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種記憶

這家洛氏醫館在大堂後面設置了好幾間內室，專門闢作問診室。其中最大的一間專門為達官貴人準備，現在裏面正是六公主蔚絮雪在就診。

簡寧一看屏風外面只有簡玉和如兒守着，便快步上前問道：「公主情況如何？」

簡玉臉色有些難看，如兒就更不用說了，眼眶紅紅的，一張小臉蒼白又憔悴，看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昏過去。

簡寧急了，抓着簡玉低吼：「怎麼樣了倒是快說啊！」

簡玉被抓得疼了，可還沒等她說話，屏風後轉出一個人，悠悠說道：「你再嚷嚷就請出去吧，這裏需要安靜。」

「洛大夫！」簡玉心頭一喜，然後三人齊齊圍上去。

洛明心對她們擺擺手，然後叫了一個醫女進來，吩咐了幾句，簡寧一見忙示意如兒跟上去，一起去照看公主，然後和簡玉兩個跟着洛明心去往偏廳。

洛明心坐下后開門見山地說道：「剛才我用銀針疏通了六公主的脈絡，暫時沒事了。我現在只能做到穩住她的心脈，但是這隻能延緩病情，不能根除。至於什麼時候能夠醒來，那就要看公主的意志如何。」看着對面這兩人一臉茫然，嘆了口氣，「先天不足，後天不良，這身子根基不穩，若再不好好調理，怕是將來都要纏綿病榻。」

簡寧先回過神來，上前道：「還請大夫儘力救我家公主，價錢都不是問題！」

簡玉更是噗通一聲跪上前，磕了個響頭，忙被洛明心拉起，「你們這是做啥，公主的病只是比較棘手，我自會好好醫治。只不過這裏條件不比皇都，有些珍貴的藥材也不好尋，就愛莫能助了。」

簡寧上前扶起簡玉，對洛明心說道：「洛大夫妙心聖手，且安心醫治我家公主，您儘管將所需的藥材寫與我，由我們來尋葯就好。」

洛明心點點頭：「這樣甚好。公主這幾天需要歇在這裏，你們暫且也在此處看顧，我會將後院辟出給你們。」兩人聽了心頭一熱，齊齊作揖拜謝。洛明心搖搖頭，也隨她們。

心中稍安后，讓簡玉和如兒留在公主床前陪護，簡寧便轉到外面告知郡守和縣主，只說公主需精心休養，凡事等病好后再做打算。

而此時的蔚絮雪正經歷著一場靈魂撕裂般的痛苦。在昏迷的這十多天裏，她的腦海里多了另一個生命的印記，換句話說，她有了兩個人的記憶。現在那個未知的生命將其所有的記憶展開，就如錄像般一幀幀在腦中回放，時而快，時而慢，將其一生所有經歷都重播了一遍。

奇怪的是，蔚絮雪只能感受到所有這些事情的記憶，卻不知道其中人物是誰，看不出是誰的記憶，也不清楚此人身份，又為何會進入她的身體。茫然中，這些記憶慢慢成了蔚絮雪腦海中的一部分，彷彿這兩種記憶本就是一體的，這讓她有種身體里住進了另一個靈魂的感覺。

就這樣做夢般的，蔚絮雪將她自己的記憶，還有另一個不屬於她的記憶在腦中輪流播放完后，便悠悠轉醒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如兒那張憔悴的小臉，此時她正單手支著頭小憩。蔚絮雪不忍打擾，想着自己坐起來，結果發現渾身無力，再一用力就覺得頭暈目眩。這一折騰把如兒給驚醒了。

如兒見她睜着眼有了意識，立馬淚眼汪汪地看着絮雪，雙手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來。正不知所措，絮雪喊了她一聲：「如兒……」聲音沙啞透著無力。如兒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抱着蔚絮雪抽噎。「嗚——公主，公主……我，我好害怕，好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如兒的哭聲驚動了其他人。簡玉第一個衝進來，見到絮雪醒了也是喜極而泣，和如兒一起將絮雪扶起來，讓她靠着床。這時簡寧和洛明心也一起進來了，後者上前給絮雪把脈，簡寧則吩咐人去準備吃的。

洛明心細細檢查了一番，點點頭道：「公主的身體已無大礙，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體調理好，打好根基才能避免複發。」

「什麼！還會複發？」簡玉大吃一驚。

洛明心沒理她，徑直走到書桌前，開了一副方子，交到簡玉手裏。「依著這藥方搭配膳食，身子會有很大改善。對了，一定要忌葷辛！」臨走前又說了一句：「你們別圍在這裏，讓公主喝點粥再接着睡會兒。」三個人應諾了，她們也知道不能急於一時，只要公主醒過來就好。

吃過一碗粥，喝完一碗葯，蔚絮雪果然又昏昏沉沉睡去，一直到第二天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