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平凡的吶喊 3-25-190625
一夜無眠的曹之路頂著兩個黑眼圈，現在正抱臂靠在船帆邊透氣。
那床雖然極好，綠色的自然光芒熄滅以後，像蓋著一片清新柔軟的羽毛。但不是老婆的床，這身賤骨頭睡不慣。
玲瓏估計在廳上睡的，走之前還把快沒電的手機拿走了。她看來確實在華夏住了一段時間，居然會用手機！
原以為她能充上電，結果今早手機已經在廳上的丹爐里了，差點讓曹之路崩潰。不過玲瓏指著被金色線條纏繞的手機說，這是通過造化之舟的器靈對它進行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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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的無聊，便打著哈欠看著玲瓏。
窗外雲海散去，清晨的柔和陽光穿過空蕩的博古架。
這時玲瓏光潔額頭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丫頭曲著雙腿跪坐在丹爐邊，眉頭輕蹙，檀口微張，一副緊張模樣，羅裙覆地青絲低垂，左手纖指握著碧玉笛，右手五根白蔥一樣的手指附於丹爐壁上。只見笛子上生起陣陣綠色雲氣，沿著她的皓腕而上，纏過肩頭，匯聚在她右手掌心。
丹爐是這舟內紅葉五件中器形最小的，看似一個半米高的大葫蘆，卻是煉製前幾件仙器時所剩的邊角料，被人細心收好製成小片逐一拼接而成。葫蘆藤彎成一個T型手提，上面雕有一些花紋，彷彿還聯結在某處仙株上，沾著些清晨的露水。丹爐上部渾圓，有一圈的圓孔，分佈並不均勻，暗金色光芒時隱時現，正是玲瓏說的造化聖炎；下部也是空的，內里法陣能使所投之物返本還原，供那靈火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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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艦娘還是走不動么？」曹之路無聊的問道。
「……」玲瓏放下手，露出丹爐上一個凹入的小掌印，軟糯的聲音解釋道：「造化之舟是有器靈的，雖然她不理會你……但公子亂叫不怕它翻船么？」。少女說著轉頭眨眨眼睛：「在回歸位面路上被撞以後，我們的位置在南國東面的大海，等會要找個落腳處！」
「咳，你定就是了！」曹之路一笑，過來坐著嚴肅問道：「玲瓏妹妹，這船這麼厲害，那可以回到我原來住的那個位面嗎？」
玲瓏輕搖螓（qin）首，遺憾的說：「位面旅行要在混沌海里航行，除了必須有工具，也需要有坐標。公子所在位面，小婢也有停留幾日，世界規則完全封閉，並無元力，自然沒人能提供坐標，所以並不能前往。」
「這就不通了，玲瓏你是怎麼過去的？」曹之路反問。
玲瓏繼續解釋：「這混沌海航行和海上航行有一點相同，只要穿過世界門，航行所耗元力便不多。但沒有目標，船不能漫無目的的航行是么？」
曹之路點頭表示理解。
丫頭純純的眨眨眼，接著萌混過關：「造化之舟之所以是虛空穿梭第一，是因為它只需要大致坐標，就可不經混沌海，直接穿梭虛空出現在坐標處。雖然這樣所耗元力極巨，但能穿梭幾乎無限的距離。小婢去時的坐標，是伊芙姐姐的某個神術預言了公子位置。可回來的時候，不是穿梭虛空，而是它自行通過混沌海回歸。混沌海內變幻無窮，路徑早已遺失了啦！」
曹之路無言以對的說：「伊芙沒有記錄的嗎？」
丫頭純純的眨眨眼，努力萌混過關：「公子別問了。。。這事我怎麼能清楚？還是以後見面的時候，自行問伊芙姐姐吧！」
「呵呵。不過伊芙既然在找我，怎麼不自己來？」曹之路再傻也聽出她的敷衍，點點頭，轉身回到博古架前，看著空空的框架壓抑自己的怒火。
「這造化之舟穿梭虛空耗費極巨，且越是承載強者耗費越高。小婢功力低微，代為往返，正好節約。」玲瓏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小婢這些年已經代她架舟多次，沒想到竟然真能找到公子。」
「嗯……她和我的某個前世，到底什麼關係？」曹之路惆悵的問道。
丫頭眼色黯然：「雖然不可知，想必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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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之路無聲嘆息，還能如何怪妹妹？他不再追問，在艙內踱步幾下，試著把手放入丹爐上的掌印，觀其大小卻只能對著玲瓏的右手。
這廝看玲瓏還在邊上恍惚，便大咧咧攬過小姑娘肩頭，讓她啟動機關。
玲瓏被他大手這一攬，只覺肩頭一僵硬，男子氣息暖暖的呵護自己，急忙一掙扎，可手掌雖然放開，溫度卻還印燙在那裡。少女埋下頭，輕咬著顫抖的嘴唇，不敢回頭看他，只依言附掌啟動爐子。那廝卻還問：「感覺怎麼樣？」
「心撲通撲通的跳的好快。。。」
「。。。」「我問的是爐子，不是你。」
某個少女迅速羞紅臉，再不管禮儀尊卑，伸出小手向那個壞蛋腰間……
