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海赴任

第6章 上海赴任

第6章上海赴任

黎明前的上海,狂風一陣一陣咆哮著,猛的把街道上沒來得及關上的窗戶撞成稀碎,緊接着,一道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天空,沉悶的雷聲如同大炮般轟鳴,暴雨就是在這個時候下起來的。

這個夜晚,真的讓何清清心驚膽戰,一個人害怕的蜷縮在房間內大床上,用床單捂著整個身體。

兒子丁丁的啼哭聲還在隔壁斷斷續續的傳來,她卻沒有勇氣過去,只能隔着牆壁大聲喊道:「阿姨,你怎麼搞的?照顧好寶寶啊。」

阿姨顫顫悠悠的回答:「太,太太,這雷聲不停,我也沒有辦法啊。」從說話的聲音來看,顯然這個保姆也是怕極了的。

對於這個回答,何清清是滿肚子的不滿,她鼓足勇氣,掙扎著掀起被子,赤腳,飛速的沖向了隔壁。

趙濤不在,她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不能退縮的。

「阿姨,不就打個雷嘛,看把你嚇得,得了,你抱着寶寶到我屋,跟我一起睡。」

三人同床,何清清有點不習慣和下人睡在一起,只能穿着睡衣,站在窗邊看着街景。

透過窗戶,她能看到被風吹的東倒西歪的白楊樹,能看到豆大的雨點在地上激起的「浪花」,還能看到,讓自己恐懼的閃電忽隱忽現。

有人陪伴,阿姨也漸漸的不再害怕,輕輕的拍打着止住啼哭的寶寶。

「阿姨,你說一個家還真不能沒個男人,你看就這一天我們都適應不了。」

保姆附和道:「是啊太太,男人就是用來依靠的,尤其是在這種鬼天氣。咦?太太,你是不是想老爺了?」

何清清沒有回答,但她還真的是想趙濤了,她依偎在窗前,多盼望此時趙濤能從風雨中跑向自己,那麼,她也會無懼電閃雷鳴的開門,奔向她的愛人。

早上九點,一夜沒睡的何清清被電話鈴吵醒,是自己天津的閨蜜打來的。

「什麼?佩雲,你說老趙今天的火車到上海?幾點?嗯……嗯……知道了。」

外面的雨還在不停的下,天依然烏漆麻黑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是一陣暴風雨。何清清想了想,還是認真的畫了一個妝,穿上了她在上海剛買到的一件真絲旗袍,撐著一把花紙傘,按照電話里的約定,提前十分鐘,來到車站。

車站的人很多,她等待的心情無比煎熬,她感覺每一個出站的人都是他,可細細看去又不是他。

火車慢慢的不再搖擺,趙濤這才不急不慢的收拾行李,他以為沒有人會來接他,殊不知何清清在上海落腳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閨蜜阮佩雲留了自己的電話,以方便隨時得知趙濤的消息。

趙濤獨自一人,淋著小雨,行走在擁擠的人潮中。他淡然的看着附近久別重逢的人們,突然有一種陌生感,有一種孤寂感,還有一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感覺。

「老趙」

一聲脆甜的喊聲讓趙濤從幻覺中醒來,他下意識的朝喊聲中望了望,一個熟悉的、還是那麼美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你怎麼來了?外面還下着雨。」趙濤着實有點意外。

「你忘了我說過的嗎?無論你能否過了那關,勿忘回家,上海等你,所以,今天不管是狂風還是驟雨,我都要來接你的。」

變了,徹底變了,趙濤不明白,為什麼何清清的變化會這麼快,僅僅就這麼一次生離死別,就讓何清清的心踏踏實實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認為,也許,女人,你只要為她付出一點,她就能擴大百倍來還你吧。

與何清清的親熱是短暫的,軍統上海站已經得知,新任站長到滬的消息,緊急派出車輛迎接趙濤上任。

軍統大樓會議廳,諾大的房間只坐着兩個人,這跟趙濤的設想是完全相反的,他覺得自己第一天上任,怎麼都應該有很多人來迎接、祝賀、聽候調遣甚至是巴結、阿諛奉承和拍馬屁。

靜靜的,三個人都沒有開口,趙濤也不緊不慢的喝着張秘書泡的咖啡,他很有耐心的在繼續等,他要等等看,是誰敢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第一個會議就遲到,看看誰敢一進門就挑戰自己的權威。

趙濤有條不紊的計劃着,計劃着自己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該怎麼燒。

上好的熱咖啡混合著牛奶的香氣,在屋內四處瀰漫,這是張秘書精心為趙濤準備的,可就是這種味道,讓剛剛戒掉喝咖啡的副站長極其難受。

陳澤飛喝了一大口濃茶,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趙站長,不用等了,軍統上海站的高層就我們兩個,我是副站長陳澤飛,這位是行動一科的科長王龍。」

