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相視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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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依依和江小顧第一次相見時，她並不知道他是她的教官，他也不知道她是他的教員。

那天大一新生報道，程依依坐火車來的，就是那種最慢的火車，都是硬座，但是票價便宜啊，所以咣當咣當的坐了一天一夜才到了建大。

火車上的空凋冷氣開的很足，她早上下車的時候，就感覺頭暈暈的，腳步跟灌了鉛似得，當然屁股累得更是不知道幾瓣了。

不過看到這麼繁華的帝都，心情還是相當的好，還有上一屆的學姐開車過來接，這待遇簡直上天了。

不過晚上的時候慘了，感冒加重了，去食堂吃過飯之後，就去醫務室拿了點葯。

回來的時候去了趟外面的廁所。

這裏的廁所也建的不錯，比她們那個鎮政府的規格都高，都乾淨。

進去了之後，她還嘖嘖稱讚了兩句：「還建了那麼多洗手池，太奢侈了。」

一個隔間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高大的少年從裏面走出來，他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覺得他的眉峰有些許的嘲諷：「這是男廁所，你走錯地方了。」

程依依看着他，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最後還慢半拍的「啊」一聲。

「還不快出去？」

程依依才反應過來，抬腳往外走去。

少年也跟着出來了，他又道：「還有，那不是洗手池，那是男人才用的便池，不懂可以憋在心裏不說，不然會很丟人的。」

程依依轉過頭來，他背着手站在她身後，嘴角上揚，顯然覺得她剛才的話很幼稚，很好笑。

他有一雙濃而密的劍眉，眉峰向上，很是好看，帶有一股英氣，鼻樑高挺，一字型的唇形帶有一股誘惑力，簡單的西褲和白襯衣，卻顯出筆直的身形，比國家儀仗隊的軍人還要規整。

只可惜說話太不中聽了。

「我又不是男人，怎麼知道男人怎麼尿尿，再說了，我說話是我丟人，跟你這個同學沒關係吧。」她是老土，沒見過世面怎麼了？礙着他什麼事了？

江小顧無語，一個女生說話居然這麼粗魯：「我幫你普及一下知識難道還有錯嗎？作為一個建大的學生，這一點要是不知道，丟的可不是你自己的臉面。」

「呦呵，看不出你這覺悟還挺高，你是校長他兒子？」

「你胡說什麼？」

「不是校長兒子，你管那麼寬幹什麼？說某某學校丟人，校長姓啥叫啥，又不會跟你有所聯繫。」

江小顧怒了，這女生太不知道好歹了，明明是她走錯廁所在先，他好心提醒一句，她還出言諷刺。

「一個連男女兩個字都分不清的人，還在這裏強詞奪理，簡直降低建大的格調。」說完他就轉身走了，他才不要在廁所和一個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吵架。

