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醒之日

「姐........」

睡夢中，周晝感覺有一隻粘乎乎的小手撫摸著自己的臉，她咽了一口口水，恢復了一點神智，艱難睜開像灌了鉛的眼皮。

模模糊糊她看見一個穿著青灰色布衣的小娃蹲在床邊，小小的眼睛滿是淚光，他約摸五歲的樣子，小小個可可憐憐的樣子，讓周晝莫名的心痛起來，想說話開口卻是沙啞的聲音。

「莫哭，莫哭。」

男孩一看姐姐醒過來，甚是開心，可是一想起大伯娘不給自己回家，此番還是他瞞著大伯娘跑出來的，想起大伯娘的臉，他害怕的抖了抖。

他不想回那個家，不喜歡兩個經常欺負他的堂姐兒，只想跟姐姐在一塊，吃不飽也沒關係，小小的人兒心裡裝滿了事，望著姐姐就準備哭出來。

可又想到姐姐如今這般樣子，半大的小子也知道不要讓姐姐擔心，他立馬低著頭偷偷的抹掉眼淚和鼻涕。

這時周晝又說起要喝水時，小男娃才趕緊到旁邊老舊的木桌上端來了一碗水，周晝好不容易灌下了幾口水，頭才清醒過來。

她也顧不上詢問小男孩發生什麼了，而是自顧自的陷入沉思，她只記得自己剛剛解決了一樁大案子，正在三亞旅遊呢，醒來就到這了。

眼前破爛但古樸的環境，穿著布衣袍子的小娃子，穿越？雖然很荒誕，但是律師有條理的頭腦很快讓她得出了這個結論。

可是如今自己使用的這具軀殼是誰的？床頭哭泣的小男娃是誰？又是因為什麼躺在床上？種種疑惑漫上心頭，頭沒來由一痛，周晝啊一聲捂住頭在床上叫了起來。

「大清早的叫什麼叫，嚎喪啊，也對，你那死鬼爹娘啊死的早！」

破舊的木門被人粗魯的踢開了，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一個穿著花衣裳的村婦出現在姐弟倆面前，看到來人，小男娃抖了抖，露出恐懼的神色。

「宵伢子，過來娘這。」村婦咧開大嘴，露出一個做作的自以為可親的笑容，對窩在床邊的小男娃伸出手。

見小男娃一臉害怕和陌生，村婦有點生氣，心裡嘀咕著養不熟的白眼狼兒！這邊就一臉鄙夷望向了床上的女孩。

周晝見慣了法庭上種種風波，倒也不驚訝村婦的瞬間變臉技能，只是她腦海里一點可用的信息都沒有，她並不知道這個婦人是誰，於是她眸光清冷，神情不變的直視著村婦。

看著女娃不同平日的萎靡和恐懼，那冷冷的眼底一片空洞。村婦心裡咯噔一下，竟覺得身後瀰漫開來一片冷氣，她腳步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點，可是想著不過是個不過15的少女，於是站定又嚷開了：「你個小破爛賠錢貨，再看老娘不揪掉你的皮！」

「你個天煞的掃把星，我呸！」

村婦嚷的嗓子冒煙，也不見床上的人有反應，心裡念叨了一句真晦氣！這小賤人莫不是昨日掉塘里摔壞了腦袋，還是趕緊走吧！

她一把拖過小男娃就要走，誰曾想小男娃那個叫一個抵死不從，哭的稀里嘩啦，一邊揪著床沿，一邊哭：「大伯娘，求你了，讓宵兒跟姐姐在一塊吧，讓宵兒照顧姐姐吧！」

羅氏笑的很瘮人，她加大力度，幾乎把小男孩手揪紫了，「宵伢子，娘啊！現在帶你回家喝麵疙瘩湯，兩個姐姐在家呢，聽話！」

「我才不要！你不是我娘，她們也不是我姐姐！我姐姐在這！」小男娃也急了，大聲的嚷起來，甚至咬了羅氏的手一口，羅氏吃痛一下，他乘機就跑回床邊。

羅氏很生氣，正準備撕破臉皮好好教訓教訓這小皮猴。

「等等......大伯娘？是吧？」周晝發話了，她剛剛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家家徒四壁，況且自己現在也卧病在床身體虛弱，如果將小男孩留下來，反而是兩個人餓肚子。

眼前這大伯娘雖不是甚麼善茬，但是瞧她挺寶貴這男娃的樣子，暫時交到他手裡應該沒什麼大事。

「大伯娘，如今我這小弟也難養活，還希望大伯娘多加照顧。」

婦人先是一愣，恍又笑開來，那張臉像一朵老的菊花皺了褶子。「哎呀，晝姐兒太懂事了，可不像你那死鬼老爹不知變通，呵呵…」

「呵呵…」周晝低低的笑了聲，全當作誇獎來聽了，然而眼底冷得要死，她一把攬過灰心喪氣的小弟，說：「宵弟乖，跟大伯娘回家！」

然後湊近又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宵弟莫慌，很快姐姐便會把你接回來，以後！誰也不能再欺負我們！」

小男孩抬起頭看著姐姐閃著亮光的眸子，那裡熠熠生輝，讓他莫名心安，他緊緊的握了握姐姐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像個戰士一般跟著羅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