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奪子風雲(下)

第33章 奪子風雲(下)

少年手裡抱著襁褓包裹的小孩,眼神示意了下身邊的衙役,兩個衙役也不是榆木腦袋,看得清形式,眼下自家老爺沒有反對,於是便根據少年的意思,把哭哭啼啼的劉氏和一臉惺惺作態的潘氏分別拉到一邊。

潘氏見失態如此,便擼起袖子,往手心裡吐了一口唾沫星子,眼神則狠毒的盯著劉氏,她不僅樣貌可怖,嘴上還罵罵咧咧的,大有勢在必得的樣子。

而劉氏則不同,她是個孤苦婦人,身材瘦小無縛雞之力,原本見著少年似乎能幫上她一把,卻不曾想少年竟提出這樣的方法來爭搶孩子,潘氏兇悍,她心中雖害怕,但常言道,女為母則剛,是為了襁褓里的棗兒,劉氏也願意博力一把。

少年站在兩人中間,手上托著襁褓,臉上的笑容讓人琢磨不透,「雖然接下來場面會有點血腥,但是畢竟要將這個案子斷乾淨,得出合理公開公平的結果對吧,大周民風開放,我想在場的各位也能接受,那麼從現在開始,誰搶得便是誰的!」

雙方都已經伸手拽住了襁褓的一角,就等著少年下令,潘氏她早就料定劉氏不敢用力,於是用力的抓住一大塊,也不管是否會抓痛孩子,大罵:「你個賤婦,還想搶我的孩兒,你好狠的心,你真的要我的寶兒這麼小的年紀就被斷手斷腳不成?好狠的心啊!」

「是啊,這出鬧劇出來,這孩子怕是…活不成咯。」

「造孽啊…造孽啊!」人群中發出嘆息和不忍的聲音。

果不其然,劉氏原本就不堅定,聽見潘氏的毒罵,想到孩子可能會因為拉扯受傷甚至喪命,神色變得戚戚然,眼中淚水越聚越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良久,那隻原本捏著襁褓一角的手無力的松落。

見此情景,整個大廳也不知怎地安靜下來,而那婦人劉氏衰敗頹靡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一無波瀾的死水,「罷…罷了民婦放棄…」

少年眼裡閃過莫名的情緒,他壓住嗓子,聲音低沉,「劉氏,你當真要放棄?」

未得婦人的回應,他抬頭深深的看了眼潘氏,又補充,「若是…若是你此刻放棄,那孩子便歸潘氏所有,便再與你無關。」

「況且,你今日如此一鬧,怕是要經歷牢獄之災…你也不怕?」

劉氏往前走了一步,扭頭看了眼看那個還在少年手中的襁褓,回過頭,噗通的跪倒在地,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民婦…無能,民婦願接受懲罰。」

「好!」

少年說完,便鬆手將手裡的襁褓塞到潘氏的懷裡,「現在這襁褓之物歸你了.」

「謝謝小哥,小哥真是斷案如神,幫奴家奪回寶兒…」

少年出聲打斷,「好一個斷案如神!你!不應該謝我!」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寡淡的五官染上了詭異的笑容。

「哦,對,瞧我這榆木婦人,這英明神武當誇我們楊縣太爺,縣太爺若得空啊,今晚可往天禧樓小坐,奴家定好好招待。」潘氏見少年的厭棄神情,只得尷尬的訕笑,然後轉身對著高堂上的楊程點頭哈腰,討好的意思表露無遺。

「潘大娘子,你先好好看看你這懷中是什麼物事!」

「…」

潘氏一聽此話,眉頭一跳,趕緊掀起那塊藍底白花的襁褓布,這一掀可不得了,原來那塊襁褓中竟然包著一塊血淋淋的狗頭。難怪這番爭吵下來,這嬰孩竟一直不吵不鬧不哭,沒曾想竟然早就被偷梁換柱了。

「這狗我今日從海棠街路過,似乎聽見這主人家喚它為寶兒,小生早先好生奇怪,一條黑不溜秋的土狗竟然被喚做寶兒。」少年摸了摸下巴,「後來聽聞潘大娘子在縣衙尋自己的寶兒,這才知道,原來潘大娘子找的便是這條狗,於是小人便把它找來了。」

潘氏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整個人愣在那裡,嘴巴張張也發不出聲,接著突然像發了瘋一樣,『啊』的一聲大叫,將懷中血淋淋的狗頭扔到一旁,開始用力的嘔吐,嘔出一攤黑黃,接著倒在自己嘔吐出來的污穢物上,雙眼一翻竟暈過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嚇的劉氏張大了嘴巴,她結巴的道,「這…那民婦的棗兒在何處啊?」

「娘子放心,今日你雖輸了,不過損失的是一塊無用的腥臭下等之物,至於您的孩兒啊好好的在內院安置著呢!」少年勾唇微笑,伸手去扶起在地上的劉氏,好言好語的寬慰她。

劉氏望了望他再看看楊程,見楊程也微笑的點頭,心中的大石塊才落下,頓時心中萬分感動,掙扎著就要給少年下跪道謝,少年眼疾手快扶住她,搖了搖頭,「女子本性維諾,為母則剛,娘子讓我看到了不同的一面。」

