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不自禁

第11章 情不自禁

第11章情不自禁

九月咖啡廳,位於上海霞飛西路的一個弄堂里,雖說是一個弄堂,周圍卻也是四通八達的。

咖啡廳的老闆,早年是一名英國的留學生,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所以,除卻一些上海的貴族在此消費外,還有一些外國人。

這間咖啡廳的內設有點英國皇家的味道,不過,從外形上一瞧,橘黃色的窗欞,搭配白凈透明的落地窗,又顯得有一絲中國式的素雅。

這裏每天都有一名貌美的外國女子彈鋼琴,順帶手,還在每天晚上的9點半到10點半,教中國人彈鋼琴。

在這個嘈雜的時間段,九月咖啡廳還有一個特殊的習慣,准許客人點幾杯法國的聖詹姆斯朗姆酒。

聖詹姆斯朗姆酒是用甘蔗汁蒸餾的農業朗姆酒,質量上乘,大約40度左右,也讓一些愛酒的人可以在這個時間段來享受一些不同的樂趣。

晚上九點鐘,從咖啡廳的正門,走進一名身穿藍色西服的俊俏男子,他的右手插進口袋,左手提着一個公文包,從面目表情上感覺,此人非常危險,甚至一不留神,他就能從右手的口袋,掏出一把槍崩了你。

他沒有和任何人講話,只是一個人,徑直的走到了咖啡廳的最里側,找了一個靠窗的犄角旮旯坐了下來。

「先生,要來點什麼?」服務員態度和藹的遞過價目表。

「朗姆酒,一大杯!」

「先生,對不起,我們禁酒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如果是這樣那?」這名男子果真把一把手槍從右手的口袋裏掏出,放在了桌面上。

「啊!!先生您稍等,我這就去請我們老闆。」

大約過了五分鐘,一位中年男子來到卡座前,低頭詢問道:「先生,我們這裏的朗姆酒是九點半才有的,不行我先給您上一杯咖啡,您看可以嗎?」

「咖啡?有法國聖詹姆斯朗姆酒牌的咖啡嗎?」

這名中年男子停頓了片刻,又仔細看了看面前這個掏槍的帥小伙,說道:「先生,這個還真沒有,不過我們的咖啡到是有很多種,你可以試着嘗嘗我們哥倫比亞風味的咖啡,這種咖啡我相信,一定不會比您要的朗姆酒的味道差的。」

「好吧,信你一次!」

短短的幾段文字交流,就完成了一次暗號的對接,這是共產黨員「候時新」,接到上級委派,前來接頭的。

候時新是今天剛到的上海,他之所以今天下午沒有去軍統上海站報道,主要有兩個事情要做。

第一、了解自己到上海的目的,與自己的上級「春生」接頭,並接取自己的第一個任務;

第二、敲詐一個資本家。

他和資本家約的是晚上十點,還是在這裏,而他九點就早早的到這裏,是為了和自己的同志接頭。另外,九點半到十點,他還有一個重要的約會,這個約會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分別一年的未婚妻,也是上海站地下黨組織的成員,代號「小草」。

聽着悠揚的鋼琴曲,一杯哥倫比亞風味的咖啡也喝完了。

「先生,您要的一大杯朗姆酒現在可以給您了。」

服務員將一大杯朗姆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他的咖啡旁,又麻利的收拾起桌子上喝空的咖啡杯,然後,唯唯諾諾,生怕他又掏出槍來,講道:「我們老闆交代,稍後會有女學員學習鋼琴曲,彈的不好還希望不要擾了先生的雅興。」

「只要有酒,別的和我不相干!」

九點半,悠揚的鋼琴曲已經嘎然而止。這時,一名清秀的女子,從側面走出,隔着十多米的距離,候時新一眼就能認出,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未婚妻楊問筠。

由於特殊的身份,為了安全,為了不暴露,他們即便面對面,也要裝作互不相識,這就是組織的規矩。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這口酒是他不得不喝的,因為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想要上去緊緊的擁抱自己的未婚妻,他需要用酒精來麻醉自己。

「你還好嗎?」

「我很想你!」

簡短的幾個音符,通過鋼琴的調音送了過來。

這是地下黨組織的發報代碼,候時新再熟悉不過了,可他沒有鋼琴,更不能張嘴大喊,只能用微笑,迎接着這兩句讓他春心蕩漾的話。

看着對面,向自己同樣報以微笑的她,他此時覺得非常幸福。

可這種幸福是短暫的,他們只有半個小時時間,「小草」還要向他傳遞重要的情報。

「春生已經知道你的到來,請全面配合春生的工作,你的接頭地點在南京路189號同濟藥鋪,接頭暗號是:頭疼難耐,真想用把斧頭劈開看看,到底是什麼妖孽作怪。回答:「那多痛苦,還不如我給你準備點鶴頂紅,吃完一了百了。」