「我願意，就氣死你。」程依依對着他的背影洋洋得意。

第二天去軍訓的時候，她不顧形象的坐在操場上打盹，吃了三九感冒沖劑，真是太困了，鼻子還一直痒痒的，不停的打噴嚏。

他們三班的同學都快樂瘋了，說是分了一個最帥的教官，都在花痴呢，她嗤之以鼻，有什麼可興奮地，只能遠看，又不能給你吃。

教官的哨子吹響，大家都快速的去站隊了，雖然很不得要領，站的高高矮矮歪歪扭扭，但是起碼這種盡頭是好的，潮氣蓬勃的，積極向上的。

只有程依依懶洋洋的起來，慢悠悠的走過去，隨意找了個位置插了進去。

「那位同學出列。」

程依依左顧右看。

「那個亂看的同學就是你。」

周圍的同學都知道是誰了，除了當事人還不知道，都目光一致的看向她。

「說你呢，程依依。」周圍的同學小聲提醒她。

「我？」程依依指指自己的鼻子，慢半拍的看向教官，凌厲的目光正盯着她。

她渾身一哆嗦，真是冤家路窄，這不是昨天廁所里交鋒一次的人嗎？他不是學校的學生，居然是個教官？看起來和他年齡差不多啊。

「出列。」

程依依不情願的往前走一步。

「圍着操場跑三圈。」

「憑什麼？」程依依提出質疑。

「因為你步伐散漫，一點組織性紀律性都沒有，我們班本來整體的形象是積極向上的，全被你一個人攪亂了。」

「你還沒教我們，我怎麼知道什麼叫組織性紀律性？」

「這位同學，為什麼大家都知道？難道你是白痴嗎？我真懷疑你這樣的人是怎麼考入建大的。」

「教官，你侮辱我的人格，我要告你。」程依依在人家手底下，也一點都不肯認輸。

和她挨着的女同學示意她別在說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果然江小顧臉上的表情更加的冷了：「在你告我之前，先圍着操場跑五圈。」

「我……」

「六圈。」

「你……」

「七圈。」

程依依乾脆不說話了，只好圍着操場跑起來。

所有的同學都在站軍姿，看着她一個人跟傻子似得在跑，每次跑到他們班面前的時候，教官都要喊一聲：「程依依同學，你早晨沒吃飯嗎？」估計這是從哪位同學嘴裏知道她的名字了。