陳澤飛率先打破僵局,他要看看這個「空投」站長,面對無人可用的上海站是作何感想。

這是高手之間的較量,因為他認定趙濤不敢拿他怎樣,畢竟王龍會隨時和自己保持一致,撂了挑子,恐怕站長今後的日子也未必好過。

趙濤正在想着事情,突然被副站長的話打斷,他很詫異,軍統上海站,能開會的中高層加上自己,竟然只有三個人,可笑的是,自己還在等待着遲到的人,還在苦苦設計這把火該怎麼燒。

他直勾勾的看着說話的這個副站長,憑他的直覺,副站長是對自己的一種試探,也是對自己權威的一種挑戰。

「哦?什麼情況?你們原上海站能力這麼強嗎?王站長只用你們兩個就能扭轉乾坤嗎?」

陳澤飛聽着趙濤尖酸刻薄反問的語氣就懶得再說話,倒是旁邊的王龍接話道:「是這樣的趙站長……」

「你閉嘴,輪到你這小小的科長說話了嗎?沒大沒小,讓他說。」趙濤拿手輕蔑的指了指陳澤飛。

單單就是這麼一指,一種上位者的霸王之氣就立刻顯現無餘。

王龍一時語塞,他知道這是趙濤殺雞給猴看,只能尷尬的又坐了下來,還拿眼偷偷的望了望陳澤飛。

陳澤飛此時還算冷靜,他既然決定要試探趙濤,那就要和趙濤好好的掰掰手腕。

「站長,扭轉乾坤這個詞用在這裏恐怕不太合適吧?我們原上海站的成績是整個軍統有目共睹的,我們的工作也是得到戴局長認可的,所以,我們一直都是軍統的佼佼者,我們從未跌落到谷底,又何談扭轉乾坤那?

不過,站長,我有一事不明,為什麼這麼優秀的上海站,聽說您馬上要來上任,優秀的同僚怎麼忽然一下就做鳥獸散了那?。」

陳澤飛諷刺完,還看了看王龍,王龍只能尷尬的笑了笑算做回應。

「上海站的優秀那是王站長領導有方,關你屁事?人員的流失只能證明你的無能,關我屁事?你還覥著臉說的津津樂道,我看有能力的人都他媽隨着戴局長去了,倒是上海站留下了一幫烏合之眾,與其這樣,我看還不如請示上級,直接對上海站徹底的來個大換血算了。」

打臉,活生生的打臉,趙濤僅用了兩段話就證明了陳澤飛的無能,又用一段話告訴陳澤飛自己隨時有能力幹掉他。

陳澤飛憋的臉通紅,他算是看出來了,趙濤這傢伙的確是老江湖,老謀深算、手段狠辣、措辭嚴謹,恐怕不是自己一天兩天就能搞定的嘍。

王龍在一旁心想:「站長今天擺明了是想立威,陳澤飛這是硬往槍口上撞啊,他現在還沒有能立刻搬倒站長的東西,如此不能忍,後果可能是還沒等站長下台,他們就先全玩完了。

「站長您別生氣,陳副站長這也是急的,您看站里人少,可工作不能停,我們這兩天一個人當幾十個人在用,他發點牢騷您千萬別往心裏去。」

王龍的圓場也讓陳澤飛清醒了不少,他明白,自己目前還沒有抗衡站長的本錢,一切還要忍。

陳澤飛換了一副笑臉,低頭哈腰的說:「站長,您有所不知,自從戴局長死後,全站上下都無心工作,紛紛選擇調動或者是離職,這不,咱們軍統上海站在編的113人留下的只有35人,這35人還都是後勤人員,中高層就剩下了我們兩個。

唉!最近工作累的腦子短路,所以,剛才我說話的態度您千萬別往心裏去。」

「哦?他們都無心工作?那你們兩個為什麼不走啊?」

趙濤從陳澤飛的話里已經聽出了這麼多人流失的原因,也猜到了面前這兩個人八成是鄭介民的嫡系,他們兩個留下來是想摘站長的果子,沒想到被自己截了胡。

「報告站長,副站長和我都是一心為黨,我們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分心而影響黨國的利益,所以我們在這裏堅守崗位等著您的到來。」

「好,好,好,有你們這兩位忠心耿耿的屬下為黨國分憂,為軍統分憂,為上海站分憂,我真替你們感到驕傲啊!」趙濤說完還鼓起了掌。

趙濤不能一棍子給他們打死,因為他考慮三個方面:

第一,上海站就剩下這兩個高層,他還需要他們給自己提供一些幫助;

第二、上海站本來人就少,若一上任就使勁收拾他們,局本部會怎麼看;

第三、他到目前為止還不明白,為什麼鄭介民會給自己升職,而這兩個人顯然是鄭介民的嫡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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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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