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對吐蕃的擔憂

天竺人心惶惶，阿羅那順宣布討伐王聖，連行乞的賤民都知大亂將至，帶上要飯的破爛陶土碗和妻兒，逃向了遠方。有錢人紛紛埋藏財寶，雇傭大批護衛，躲在莊園里緊張觀望。他們誰都知曉，這場戰爭無論誰贏，都不會結束，而是個開始。

烏鴉盤旋城鎮上空，彷彿在等著大量戰爭屍體出現，大飽口福。它們「哇哇」亂叫，讓人們心頭的陰霾如鴉羽般漆黑。

「公子已經到達吐蕃，非常順利。」一隻烏鴉從遠處飛來，向同伴們報告消息。

「太好了！吐蕃會出兵嗎？畢竟天竺和唐使都不關他們的事，有必要來攪渾水？」

「這你就有所不知啦！吐蕃雖與天竺沒有仇怨，可一直眼紅著！而今天竺襲擊大唐使團，戒日王又死了，對吐蕃來說是個絕佳機會。搶！搶！搶！搶得盆滿缽滿好過冬！」

「說得也是，吐蕃可比天竺野蠻得多，這次吐蕃嘗到甜頭，以後天竺可就年年遭殃了！」

「大亂將至！大亂將至！」

烏鴉群的躁動讓氣氛更顯不安。

「陛下！吐蕃軍情，十萬火急！」內官領著傳信的士兵，穿過大唐皇宮的御花園，直奔李世民正在休息的寢殿。

李世民邊系衣帶，邊接見信使。他搶過軍報，自己讀。隨後無比震驚。他想了一想，言道：「傳李勣！」

太子詹事太常卿同中書門下三品李勣，是瓦崗軍時代便跟隨李世民的老臣，深得李世民信任，也是大唐南征北戰的宿將。接到傳召，李勣正裝入宮，不敢耽誤片刻。

李世民給他看軍報，李勣讀完同樣深感難以置信，「陛下，吐蕃真出兵了？」

「軍情還能有假？能勝否？」李世民問。

李勣謹慎回道：「略有瘋狂。按兵力來看，勝率不高；又是千里奔襲，兵馬疲憊，勝率更低；但天竺新主不得人心，必定軍心潰散，並非沒有得勝可能。大唐出兵增援已來不及了，只能靠王正使自己隨機應變。其實此戰對大唐影響微乎其微。輸了，陛下損失的僅是個使團；勝了，大唐聲威更盛，無本買賣呀！」

「朕想，吐蕃王打的也是如此主意。」李世民說，「他只出一千兵馬，由姻親泥婆羅國出兵七千。勝了，可以大肆劫掠天竺；敗了，損失的也只是這些。」

「那麼陛下想勝或想敗呢？」

「既然打起來，自然要勝！只是可惜了朕的計劃。」李世民惋惜，「本來朕安排扶立滿胄，把天竺變成藩國。戒日王暴死，計劃只能另做打算。」

李勣思索后回道：「陛下的目的仍然可以實現，只要王正使能贏，陛下仍可直接冊封滿胄為藩王。」

「那樣，真是便宜了吐蕃。王玄策借兵吐蕃，給了吐蕃把手伸向天竺的機會，以後吐蕃對天竺的影響將高於大唐，朕立個藩王還有什麼用呢？掠奪了天竺財富，吐蕃越做越強，對大唐更會形成威脅。」李世民犯難。

李勣卻笑道：「陛下過慮了。依臣與夷狄數十年的交道，沒有哪個夷狄在得到巨額財富后還能保持強大的，最多百載，子孫就會被先輩搶奪的財富腐蝕殆盡。儘管讓吐蕃人去搶，他們搶得越多，腐爛越快。以後不用我中國動兵，吐蕃人自滅，如五胡盡歸中華。」

「是嗎？」李世民聽后信心大增，「但願如愛卿所言，那朕就靜候王玄策的佳音。」

「咳咳」李世民一陣猛咳。

李勣關心問：「陛下受了風寒？」

「是啊！」李世民以手絹擦口鼻。

「請過御醫了嗎？」

「看過了，不頂用。只是小小風寒，但上了歲數，年輕時的各種隱疾跟著就出來了。都是正常的，愛卿也不一樣，舊傷作痛，名醫都治不好。」李世民笑他。

李勣也是苦笑，皇帝早不年輕了。

阿羅那順召集親信會議，在發兵之前，做最後布署。突然，緊急消息傳來，逃走的摩訶震旦國使者帶領一千吐蕃兵、七千泥婆羅兵回來了。阿羅那順與諸臣震驚。

「不過區區八千，不足為患！」

「但聽聞吐蕃人勇猛，在遠處與許多大國都交過手，甚至連摩訶震旦國都有城鎮被他們洗劫。」

「吐蕃兵只有一千，其餘是泥婆羅人，那不過北天竺一弱小國家。我們還怕泥婆羅人嗎？」

大臣們爭論。

泥婆羅國所在，正是佛陀的誕生之地，泥婆羅人信佛者居多，也讓婆羅門感到了不安。他們立刻向阿羅那順建議，「國王陛下，這裡邊有沙門的陰謀。如果讓泥婆羅人得了勢，我們剛建立起來的婆羅門之國就有危險了。這場戰爭是沙門勢力對我們的反撲，不可不重視。」

阿羅那順出身婆羅門，他也知道最初擁戴他的那些權貴沒安好心，因而逐漸疏遠了他們，提拔了許多婆羅門到身邊，並打出恢復吠陀至尊地位及上主正法的旗號，以籠絡人心。此舉受到婆羅門的歡迎，戒日王允許各教自由發展的時代結束了，婆羅門教獨尊的時代已經到來。

但在根基未穩時，疏遠國內有錢有勢的剎帝利和吠舍權貴，阿羅那順也給自己埋下極大隱患。這場與王聖的紛爭，許多貴族表示出觀望態度，他們誰都不幫。

日胄突然說了話，「國王，為了確保勝利，我建議運用東天竺的軍隊。東西夾擊，定能擊潰王聖和吐蕃人。」

「好主意！」阿羅那順大喜，「鳩摩羅王肯出兵助我，我就贏定了！」

「沒錯國王，所以我現在得回東光國調遣軍隊。」日胄說道。

阿羅那順立刻允許。日胄是真的說走就走，馬上向阿羅那順辭行。

「陛下！不好了，陛下！」傳信人狂奔而來，「東邊傳來消息，王聖王后以及吐蕃、泥婆羅聯軍，攻下了華氏城！」

殿內一片嘩然，他們沒料到華氏城這麼快就被攻下了。大臣們咒罵起來。

「一定是守軍背叛了國王，不然沒這麼快！城裡的將軍是王聖的秘密求婚者之一，他想謀取王位，我早說過要提防他！」

「王聖真想做女王嗎？一個女人！正法崩壞！正法崩壞！」

走出段距離的日胄輕輕回了頭，看了眼，繼續大步向前。

地底冒出侏儒，跟在日胄身後，大地的精靈問他，「室利鳩摩羅，你沒打算支援阿羅那順吧？你決定投靠王聖了？失去你，阿羅那順必敗無疑。」

「有我，他也輸定了。」日胄低聲說，「看看他身邊都是些什麼人？沒用的婆羅門。誰能頂用？重回『吠陀時代』？婆羅門的夢該醒了。我不應與他們混在一起，但我也不會支持王聖。女王？確實驚世駭俗。我是個保守的婆羅門，接受不了這種新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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