「程依依同學太慢了。」

「程依依同學，非要我在你身後放一條狗追你嗎？」

程依依跑完七圈簡直都虛脫了，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氣了。

江小顧也不管她是不是累慘了，接着就讓她歸隊了，程依依還在喘著粗氣。

江小顧瞟了她一眼道：「怎麼這點路就累成這樣了？不是挺能的嗎？」

程依依還嘴：「那教官跑七圈臉不紅氣不喘嗎？不然給我們表演一個試試？」

江小顧冷笑一聲：「這位同學，你知道和教官頂嘴要受到什麼懲罰嗎？」

「利用職務之便報私仇罷了。」

「那麼就隨了你心意吧，去太陽底下站軍姿半小時。」

程依依咬了咬牙：「算你狠。」不過還是去了。

正好在太陽下面站着，還能睡會覺。

好不容易熬到半個小時，其他人都在休息，她也能休息一會。

一上午的時候她也就在隊伍里呆了半小時，其他時間都在單獨行動，也算獨一份了。

中午的時候她吃了兩碗米飯和兩份菜，把同宿舍的人給嚇壞了。

「依依你沒事吧，都說感冒的人吃不下飯，你真是異於常人啊。」

「還不都是那個魔鬼教官，簡直沒人性。」程依依躺在床上挺屍。

「你就不要再跟教官較真了，最後吃虧的還是你。」

「就是，你給教官服一下軟會死啊，我看那個教官還是挺好的，長得好看，說話又幽默。」

「我打死都不能服軟，就因為他是教官，我就要聽他的？我才不。」

「哎，依依，你就保重吧，祝你好運。」

程依依上午跑了七圈，熱了一身的水，這中午睡了一覺，還感覺好多了。

看來出出汗也沒啥壞處，原來就是吹冷氣受涼了。

哼，那個魔鬼教官還想懲罰自己，自己還因禍得福，感冒好了，他要是知道這個，要氣死。

下午的時候，程依依到是沒有犯大的錯誤，就是齊步走的時候順拐，人家都走得很齊了，只有她看起來很彆扭。

江小顧想不把她提出來都難。

「程依依出列。」

程依依這次也知道是自己理虧，到沒有說什麼，讓出列就出來了。

「你自己練習，其他同學休息。」

人家都休息了，她自己練習，只是她自己走的時候還是順拐，休息的人不光她們系的還有其他學院的，都看着她哄堂大笑。

她也不覺得尷尬，望着江小顧喊：「報告教官，我不會，請指導。」

江小顧過去，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一根小木棍，站在她身旁。

「向前一步走。」

程依依往前邁了一步，也是順拐，「啪」一聲小棍子就抽了上去，打在她小腿肚子上。

程依依吃痛：「教官你這是體罰。」

「體罰是為了讓你長記性，接着來，兩步走。」

程依依為了不讓自己挨罰，這次想好了再走的，走得很慢，但是終究正確了。

「繼續五步走。」

江小顧給她喊著口號，她就走得對，要是離開了，讓她自己走，她又順拐了。

江小顧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妮子就是故意的，讓他在太陽下面陪她曬花呢。

「程依依，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在走不好，就給我圍着操場跑十圈。」

這一嚇唬還挺有用，程依依果真不順拐了。

不過下午快結束的時候，校領導過來巡視，程姑娘又出么蛾子了。

校領導講話：「同學們辛苦了啊，你們有什麼要求儘管跟校方提，只要校方能辦到的，一定滿足大家。」

其實校領導說的也就是這麼熱的天，能給同學們多煮點綠豆水過來，其他的都是官方話而已，程姑娘不懂，站出來耿直的道：「報告領導，我有要求。」

校領導笑眯眯的：「這位同學請說。」

「我請求換教官。」

「哦，為什麼？」校領導還很奇怪，他們都覺得三班配備的教官很優秀啊，這可是從軍校里選出的最優秀的學員來的，還有顏值有很高，小夥子一看也不是難相處的人。

小女孩都該喜歡這樣的才對啊，這小姑娘還挺奇怪。

「他公報私仇，體罰學生。」

校領導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位學生：「是這樣嗎？」

所有的學生都搖了搖頭。尤其是女同學更是頻頻否認。

「報告領導，江教官很好，我們都很喜歡他。」

「是的，喜歡他，不能把他換了。」

甚至還有別的女同學反咬一口：「是有的同學不辨是非，和教官頂嘴，沒大沒小，不尊重教官，教官小小懲戒了一下，就在領導面前告狀，我認為是不對的。」

程依依的鼻子都氣歪了：「我什麼時候不尊重教官了，尊重也是相互的好不好？」

校領導都是老狐狸，聽着大家的意見，對這事實也算有了了解，看了一眼氣定神閑挺拔如松的江小顧，笑眯眯的說：「這位同學，大致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好好訓練，聽從教官的話才是正道，不要認為教官和你們一樣年輕，就不放在眼裏，他才是你們的第一任老師，是教你們認清責任和擔當的老師。」

