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絕別離

「重歸鐵劍門？」

師姐李靈兒之言，讓葉離心中的某根弦為之觸動，這些年他行走漂泊於江湖，從江南來到極北雪原，又到塞外大漠，乃是今日的遙遠西域之地，距離鐵劍門之所在越發的遠，只是因為不想觸及心中的某處存在和回憶罷了。

但是對於鐵劍門，他的真的忘了嗎？

葉離明白，自己忘不掉，那是自己成長的地方，有着自己太多的回憶，就如同今日見到師姐李靈兒和六師兄林修文一般，他依舊會不自主的出手。

今日師姐竟然提及了重回鐵劍門，這個念頭和想法雖然這些年來葉離從來不敢去想，但葉離心中明白，這不正是自己曾經一直所想之事嗎？

但是......紅娘子怎麼辦？紅娘子與自己有恩，自己又曾答應過她，若是今日棄她不顧，以大師兄的性情，定然不會放過紅娘子，葉離心中不忍，也有違自己之本心。

本心，乃是葉離參悟太白飛仙劍之後，漸漸領悟的修心之法，武者踏入煉精化炁境界之後，就必須要修心，因為修為越高，心魔也就越強，若不修心，遲早會走火入魔，很多高手常年閉關修行，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為了消除心魔，從而讓修為更上一層樓。

葉離也隱隱發現，太白飛仙劍號稱心劍之法，正是因為其乃是一等一的修心之法，而太白飛仙劍的修心之法的關鍵，就是直至本心、率性而為。這與葉離的心性倒也是契合，這也讓葉離性子越發的桀驁，今日敢於當面頂撞大師兄，亦未嘗沒有此方面的緣由。

葉離的本心是什麼，當然是不受任何拘束與羈絆，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恩怨分明，對於自己的承諾更是看重，哪怕是紅娘子這樣一位被人稱為「魔女」的人。

除此之外，葉離也明白今日的自己，身後牽扯的事情太多，不論是太白飛仙劍，還是生死玄功，甚至還有紅娘子、獨孤明夜、大明宮等人，皆是一番不小的風波。

若是自己回到鐵劍門，這些風波恐怕亦會朝向鐵劍門，以師尊的性情自然會護著自己，但卻非葉離之所願。

當年其他三門門主齊上鐵劍門，逼迫師尊之事，葉離依舊記憶猶新，葉離不願那樣的事情重蹈。

「師姐，我答應過她，請恕我今日無法聽從師姐之命！」葉離沉默片刻，最終搖了搖頭。

「小師弟，你現在怎會如此固執！」李靈兒氣急，猛地一跺腳，氣鼓鼓的扭頭，只見脊背微聳，似乎在低聲抽泣。

「好，好，好，葉離，從此之後，你再也不是我鐵劍門的小師弟，他日若再相見，休怪我手下無情！」

樊青峰的臉色鐵青，青一陣，紫一陣，陰沉的讓人感覺可怕，甚至其緊握紫陽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顯然心中已然氣憤到了極點。

樊青峰手中紫陽劍猛地一劍揮出，只聞「轟」的一聲，葉離身後不遠處的一塊丈余高巨石，在一道紫色劍氣之下瞬間化為粉碎。

「師妹，六師弟，我們走！」紫陽劍回鞘，樊青峰頭也不回的離去。

「小師弟，哎，你......」

林修文回頭看了眼葉離，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輕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

「多謝葉公子！」

樊青峰、李靈兒和林修文離去，紅娘子林秋燕微微彎腰，向葉離行了一禮。

紅娘子心知，今日若非葉離在，恐怕不論是安青衣、君千殤還是樊青峰，皆非自己可以抗衡，恐怕當真是凶多吉少了。

「無妨，我答應過你，而且你也曾救過我，於情於理，今日我都不能舍你而去！」

葉離擺了擺手，心中滿是頹廢之意，其目光直愣愣的望着大師兄、小師妹和六師兄離去的方向，心中有種前所未有的壓抑和痛苦，彷彿心中最珍貴的某樣存在正在離自己遠去。

葉離心知，今日一別，恐怕日後相見再也沒有了曾經的同門之誼，自己再也不是鐵劍門的小師弟，同門恩斷，他日自己該如何面對，葉離心中皆是茫然。

葉離自問，為了今日的抉擇會後悔嗎，他搖了搖頭，他順着自己的本心，只問本心，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葉公子，你那位小師姐......」

紅娘子一雙眼珠子在葉離身上滴溜溜的轉了又轉，似乎在觀察著葉離的眼色，臉上滿是猶豫之色，最終似乎依舊忍不住心中好奇，試探性的問道。

「世事往亦，而且師姐將要和大師兄訂婚！」

葉離搖搖頭，心中嘆氣，對於師姐李靈兒，曾經是高山仰止，渴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曾經自己只希望能夠陪在師姐身邊，看着師姐就好，就很高興。

這種單純而朦朧的記憶，乃是葉離心底深處最為美好的存在，葉離不知道，這算是情，還是愛，亦或者兩者皆不是！

「哼，那樊青峰雖然修為不俗，位列潛龍四傑，但卻太過死板無趣，而且其所謂的正邪之分，本就是笑話。魔門中縱然有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所謂的名門正派中亦未嘗沒有陰險小人和偽君子，相較而言，我倒是更喜歡魔門中人的行事作風，起碼敢作敢為！葉公子的性情倒是更合魔門作風，若是加入魔門，要比在那勞什子的鐵劍門強多了。」

紅娘子臉上滿是不屑，開玩笑似的對葉離說道。

「縱然我離開了鐵劍門，卻也不會加入魔門，紅娘子，我不管你什麼身份來歷，但此話以後休提。」

葉離斷然拒絕道，在葉離的心中，雖然從來將正邪之分看的如同大師兄那般重，但也從沒有加入魔門的想法，畢竟師尊曾臻臻教導，萬不可入魔門，墜入魔道。

「師姐自幼就仰慕大師兄，且大師兄不論人才武功皆是上上之選，嫁給大師兄，也算是遂了師姐的心愿！」

葉離的目光漸漸收回，眼眶中似乎閃爍著晶瑩，其沉默片刻，終於長嘆一口氣，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嘻嘻，奴家才不管你的小師姐是不是仰慕你的大師兄，但在奴家眼中，葉公子就是這天下一等一的人才，只是葉公子為了奴家，竟然斷了同門之宜，讓奴家好生感動，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公子今日之恩！」

紅娘子伸手輕挽著葉離的右臂，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小女兒般的嬌羞，嬌滴滴的低聲說道。

「別別別，紅娘子，葉某乃只是為了承諾而已，畢竟你也曾救過我。而且我也定會查明今日事情之原委，你之傷勢不輕，我且為你療傷......」

葉離心中一緊，幾乎是下意識的邁出一步，拉開了和紅娘子的距離。對於紅娘子的調戲，葉離可是早有領教，每次都是自己落荒而逃，成為手下敗將，這讓葉離極為鬱悶，似乎這紅娘子就如同自己命中的剋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