一段莫名其妙的琴聲,從鋼琴中彈出,外國女人慌張的從側面跑了出來,嚷嚷道:「ohmygod!楊小姐,你今天是怎麼了?」

「對不起,艾薇兒老師,我覺得今天的琴音格外不準,我剛才在調音。」

「嚇死我了楊小姐,我就說你的水平沒有那麼差嘛!」

楊問筠調整好坐姿,伸出雙手,十指在鋼琴的琴鍵上來回撥動,美妙動聽的旋律瞬間傾瀉而出,一首鋼琴曲《愛之夢》婉轉輕柔的響起,她彈奏的是著名鋼琴大師李斯特《愛之夢》裏的第三首,《盡情的愛》。

候時新閉着眼睛,他通過琴聲,感覺到問筠帶他走過了江河湖海、鳥語花香,彷彿又來到了他的身邊,和他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纏綿……纏綿……

「喂,侯處長,幹嘛那?」

候時新被這個聲音打斷,他知道是大資本家,彭林莆的兒子,彭松岩來了。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用着醉酒的狀態說:「老弟啊,都幾點了,再不來哥哥都醉的睡著了。」

「侯處長您不是約的十點嗎?這不剛剛好嗎?」彭松岩揚了揚手中的手錶。

「哦,才剛十點啊,你看我多喝了兩杯,都忘了時辰,你別說,朋友介紹的這家咖啡廳,朗姆酒還真的好喝。」

「候處長,家父本來想請您到府上小酌兩杯那,一來歡迎您到上海,二來恭賀您升遷,誰知道您執意要來這裏,而且還這麼晚,家父的身體實在熬不了夜,這不,只能委託我來見您了!」

「不妥,不妥,你說我一個軍統的後勤處長,上你家算怎麼回事?即便我去了,恐怕我不着急,彭老先生就該先着急了吧!」

「那是,那是,還是候處長想的周到。對了候處長,您這次來說有重要的事情找家父商量,可否方便向兄弟透漏一二?」

「我有點喝多了,你自己看吧!」

候時新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晃晃悠悠的遞了過去。

彭松岩接過文件剛看到文件的標題就差點昏死過去。

標題是這麼寫的:「關於上海大資本家彭林蒲勾結共黨運輸、販賣軍用物資的調查報告」

「啊!候處長,這可真是冤枉啊,您也知道我們家和戴局長家的關係,連共產黨都恨不得殺了我們,怎麼我們成通共分子了?」

「你沒看這只是個調查報告,毛局長是知道你們的為人,就是怕你們出事,這才命我通知你們的嘛,可你也知道,現在是國共內戰時期,戴局長又走了,毛局長現在又不當家,再加上軍統局上任的可是戴局長的對頭,他鄭介民要查你,你說這個事情哪裏能說的清楚嘛!」

候時新看着瑟瑟發抖,陷入沉思的彭松岩,又補充了一句道:「老弟,你也知道,軍統這一幫人的作風,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我看,你們家這個事情……麻煩嘍!」

「哎呀,候處長,這毛局長可不能不管啊!我家早年和毛局長也是打過交道的呀。」

「得了吧彭兄弟,早年你們家和戴局長往來密切是真的,毛局長可一個子都沒拿過你們家的,這次毛局長能委託我提前通知你,就是看在你們有過來往的情面上,你們就燒高香去吧!」

「候處長,你可千萬要幫忙好好想想辦法,只要你能救了我們家,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候時新知道,這條大魚已經上鈎,他喝了一口酒說道:「其實嘛……辦法也有,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候處長您儘管說,只要能辦成,多少錢都好說!」

「好」

候時新一口氣把杯中酒喝完,說道:「現任的軍統上海站站長趙濤,是毛局長的嫡系,也是負責調查你們這起事件的經辦人,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明白,明白」

「另外,毛局長那邊也是出了大力的,你們想長期的在上海發展,我建議,還是要維持好關係的!」

「曉得了,曉得了,別說毛局長那邊,就是您,我們都會感激的。」

「好,那彭兄咱們再干一杯。」

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候時新完成了他所有的任務,被彭松岩攙扶著朝門口走去。

屋內的琴聲還在悠揚的飄蕩,候時新突然一個趔趄,摔倒在了鋼琴旁,正在彈奏的楊問筠站起身,攙扶著候時新問道:「先生,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候時新低着頭,用雙手按著琴鍵,將自己撐了起來,就在這一瞬間,他雜亂無章的按響了幾個音符,此時,在場的只有楊問筠能夠聽明白,候時新在說:「我也想你,保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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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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