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戲中有戲

第283章 戲中有戲

北風呼嘯,大雪紛飛。

小興安嶺亮子河森林,板鞋溝內一處院子內外,成隊的五十多名身着關東軍軍服和一百多名身着偽軍軍服的人,有的站在屋頂上放哨,有的站在牆頭上打着火把,有的持槍正對着院門。

遠處,還時傳出槍聲。

院子中,火把叢叢,迎風冒雪,三十多人簇擁著一個清瘦的關東軍軍官,目光如炬,手中的指揮刀拄在雪地上。

六個棉襖上打着補丁的被捆綁着推到了院子當心。

一個警察裝束的中年人向土坯房中喊話:「我說屋裏的都出來,我們是清剿隊、自衛團和縣警察大隊的隊伍,你們的行蹤暴露了,外面的人除了被擊斃的,就是被抓住了,或是被打散了,屋裏的人放下武器快快出來投降吧,院子內外都是我們的人,你們已無路可走——」

「聽聽——日本人和自衛團的來了,哈哈,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林三常禁不住欣喜抱住了魏長風。

「哎——哎——日本人來了,你倒是很高興啊,搞不準,把我們都給當成抗聯給槍斃了呢,你高興得是不是有些早了?」魏長風白了他一眼。

駱霜晨坐在炕邊上,仰頭看着橫樑發獃。

魏長風轉回身來,低頭對駱霜晨說道:「先生,一個關東軍軍官帶了很多人在院子裏,那個大鬍子他們都被整到了院子裏了,怎麼辦?」

「怎麼辦?我們能怎麼辦?他們跑不出去,我們怎麼跑?也沒有武器?聽天由命吧。」駱霜晨站了起來,把自己的大衣上的乾草往下摘。

「先生,您不同,您是日本人,怎麼着,我們這次也能脫困了,您走的時候也得帶着我呀。」林三常兩眼放光,彷彿他即將離開這裏了。

突然,馬架子的門被人撞開了,有人吼道:「警長——這裏還有三個——你們都出來——」

駱霜晨披上了大衣,看了看林三常,笑道:「林先生,你運氣還不錯。」

三人也在槍口之下頂着風雪,來到了院子當中。

那個關東軍操著流利的日語嚷了一通。

那個警長翻譯著說道:「少佐說了,剩下這些人主動繳械投降的,給官給錢給女人,不投降的,通通槍斃。你們可聽好了,現在里裏外外都是我們的人,跑是不可能的了,你說你們啊,折騰個啥勁?好好當個順民,多好?這冰天雪地的,圖個啥?」

「別在那裏叭叭地地嚷了,來點乾脆的,哪有那麼多的費話——」夏雲傑用旱煙桿指著那個警長笑道。

「看樣子,你是個當頭的?看你的做派就知道,說吧,你們兩個屋裏共七個,還有這六個人都是誰?把你們掌握的情報都交代出來,這樣我們才能論功行賞。」那個警長顯然對這套門兒清。

「沒話——你這個狗腿子,好人不當,背叛祖宗的事我可做不來。」夏雲傑怒目圓睜。

那個關東軍軍官大叫道:「他地——大人物,有大用地,不能上當——」

「管他呢,不收拾他,其他人根本不會投降。」那個警長說話間猛然將手中的盒子炮一甩,「啪——」一聲槍響過。

夏雲傑突然捂住的胸口,鮮血從指間流淌出來,口中有喊道:「你夠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這些豺狼——哈哈——」隨之,倒在了雪地之上。

「來人啊——拖出院子去——別髒了宮地少佐的眼。」那個警長話音剛落,兩個警察上來架著夏雲傑的屍體出了院子。

「你地,混蛋——他一定是大人物,殺了他——你——」

「少佐閣下,是小的魯莽了,不過這裏據說是抗聯的一個營地,還有其他人知道很多情報的,我們不急。」那個警長點頭哈腰地解釋著。

「把這些人地都關起來,我要一一地審。」說着那個關東軍少佐提刀鑽進了土坯房。

駱霜晨面露疑慮地看着魏長風。

「聽見沒有都進去,一會兒挨個查問你們,都老實點兒——聽見沒有?」那個警長命令著。

就這樣,從別處押到這裏的六人,連同駱霜晨他們三個人,還有原來和夏雲傑在一起三個人,一共十二人都被塞進了這個小馬架子裏。

駱霜晨看着這些人,除了那個「犟驢子」、送飯的「獵戶」,其他的都是陌生面孔。

「那個你們都是哪部分的呀?兄弟們?」林三常狡黠地問著那幾個人。

「你是誰呀?話咋這麼多呢。」一個臉上有凍傷的沒好氣地回應道,轉而對身邊的另一說,「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我都好幾宿沒睡好了,哪成想敵人摸進來,恐怕很難脫身了。」

「聽說那個叫宮本的是日本人安排在湯原的什麼參事官,叫宮地憲一,是個殺人魔頭,我們團的好多個兄弟都死在了他的刀下,他有個癖好,就是刀劈活人。」另一個小聲地說,但他的話這些人都聽得真切。

「唉——我們是命中該有這一劫數,可憐我家中的老娘了。」一個棉襖上補丁邊露著棉絮的小個子哭了。

「狗蛋兒,別哭了,我們往地下走得快點兒,興許能趕上今晚被擊斃和前幾仗中死的兄弟。」另一個大鬍子的拍了拍那小個子的肩膀。

「怕死就不當抗聯戰士了,別怕,反正我們也夠本兒了。」

林三常聽着這些人的話,他心中不覺一沉,眼下只有抱着這個田中了,那個鼴鼠我也不知道在不在這裏,就是他在,估計以他的級別也能救我,關鍵是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呀。

這時,馬架子的門打開了,一個警察對着門口站着的小個子嚷道:「就你——出來——」

那個叫狗蛋兒的用袖口拭了下鼻涕,面容凄苦地出去了。

五分鐘左右過後,就聽見外面的嚷叫聲:「小日本兒,我狗蛋十八年後,也是一條好漢,死有啥怕的?哈哈——我們抗聯戰士不怕死——」

話音未落,「啪——啪——」兩聲槍響。

「我說,這個真是脆快,說殺就殺?」林三常小聲對魏長風說道。

「不殺,這大冬天的,得費多少糧食?」魏長風心不在焉地回應着,「你要是抗聯的,該當怎樣?」

「切,我——我,我反正也不是,就看那個叫什麼宮地的,給不給田中先生的面子了。」林三常心存僥倖地說。

這時,門又開了,那個大鬍子被叫了出去。

不一會兒,又是兩槍聲響。

……

夜色中,院中的火把將馬架子中映照得紅通通的,就像是嫣紅的血光在暗夜中跳動。

馬架中僅剩下一個中等身材,舊棉被襖的胸前衣袋中插著鋼筆的中年人,顴骨高突,不苟言笑。

「朋友,是你的不?」駱霜晨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銅殼懷錶,「掉在地上了。」

「哦……哦……是……是我的,謝了。」那人從駱霜晨手中抓起了懷錶的,轉而塞進了褲袋中,手插在裏面卻沒有拿出來。

「你——就你,大個子,你出來——」那個警察在叫駱霜晨。

「哦,田中先生,田中先生,您可要帶上我哦。我可是跟您一直在一起的呀。」

「私たちは帝國商人ですから、この人に口をつぐんでもらいます(我們是帝國商人,都好辦,讓這個人管住嘴。)」駱霜晨臨出去時向魏長風丟下了幾句日語。

林三常忍不住了,瞪大眼睛看着魏長風叫道:「田中先生是不是不管我了?啊?你說——你說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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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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