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記憶（30）

白石門一開，便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縈繞鼻息，夜星心頭一緊，立刻跑了進去。

眼前的場景，觸目驚心。

靳一麒瞠目，像是被震懾到了，立在原地，遲遲不動。

衛殿正中央的白石板上，蜿蜒著鮮紅的血液，女孩倒在血泊之中，一身白裙浸潤了赤紅。

她的後背本該有一對羽翼，然而此刻，她的羽翼安靜地躺在一旁，同樣染了紅。

夜星雙手很輕地觸碰到正蜷縮在地的女孩的肩上，她的臉上沾了幾點褐色。

看得出來，那是已經乾涸的血跡。

夜星眸光都在顫抖，晶瑩的淚光閃爍。

明秋感覺到肩部的傳來的顫意，她眼睫微動，疲憊地抬起眼，直到視線清晰，看清姐姐的臉，她才氣息奄奄地揚唇微笑。

「我……做到了……」

夜星微低眸，一顆淚墜落在地，點點頭。

「嗯，阿挽做到了。」

「姐姐……」

「阿挽……」

「我沒有事，不要這麼難過啊……我又，不會死。」

靳一麒渾身僵直，聽得都不是很真切。

明秋她不是，變得很強了嗎，到底為了什麼……

讓她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

夜星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懦弱，不敢去觸碰明秋的傷口。

她明明答應過，不會傷害自己的……

可她還是背棄了。

都是為了神羽族那個族長！

「姐姐……」

明秋忽地握緊了夜星的手腕，視線又一次開始模糊，但她還是堅持說完：

「幫我，和母上說，遵守約定，一定……」

話音剛落，她的手便再支撐不住，垂落地面。

夜星呼吸一滯，想要去拉住她的手。

卻是靳一麒走過來，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背。

「夜星，我帶她回公主殿吧。你，要不去找找王后？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救明秋的辦法？」

夜星看著明秋蒼白的臉，默了片刻，點頭。

「好好照顧阿挽。」

……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明暮晚驀然睜開眼，看著自己的手開始發起抖，眼睫微顫，淚珠滴落在她的小臂。

她環抱住自己，指尖顫抖的觸碰到後背的異樣，難以自制地哭出聲。

她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卻是全盤崩潰。

就是用這隻手，親手將劍刺入黎忘秋的胸膛。

就是這隻手……

生生扯下了這雙羽翼。

如今它回來了。

直至此刻，明暮晚終於明白，黎忘秋所說的罪孽，到底是什麼。

曾經的多少美好，在一瞬之間灰飛煙滅，眼睜睜看著那些美好被放在心尖上的人所粉碎。

那會有多痛？

明暮晚眼前迷濛著淚光，看著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公主殿，嘴唇顫抖，臉埋進膝蓋啜泣。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黎忘秋……

她此刻，真的很像再見到他。

親眼再看到他，好好的，就夠了。

她發泄了一會情緒，眨了眨眼，突然聽到了敲門聲，擦了擦眼睛，一時有些懵，說：

「可以進。」

門口的人這便匆匆步至房中，在看到此刻明暮晚的模樣時，驚訝道：

「二姐？！你這是……」

明暮晚一怔，「商喻明……」

兩人目光相接片刻，商喻明才率先道：「你怎麼會，重新擁有這個？」

順著他手指的指向，明暮晚看到了自己身後那對完整的翅膀。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在人間那會，自己會這麼討厭跟翅膀有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