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上靈山

三藏在山腳下拜了又拜，仰望靈山，山間祥雲飄渺，鳥群聚于山頂，翱翔不散。從山下看，鳥群只是一個個小黑點兒，其實它們體型巨大，專食人肉，這些被吃掉的人都佛陀的信徒，他們或死後屍體被送到這裡，或乾脆以身奉獻，餵食這些神鳥，以求達到極樂凈土。

「師父，大雷音寺在哪兒呀？」沙僧遠望山頂，此山看不到寺廟一磚一瓦，若不是當地人皆言這裡是靈山，他們以為找錯了。

「師父且慢，我先上去看看。」孫悟空說道。說完騰空飛上山頂。

靈山大雷音寺，孫悟空去過好幾遍了，對他來說閉著眼都能找著，可唐三藏肉體凡胎要怎麼去呢？猶如盲人辨色，根本不可能。不如自己去見佛祖，問個方法。

孫悟空這麼想著，已飛至山頂，只見成群黑翼大鳥圍著人屍啃食，四周白骨累累，景象宛如地獄。這般景象自己見多了，比這恐怖的更有，但在佛祖之地有此景，還是讓人唏噓，極樂與地獄居然出現在同一地方，它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嘿！臭猴子，你還真來了？」有聲音喊。

孫悟空回頭尋找聲音來源，一隻大鳥落下，化了個人形。孫悟空先驚，后喜道：「三哥？你不在佛祖身邊做護法，怎到這兒來了？」

「到這裡來？當然是吃人肉了。你看這些佛陀信徒，最後還不都是進了我肚子里，被我吃了才入得了極樂。五百年前，獅駝國的人可真有福氣。」金翅笑道。

孫悟空譏他詭辯，「三哥，那你得感謝我呢！沒我引來佛祖，你哪有現在正大光明吃人的機會？不與你多說，我還有正事要辦，改天再敘舊。」

「猴子，你可是為唐和尚見不到如來煩惱？」金翅把他叫住。

孫悟空一愣，「三哥知曉？」

金翅上前笑道：「唐和尚終究是凡人，凡俗之身怎麼見得了如來？連大雷音寺的瓦片都看不到吧？其實好辦，只要讓他脫去凡身就可以了。」

這方法孫悟空想過，只是不可行。如何讓三藏脫去凡身，根本沒有辦法。

「別人做不到，我卻有辦法。」金翅說，「讓唐和尚做我的食物，我吃了他那副肉身，他不就脫塵了？」

孫悟空驚訝，還有這方法？不知金翅說的是真是假。

「就這麼辦吧！」金翅見他猶豫，笑了笑，化作鳥形，俯衝下山。

「三哥？」孫悟空叫喊，跟著飛下去。

「二師兄，快看那是什麼？」沙僧大叫，立即警戒。

三藏和豬八戒都抬頭望，好像有隻鳥朝他們飛來。

「哎呀！是獅駝國的那個妖怪！他……他又來了！」豬八戒趕緊握緊釘耙，「快保護師父！啊——」

老豬一聲慘叫，他與沙僧被鳥翅掀翻。三藏後退，驚懼地盯著大鳥。

「唐三藏！你想不想見如來？」金翅問。

三藏自然想見，合十請教。

「那就過來，讓我吃掉你。吃了你這凡俗之身，你便能見到如來。」金翅說。

三藏驚駭，對這方法頗為意外。

「師父，不能信他！他是妖怪！」豬八戒大叫。

沙僧也是此意，「師父，信不得，這妖怪早就想吃您的肉！大師兄！大師兄回來了！」

孫悟空也飛至，見了這幕，忙問：「三哥，你說的可是實話？」

金翅笑道：「信我，見如來；不信我，永留凡塵。各位自便。」

三藏為難，此妖信譽成疑，難以為信。

「師父！等我去見佛祖，問個清楚再下決定。」孫悟空說完飛走。

金翅目光斜瞥孫悟空身影，確定猴子走了。他說道：「問與不問，結果都是一樣。求法之人，哪有這麼多猜疑？」

「阿彌陀佛！」此語驚醒三藏，「護法所言極是，貧僧求法，不應多疑，貧僧可為佛法捨去一切。」

說罷，三藏坐於地面，雙手合十，「貧僧之肉身，請護法食用。」

金翅嘴角一笑，「早知此，在獅駝國就該讓我吃了，也省去走這麼多冤枉路。」

孫悟空飛入大雷音寺，面見如來，「佛祖！你養的鳥要吃我師父！」

如來雙目微睜，說道：「猴頭又在胡言，誰要吃你師父了？」

「你舅舅！」孫悟空大叫，「我師父已到靈山腳下，可苦於凡人之軀，入不了仙門。那金翅鳥說，只要讓他吃了肉身，就可脫凡胎。我來問問佛祖，金翅鳥有沒有撒謊？」

如來聽后笑呵呵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信與不信，只在一念之間，信則爛泥成金；不信，即使真經也如廢紙。」

「到底是不是真的呀？」孫悟空沒聽明白，只想知道個明確答案。

「辨別真假的不是你，是你師父。你來問是沒用的。」如來拒絕回答，「你師已經有了判斷。」

金翅化回鳥形，撲向三藏，朝三藏張大嘴，要把和尚一口吞下。

八戒、沙僧嚇得大叫，三藏合十不動。

「你呀！叫你吃死人，怎吃起活人來了？」這時，突然有人說話。

金翅鳥用力一咬，沒咬著唐三藏，卻咬到根拐杖。金翅鳥「呸」的聲把拐杖吐出，拐杖掉在一位老者腳邊。

「活人不可吃，退去吧！」老者拾起拐杖，驅趕大鳥。

金翅鳥不甘心地飛走。

三藏睜眼，驚喜道：「戒賢論師？您怎到這來了？」

戒賢大師笑道：「我時常上來瞧瞧。山上的鳥吃了人肉，有靈性，狡猾無比。」

「剛才那是佛祖的護法。」三藏高興道，「要助弟子脫去肉身。」

「然後你就答應讓他吃了？要是騙你呢？」

「弟子為求真經，一身皮囊有何捨不得？要是金翅鳥說的是真，弟子豈不因多疑錯過？所以弟子寧願相信。再說佛祖護法哪會騙人？」三藏答道。

戒賢大師呵呵笑，「你這樣見佛祖可不行啊！哪怕是凡胎皮囊，也得沐浴乾淨。山上有方蓮花池，我帶你去。」

三藏合十，悉聽尊便。

孫悟空趕了回來，見危機已經化解，鬆了口氣。

「喂！猴子！」金翅在背後喚他。

孫悟空回頭問，「三哥，你有沒有騙我師父？」

「那重要嗎？反正我沒吃著。」金翅回答，「猴子，你已經到了靈山，馬上就要成佛了呀！我聽那些禿驢說，如來會封你為佛。」

「這敢情好，『佛』才配得上我孫悟空。」孫悟空得意地笑。

「可有什麼用呢？沒有一個信徒的佛。等你成佛之後，你會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成佛有什麼好呀？」金翅大笑，變作鳥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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