微臊起來。
「咳,咳……」
「沒事兒,你要不嫌麻煩就接着換。反正稍後還得脫。」
楚月寒窘。
但還是選擇硬著頭皮匆匆系好衣帶,拿過架子上的外衣隨意地披在身上。
「姑娘是……」
那人翻了翻白眼:「居然還有人不認識老娘?!哎,混過江湖?」
「素手神醫?」楚月寒細細一回想,恍悟。
「想起來啦?」
「昨日也是姑娘相救了?」
「不錯。若非是我……你現在應該正和閻王那小子喝茶嘮嗑哩。」
楚月寒不由地展了一下眉。
「喂。」素手神醫用手肘頂了下他,「說句實話吧。」
「什麼?」
「還裝?是那小妮子搞事兒?」
「沒有。」說着,楚月寒便再不肯開口。
「算了,當我沒說。」素手神醫來到他跟前,小心地扒開他的衣服,幫他上藥,「其實,這也沒多大的事兒。要恢復也是有可能的。」
楚月寒顫慄了一下,豁然盯住素手神醫,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什麼辦法?」
說完,他便陷入了一種糾結。
(恢復記憶——慶幸?阻止?)
素手神醫被他這麼一「瞪」,也豁然抖了一下:「別開頭去。我被你盯着瘮得慌。」
楚月寒垂下頭,眼神轉向別處。
「我知道你還是在乎的。那小妮子吧,簡單來說,就是她的記憶還沒有徹底覺醒。我們需要來點刺激。」
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多言的楚月寒,又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怎麼刺激?」
「你沒看過話本么?」素手神醫再次翻了個白眼,丟過去一個嫌棄的眼神。
「謝謝。」
素手神醫一面將他的傷口用紗布細細包起來,一面補充道:「不過,切勿心急。她畢竟是特例。」
「你可以試着在她不反感的情況下,一點一點灌輸你們之間的點滴。」
楚月寒雖不開口,但心裏卻烙下了每一個字。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神醫請。」楚月寒正要起身。
「坐下坐下。」素手神醫擺擺手,出了門,又回頭道,「如果你能安分地躺着,我會更願意治你的。」
素手神醫剛走沒多久,楚月寒突然感到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逼仄氣息。他全身每一分肌肉都綳了起來。
「唰」一條影子閃過。
楚月寒想也沒想,「嗖」地就跟着追了過去。
他沒有想到,那條影人快得比他想像中還要快,縱然自己拼盡全力,卻還是跟丟了。他在原地獃獃等了片刻,一點異常也沒有發現。沉吟了一下,準備離開去找蕭尺素。
這時,殺氣卻直直地插心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