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質傲清霜色

西街的日頭漸漸下去了，街上還有些小商販，不過看上去有些冷清，但是街道上還飄著槐花的香味。

在這樣的光景里，走著兩個少年。

「好看的絹花，只要兩文錢~」

擔著擔子沿街賣絹花的婦人吆喝久了，將擔子放下歇腳，這會見天色已晚，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歸家。

「林殊！」本是兩人並排走，但是突然紅衣少年停下了腳步，獃獃的看著那邊，藍衣少年見此低聲喊了他一句，紅衣少年摸了摸腰間的布囊，臉上閃過一絲落寞，「走罷。」

紅衣少年長相清俊，恍若謫仙，婦人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兩位公子哥，可是想要些什麼物件？」婦人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林殊，你莫不是對這小女孩的玩意動了心思吧？」高一點的少年打趣道，他約莫十五六，是林殊順興學堂的同窗劉瑾和。

「我，未曾..」林殊望著婦人那擔子里五顏六色的絹花頭飾，眼前浮上了一張清晰的面容。

「哈哈，我逗你的，瞧你嚇得，你在學堂的時候還有在先生面前那番口齒伶俐呢？」劉瑾和笑了，拉住林殊的手往前走。

婦人見兩人走了，也不再停留，她挑起扁擔，繼續吆喝起來，「買絹花啦~~~好看的絹花~~」

劉林兩人也走得很快，漸漸的也只依稀聽得見那個婦人的聲音從身後遠處傳來，越來越遠，在風中回蕩。

到街道拐角處時，林殊突然拉住劉瑾和，「等等，俞叄，你能借我兩文錢嗎？」劉瑾和的父親是開糧鋪的，家底殷實，他在這寧華縣也算半個公哥兒，手頭上有些小錢。

劉瑾和不知道林殊要幹嘛，但還是不假思索便從腰間的錦囊里取了兩貫錢，遞到紅衣少年手裡，少年展顏一笑，他拿過錢，轉身向身後跑去。

那是劉瑾和從未見過的場景，他與林殊相識五年，記憶中的林殊永遠是先生眼中最得體穩重的人，這般飛身快跑的樣子倒是頭次見，他還在恍惚之中，林殊帶著笑意和微喘的聲音傳過來，「等我回來再與你解釋。」

西街拐角處，劉瑾和漫不經心的踢著石子，良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急忙抬起頭，見到氣喘吁吁的林殊。

林殊跑的很急，他追了很久才追上那個買絹花的婦人，回頭又擔心劉瑾和等的急，於是又趕緊跑了回來。

他雙手撐住膝蓋，好好地喘了幾口氣，才直起身子，他攤開手，手上是一朵淡藍色的絹花，是最為簡單的樣式，但不知怎的，穿著紅衣的少年，因為奔跑而出的汗珠，還有滿意的笑容，竟讓這朵簡單的珠花看起來特別唯美。

「好看嗎？」林殊將花伸到劉瑾和的眼前，可能是因為剛剛的奔跑，他的臉看起來特別紅，耳朵也是。

「不好看，我家丫鬟帶的都比這好看..」劉瑾和雙手環抱，白了他一眼。

「俞叄，這錢我遲些時日就還給你。」他又喘了幾口氣。

「不急，本少爺也不缺錢，但是你要給我好好解釋，這絹花你莫不是買給你母親的罷？」劉瑾和一臉的懷疑，他仔仔細細的盯著林殊，看他接下來怎麼解釋。

「當然不是…」他停頓了一會，將劉瑾和一副要吃了他的神色，他聲音低了下去，「我之前做了錯事，需要向一個人道歉，我見這絹花顏色實在好..」

「你這是喜歡上人家了吧。」劉瑾和打斷道。

「才沒有，先生說過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這是…」林殊邊說邊小心翼翼的將絹花收起來。

「你到底做了啥，不會偷看人姑娘洗澡了吧。」劉瑾和年齡大林殊幾歲，自是對男女之事了解的更多，心下起意，逗起了林殊。

果不其然，林殊臉一僵，然後更大片的熱潮湧上他那白皙的臉和脖子。

「才..才沒有。」

「哈哈行吧，行吧，走吧，回學堂了。」

「對了，那姑娘長得如何？」

「是不是像書里說的華若桃李？」

「……」

他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呀，只記得先生曾說過的一句詩詞，「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

大抵是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