程依依覺得很委屈，事情明明不是這樣的，領導幹嗎就這樣說，等於把責任都推給她了呀，明明是什麼都不知道，卻說了解清楚了。

這些同學也真是的，居然一個支持她的都沒有，都說是她的錯，這傢伙的人緣就這麼好嗎？

一天結束了之後，江小顧把她喊住了。

她留在後面，沒好氣的道：「教官你還有什麼指示？如果是想幸災樂禍嘲諷我一番的話，就算了吧，我認為自己並沒有什麼錯。」

江小顧看着跟刺蝟一樣防備起來的女孩，也沒生氣，誰讓自己是教官呢，年齡差不多，但是感覺輩分長了一級呀。

所以自己還是主動和她溝通吧。

「我也自認為沒有什麼錯。」

「呵呵，這樣的話，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我們意見一致，該是有共同語言才是。」

「哼哼，小女子可不敢當，不敢和教官攀關係。」說完昂着頭就走了。

江小顧也是無奈，遇見這樣倔強的丫頭，情願多跑幾圈，累死自己，也不願在口頭上吃點虧，還有為了讓他在太陽底下多曬會，情願犧牲自己，這想法簡直了。

第二天接着軍訓，程依依還是有點順拐，休息的時候，江小顧把她喊過來。

程依依覺得准沒有好事，氣鼓鼓的：「教官你還有什麼事？我可是努力了，又不是故意順拐的。」

「程依依你不是挺倔的嗎，不認輸嗎？怎麼順拐這麼小的問題都不能克服？」

「誰說我不能克服？你給我一天的時間，我下午就能改了。」

「好，我們軍訓結束的時候會評選出前三甲，希望你這不服輸的勁頭能用在成績上面。」

程依依為了不讓江小顧找出她的瑕疵，中午午睡的時候都犧牲了，在操場上自己練習齊步走。

他們教官是臨時住在教師公寓樓上，從這裏正好可以看到操場上的情況。

和江小顧同一間的劉冰問：「你懲罰人家女孩是不是太狠了？女孩最在意的就是皮膚了，你總是讓人家在太陽底下曬著，人家還不恨死你。」

江小顧也走到窗戶底下，看着那個瘦瘦的認真身影，勾了勾嘴角：「別人怕晒黑，她可不怕，你可沒見她越曬臉就越白。」

「哈哈，你這個觀察的真仔細，不過還是憐香惜玉一點好，他們又不是我們，屬於軍校，嚴格要求，他們差不多就行了。」

「我怎麼不憐香惜玉了？我昨天讓她圍着操場跑了幾圈，她的感冒還好了呢，比吃藥都行。」

這都行，劉冰也是無語了。

下午的時候，程依依的順拐徹底好了，再也沒有毛病了。

不過他們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軍訓結束的時候，學生們都不願意軍官們走，雖然短短三個星期，不過他們之間由原來的殘酷訓練有所埋怨到後來的熱血沸騰再到後來的惺惺相惜。

最後的相聚是在操場上，每個班圍在一起，帶着一點小零食，唱歌的唱歌，發表言論的說着肺腑之言。

「江教官，你這一走，我們等於再也見不到面了唄？雖然和國防大學只隔了幾條街，但是天人永隔啊。」

「沒關係，我姐姐是你們學姐，我有空會經常來的。」

「是小陶學姐嗎？教官你和學姐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是嗎？但是我們的的確確是一個親媽生的。」

這消息最震驚的就屬程依依了，人家都知道的事，她居然不知道？她記得她前兩天還拉着江小陶跟她訴說這個魔鬼教官多麼的兇殘呢。

學姐沒有生氣吧？

她斜眼看了看江小顧，眉宇之間她們兩人還是有些相似的，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江小顧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也把目光移向她，程依依連忙把頭轉開。

「程依依同學，以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原諒。」

他這樣說，程依依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本來這件事她也有錯，一個巴掌拍不響嗎，本來就是這種感動的氛圍，加上教官就要走了，這段時間她也的確學到了不少東西。

他會經常給他們講一些軍校里的訓練項目，其實也漸漸能明白，他之所以對他們要求這麼嚴格，也是為了他們好。

心裏對於當初的體罰早已經不計較了，現在教官親自承認錯誤，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教官大部分都是我的錯，是我脾氣太倔，你不要跟我計較。」

其實他們算是同齡啊，感覺差別好大。

江小顧笑笑，兩人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教官，我們班建了一個微信群，把你拉進來吧。」

「我沒有微信。」

已經有好心的女生把手伸出去：「教官我們幫你下載一個。」

江小顧把手機遞過去，很多女同學都圍在一起，想瞅瞅教官有什麼私隱沒有？

最後圖片視頻統統都是空的，估計這手機只有通話功能了吧，好失望，不過也有一點點喜悅。

「教官，你還是單身啊？」

「教官你們軍校里也有女兵吧？」

「你將來會找個什麼樣的？會找女軍官嗎？」

「教官，你千萬不要找女軍官，兩個人職業相同不好，沒有新鮮感，也沒有崇拜感。」

江小顧笑笑：「行，聽你們的。」

其他的男生就一起起鬨：「你們是不是接下來就該說考慮考慮我們唄？你們不好意思說，我們就替你們說了？不過我們男生也就慘了，這四年只能做光棍一條了。」

「切，有你們什麼事？」女生們都異口同聲，答的特別同心。

其他班或者系的同學聞聲聚了過來，尤其是女同學，這裏面江小顧的顏值最高嗎，有了他的存在，當然其他軍官各方面肯定要大打折扣。

過來一部分女生之後，有幾個男同學也跟了過來，最後乾脆都來了，幾個班圍成了一個更大的圈圈。

校領導看到這樣空前巨大的場面也是很欣慰，校長還說：「我就說嗎，今年從軍校里選幾個學生軍官，比往年強多了，以前那些老古董太固執，要求太嚴格，以兵的條件要求學生，誰受的了啊，你看現在多好，他們年齡相仿，在一起有共同話題，更方便交流，沒有人在抱怨軍官的事了吧。」

秘書附言：「是，是，領導英明，這樣他們聽從教官講解一些國防大學的體制，對軍營更了解更有體會，也更熱愛我們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