「哎呦！捏輕一點，你是築基我還是小白，輕點啊輕點！玲瓏我錯了我錯了！」雲海上飄著一葉小舟，曹之路的慘叫更添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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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默默流逝，玲瓏把舟落到一座精緻美麗的島上。
一雙玉足踩在柔軟細膩的沙灘上，碧綠浸透了玲瓏的羅裙。
「啦~啦~啦~」~~
曹之路坐在一雙小繡鞋邊，抬頭看那丫頭蹦蹦跳跳的哼著調子遠去。玲瓏似乎很少到海濱，張開雙手率性的左右搖擺，漸漸在沙灘踩出一排小腳印，白色浪花拍打著岸邊礁石，天際線上不知何時填滿晚霞。
曹之路看著雲海相接，陌生的未來似乎就藏在地平線后。他手裡只有一個小球。
來到小島以後，造化之舟就被玲瓏化作初見時的小玉舟形態，收在衣袖中。愛國者手機已經改造完成，之前包裹著它的暗金條紋逐步粉碎為透明光點飄散在空中，直至虛無，裡面的物質只剩兩個懸浮空中的物體。
左邊是似乎是一張極薄的紙，上面空著10個格子。在拿起的一瞬間已經消失不見，但曹之路心中已經完全明白它的作用。他神神秘秘的還不肯解釋，讓丫頭很是不開心！
右邊是就是這顆小圓球，外層同樣是白色的，裡面包裹著一條纏繞的暗金色條紋。關於這個，伊芙卻是有交待玲瓏，要在此島等待它的變化，過一段時間才會顯現真正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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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之路在看海的孤寂。。
圓球在「看」曹之路。。
在一個浪卷過又退回時，球里光芒一閃，一道莫名力量把曹之路的情緒擊潰了。這力量攪動他的心，像遙遠的引力攪動大海，讓他再也壓抑不了思念和迷茫糾纏的漩渦。
冥冥中，曹之路看到一雙哀傷和痛苦的少女的眼，以及眼裡灰色的天空。那是一種清晰的對命的疑問。
痛苦沉澱著，凝聚著，無窮無盡，然後在表面爆發出來。
像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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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會解釋這是命是吧！我註定來到這個世界，註定要在哪裡一天死，在其間就掙扎的像這波濤里的生靈！」他怒吼出來。
「反正就會解釋這是命是吧！在這裡，給了我一萬條路，就是沒有一條回我家的路。我知道，她等了我幾千年。可是我十幾年風雨的妻子，現在怎麼辦？讓我去學小說主角嗎？幾段文字幾個愧疚就算了啊？」他怒吼出來。
「反正就會解釋這是命是吧！我的諾言和拼搏，我的責任和家庭，現在全沒了是吧？誰管的命，老天嗎？你給我出來！我叫你的時候，不是站在你的大海里！是站在我的岩漿里！」他怒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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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慢慢流逝，岩石后玲瓏的白衣更顯單薄。遠處海鳥歸巢，輕柔收起柔軟的雙翼，一邊清理今日輕塵，一邊偶爾看看少女。海灘的金黃褪成雪白，遠處的海面，雙月像一雙落寞的眼。
罵累了的曹之路坐在沙灘上，把頭埋進雙肩。玲瓏還藏在岩石之後，抱膝輕輕啜泣。
沙灘上的中年男人已經坐了很久。他有黃皮膚、短短的黑髮，穿著廉價白色襯衫和黑色便褲，海水漫上他的舊皮鞋猶自不覺。
他內外並無出彩之處，這樣的男人在農田裡、工廠里、職場里、街道里數不勝數，他們就跟鋤頭、零件、工具、推車一樣平平常常。曹之路便是他們其中之一。他們身軀不一樣，面容不一樣，但背後有一個需要維持小小的家。玲瓏終於懂了自己錯在哪，錯在這小小的一個字，家。
曹之路坐在沙灘上，海浪已經裝滿他的舊皮鞋。他只是把自己顫抖的手指插進沙里，像是扣問著這片土地的心門，為何給他這麼艱難的一生。他咬著牙寫下一個個名字，他不能忘卻的名字，海浪湧起漫過他的指尖，名字一個個模糊起來，一個個消失不見。
「啊！！！」
他猛的站起來，轉身對著大海發出吶喊。
玲瓏看著他的背影，抓著雙拳，應該咬著牙，彎曲著的手臂在顫抖。丫頭有些茫然和手足無措。
「為什麼！！！」
他狠狠說了一句。即使他不懂該問誰，也不需要回答，甚至不在意他問的內容。他只是控制著淚水不落入冰冷的碧波。
他終於把手裡的球扔進了大海！
但他的情緒已經瘋癲，哪裡冷靜的下來？
「等著！老子一定要逆天改命！」他瘋狂的叫囂著，聲音穿透了翻騰的海浪！
那球在波浪里呼應，像是這瘋子的刀！
這瘋子，就是要粉碎面前的萬丈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