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離去之信

「血手團覆滅了這麼久，也不見你說話呀？」陸庭安追問著。

「雖然會了，但是你們又忙。我也不想說，就一直沒說。」西蒙回答道。

「這樣啊。」陸庭安有些不禁有些自責，一直忙於政事，是有些疏忽西蒙了。

西蒙沒有注意陸庭安臉上一閃而逝的自責。

他望著陸庭安身後的行囊問道：「艾倫哥哥，你是要出門嗎？」

「你這麼知道？」陸庭安抬起頭問道。

「我一直不說話，所以看得可能比較多。」

「我這幾時發現艾倫哥哥你老是會到處閑逛，臉上有時候會流露出一種感傷和留戀的模樣，尤其是今天。流露得最多，所以我想你今天晚上可能會有事，所以我就在這裡等著了。」

「這樣啊。」陸庭安沒想到西蒙的觀察力如此之強，自己露出的一絲感傷都被其捕獲了。

正當陸庭安感慨之時，小西蒙又沮喪地補充道：「當年爸爸媽媽離開時也是這種模樣。」

「這樣嗎？」聽完西蒙的解釋。陸庭安這才明白，西蒙為什麼對於這種感情會如此敏感。

幾分鐘後有些感傷的小西蒙抬起頭，捏著小手不安地看著陸庭安：「艾倫哥哥，那你這次要去哪裡呀？遠嗎？」

「我要去的是凱爾特王國。」

「凱爾特？極東之地？那個魔法議會存在之所？」西蒙緊張地問道。

「是的。」陸庭安笑著回答道。

「那、那您什麼時候回來？」小西蒙抿著嘴問著。

「不清楚。」陸庭安盡量維持著自己平穩的語氣。

「不清楚嗎？」小西蒙眼睛泛紅。

「那你為、為什麼要去？」小西蒙晶瑩的眼淚從淚腺中淌出，無言地在他眼眶中打轉。

陸庭安沉默著，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印在他靈魂深處的倩影，良久后他答道：「我要去追尋一個人，一個我生命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西蒙聽完后，低著頭，許久后，壓著哭音撲倒陸庭安懷中。

他將將臉埋在陸庭安的胸膛上哭著道：「可是艾倫哥哥。我、我不想你走啊。」

「爺爺走了、薇爾尼姐姐走了、薇爾莎姐姐也走了，現在你們都要走，就、就剩我一個了。」

「那、那一天，爸爸媽媽也是這樣，獨自離開，再也沒回來。我真的不想一個人。」

面對傷心哭泣，淚水漣漣的小西蒙，陸庭安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輕輕將他摟在懷裡撫摸著。

許久后，小西蒙才平復下來。

感受著西蒙漸漸平緩的心跳，陸庭安笑著說：「西蒙，每個人都要成長。不論是我，還是薇爾莎薇爾尼，亦或是你。」

「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總有自己的使命、願望或者說是理想。」

「它引導著我們，前行著。」

「為了自己、為了其他人。」

「當年，你的父母離開奔赴前線，是為了他們所愛的人。」

「即使他們為此而犧牲，也在所不辭。」

「這是他們的願望。」

「而現在我離開，也是為了我的願望。」

「覆滅了血手團。『溫尼爾』的責任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人生就是我自己的了。」

「我想去找一個人。」

「見見她留下的物，留下的人，看看許多年許多年前的她給世界留下了什麼。」

「我想親自注目，朝拜。」

「她來的時候，我未能見證。但她留下的一切我想親自撫摸。」

「這是我的願望。」

西蒙輕輕傾聽在陸庭安的胸膛上，眼眶通紅，他猶猶豫豫道。「可是，可是。前往凱爾特王國不是很危險啊。」

「不怕的。」陸庭安安慰道：「因為我已經成長了呀。」

陸庭安說著舉起手來，化為實質的以太在他手上打轉，放出奇異的光芒。

這是獨屬於騎士的血脈力量。

在聖歷16893年12月31號那天晚上。

在於溫尼爾家族新主母克里斯汀夜談的那天晚上后。

解開所有心結、卸下所有責任的陸庭安自然而然地突破關隘，成為騎士。

不藉助任何外物、不使用任何「外道藥劑」、連續連敗兩次只剩最後一次機會的陸庭安終於以自己的力量邁入超凡！

溫暖的光芒照亮西蒙的臉，他啜泣了幾下，然後重重地點頭道：「嗯，我明白了。」

……

湖心城堡內宅門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燈光下分別。

陸庭安看著已經到了內宅門口，輕聲地對著西蒙說道：「西蒙，別再送了。再送我就走不了了。」

西蒙沉默了一會嗯了一聲，但還是不肯離開。

陸庭安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

於是陸庭安低下身，揉了揉西蒙的頭：「西蒙，我答應你。如果時機合適，就一定會回來看你。」

西蒙見陸庭安如此承諾，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見西蒙最終答應了自己，陸庭安頓時開心了起來。