「謝謝小哥兒,救子之恩,沒齒難忘。」救子之喜讓劉氏眼中含淚,動容不已。

「抬舉,娘子生性良善,必有神明庇佑,可得一生平安。」少年回答。

「還有這潘家的事情未處理乾淨,娘子可先行入內院尋回棗兒,免得污了眼睛。」

交代完畢,少年走向潘氏,有點厭棄的踢了一腳,然後後腿一步,離那堆惡臭遠遠地,看到潘氏悠悠轉醒,便開口,「好你這個潘家毒婦,今日我替縣太爺治你三罪,你給我豎起耳朵聽清楚了!」

「你欺軟瞞上,顛倒是非,狗仗人勢,害人骨肉分離為一罪;你目無王法,藐視公堂和律例,為二罪;第三,你縱容自家惡狗橫行,將一條畜生捧得比天高,卻視人命如草芥,按照大周律例就當將投入鐵牢里,直至老死!」

這邊少年說著話,而人群外,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往裡探探頭,看清狀況,立馬匆忙走開。

「你…」潘氏提著一口氣,望著一旁早就了無生機的狗頭說不出話來,只能雙眼含恨的瞪著少年,她多年以來未有所出,本就將這狗視為親生兒子,好吃好喝的供養著,誰曾想今日竟…白髮人送黑髮人,她心中有火發不出,氣的捏緊拳頭,一口黃牙差點咬碎,低聲咒罵發誓定要叫自己那個做安南王寵妾的姐姐替自己撐腰,將眼前這小子碾碎。

「這孩子究竟是誰家的?你可還沒斷個乾淨!」人群中突然有人發問,那人穿著黑色的外袍,其貌不揚,卻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這個沒眼力見的,事實不是擺在面前的嗎?就是這潘氏起了禍心坑害這外地來的小娘子…」旁從頭看到尾的一個大胳膊漢子嗆了他一句,見黑衣男子眼鋒凌厲,也不敢繼續接話了。

少年未著急回話,他四下環顧,一雙丹眸在略過堂上左側的時候微微一眯,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移開。

「小人心中自是有一番愚見,如若有甚子不妥之處,還望大人諒解。」他轉過身對著楊程鞠了一躬,楊程點了點頭,面前的少年雖未及弱冠,談吐氣度卻卓然眾人,心思縝密,令人佩服,也正是如此他才願意讓他如此試探潘氏。

「在場誰不是父母生?」少年聲音清脆,見無人應答又繼續說,「我可以回答大家,在場的每一位都是母親辛苦懷胎生下來,應該知道女子為母不易,懷胎十月,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的一塊骨肉,試問哪位做母親的願意與其他人搶奪孩子而枉顧孩子的安危呢?

他的話擲地有力,在整個縣衙大堂回蕩,「我同樣可以回答大家,沒有!天底下沒有這樣的母親,潘氏不顧小孩的生死,是因為他根本不是這小娃的生母,她也料定劉氏心痛骨肉不會與她硬搶,因此,在這個案子里,只要誰放棄,誰就是孩子的生母!」

他又指著一直低頭在一旁的蘭姑,「還有你!可知罪,打從你進門時,我便聞到你身上有一股藥味,本還心存疑慮,直到看到襁褓布上黃褐色的葯漬才心中明朗,你依賴潘氏一家過活,雖不易,但是也不能助紂為虐,喪失良知,幫助惡人為私利用藥物去促成一個新疤快速老化來搶奪孩子!若你矢口否認,即刻縣太爺便可傳喚東街巷藥房的掌柜來,一問便知!」

蘭姑見事情敗露,臉色灰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民婦有罪..「

潘氏將蘭姑也倒戈,事已至此,氣的顫巍巍的舉起手指,指著他,「你…你可知我的姐姐是安南王的人…得罪了我,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那又如何,律法為先,況且…這在場也未必沒有能壓得過安南王的人。」少年將手背至身後,眼神又向高台下左側掃過去,似乎意有所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土之濱,莫非王臣,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據小人所知。安南王雖異姓封王,卻衷心可表,多年來戰功顯赫,如此英才,又怎會為一個妾室犯如此目無律法的過錯。更何況…不過是一個妾室,那吹枕頭風的功夫再好,不是主人家,不過是奴婢的命!」少年一番話滴水不漏,即是那所謂的安南王到了跟前也完全挑不到錯處。

良久。

啪啪,一聲聲清脆的拍掌聲響起,原來是那黑衣男子站了起身,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神情,大聲道,「好,哈哈,好一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多謝王爺抬舉。」少年禮貌的回話,他雖一口一個小人,神態卻未放低,不卑不亢。

這稱呼再次讓場上的人受了驚嚇,那個人坐在那不發一言,沒想到竟然是個王爺。

德賢王爺聽到少年的稱呼也是一愣,馬上笑了笑,他轉身對楊程說話,臉色變得有點嚴肅,「楊縣太爺,如今這案子也算塵埃落定了,這…該罰的罰,該趕得趕,把場子也清一下吧!」

很快暈厥的潘氏還有蘭姑就被押了下去,百姓們見事情解決了,再加上衙役趕人,也就覺得無趣就紛紛散了,當然也還有人一些聚集在緊閉的大門外,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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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農女致富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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