然後起身離開。

在踏出大門的一剎那，陸庭安突然聽到一絲細微的呼喊。

他回頭一望。

一個細小的身影用力揮著手，用嘴巴嘟出：「艾倫哥哥，一路順風。」

見狀，陸庭安笑了。

清風在他的美好的笑臉上雋永。

然後陸庭安踏著月光，邁向遠方。

……

清晨。

一名仆佣敲響了陸庭安的大門。

「艾倫少爺？艾倫少爺？」

敲了幾次，見陸庭安沒答應就退下了。

一般少年人貪睡是很正常的。

貴族少爺又不像傭人，要早起燒水做飯幹活。

他們只要睡覺睡到自然醒就行，自然有手下為其安排好一切。

雖說少爺這一年來從沒睡過懶覺。

但年輕人嘛，偶爾放鬆下很正常。

所以，仆佣也就沒敢進房，而是輕輕退下。

可是等到中午的時候，傭人們還沒見陸庭安出來，就感到不好了。

……

原本在溫尼爾商會中開會的喬納森接到家中傭人傳來的消息。

說艾倫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頓時氣息不穩，沒顧得在坐的眾人，直接沖了出去。

只留下滿臉懵逼的各個商會負責人。

縱馬飛奔的喬納森趕到湖心城堡，將馬繩一拋，縱深一躍。

瞬間衝上樓。

衝上樓的喬納森對門口的仆佣吼道：「出了什麼事?少爺怎麼會不見了？」

仆佣抖著雙腿，顫顫巍巍地說道：「我、我們也不知道啊。我們推開門之後就這樣了。」

喬納森顧不上解釋，一把將其推開。

房間里陳設如常，只是桌面上多了幾封信。

喬納森掃了一眼就發現擺在最中間的，是留給自己的信。

喬納森將這封署名為喬納森親啟的信拆開。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十分熟識的筆跡。

清秀的筆跡映入喬納森的眼中，在他光滑玻璃體中折射，迴轉。

……

與此同時，一個遠離溫尼爾男爵領的小城市中。

一名小城中誰也沒見過的少年人步入緬因商會。

一名年逾三十歲、風韻猶存的少婦接待了他：「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喬納森男爵您好。當您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已經離開很久了。]

少年摘下自己的禮帽，笑著說：「有。」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因為我忍受不了告別的悲傷。]

「很遺憾失去您這樣的客戶。」緬因商會的大主管在檢查完文件上的字跡后頗有些不舍地對著對面的少年說。

[我想寫這封信已經很久了。】

「祝您在國外生活愉快。」主管面容和善。

「謝謝，一定會的。」少年儀態得體地說。

[自從血手團覆滅、走上正軌后，我就想著離開。]

一旁的少婦櫃員恭敬地遞上匯票：「這是您的支票，還有什麼別的需要嗎？」

[也許您沒發現，我一直有著一個願望。】

「請幫我就近購買一匹代步的馬可以嗎?」少年和藹地說著。

[這個願望一直都有，那就是我想去遊覽一次世界。]

「願意效勞。「櫃員笑著答應。

[這個願望和您、克里斯汀姐姐、我未出生的弟弟亦或者其他人都無關。除了我自己沒人能改變我自己的意志。]

少年站在緬因商會門口與伸出手的商會達主管告別：「再見。」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安分的孩子。我是真的想去看看、想去看看這個世界。]

「再見，祝您一路順風。」

[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不同，看看這個天地是何等廣闊。看看這世間有多少瑰麗之物，有多少傳奇之人。]

「一定會的。」少年敏捷地翻身上馬，笑著揮著手道。

[因為我的心很大，要一個世界才裝得下。]

之後一騎絕塵，向遠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