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香！

兩個月後的一個夜晚。

奧納塔希亞半蹲在峰頂，身後不遠處就是和遺迹空腔相連的峰頂洞穴，她的一隻爪上則坐著澤蘭娜，和她一起吹吹著冷風，看著星星。

「你知道嗎？娜娜，我從來都沒想過我能和一個人類這麼合得來。」奧納塔希亞柔聲道：「群居的生物往往喜歡想盡辦法的依託他人的力量，這讓他們都非常複雜，你不一樣，你很簡單，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像巨龍的人類。」

「彼此彼此，你是我見過的最大度的一頭巨龍。」澤蘭娜也回道，兩人如同多年的老友，相互誇耀著，氣氛之和諧，關係之融洽，都令人無法相信，兩人一個是惡龍一個是前公主。

直到澤蘭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氣氛才稍稍僵硬了一些：「我都逃跑了十七次了還那麼和氣的對我。」

是的，澤蘭娜已經是第十七次從這裡逃跑了，就在剛剛，她還用空間戒指中的備用護臂作出了兩個登山鎬，試著從龍穴爬出去。

只是事實證明，她的動手能力就是個渣，半道登山鎬就壞了，要不是奧納塔希亞反應快飛過來叼住了她，她就只能寄託於有一支歪脖子樹來救命了。

「就不能放我走嗎？」這時候澤蘭娜也已經放開了，巨龍遠比她想象的好相處，至少脾氣是真的好，完全不在乎她的一些不敬的行為。

「不能。」奧納塔希亞依舊笑呵呵的：「你跑我追的遊戲很好玩。」

巨龍作為絕對的掠食者，從這種抓人遊戲中獲得的快感遠超人類幼童，只是最後時刻克制住一嘴咬死獵物的時候有些麻煩，事實上澤蘭娜已經進入龍口中好幾次了，她還真怕奧納塔希亞或者追擊覺醒了什麼特殊愛好。

「我又不是真的再也不見你了，」澤蘭娜無奈道：「我就是想去人類的地盤待幾天。」

就目前巨龍表現出的追蹤能力，澤蘭娜早就不抱徹底甩開她的希望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斯德哥爾摩效應，現在真的讓她從此和奧納塔希亞天各一方再不相見她也有些不舍。

「為什麼總是想去找人類呢？娜娜，」奧納塔希亞不解的說道：「你是強者，人類中我前所未見的獨行者，人類群居是因為群體能給他們帶來安全和更舒適的生活，但你不需要這些，我給你提供食物和材料，你很快就能將其變成生活所需的東西，你甚至有大把的時間放在練習和閱讀上，相信即使沒有我的存在你也能在森林中獨自生存，並活得很好。」

奧納塔希亞樹說的很複雜，不過也是繼承自她祖父的視角，獲得了傳承記憶的她幾乎本能的套用精靈的那一套東西：「既然生存沒有什麼問題，和我建立起共生關係，與普通人類相互共生，又有什麼區別？」

「……」澤蘭娜莫名感到心累。是的，這頭傻龍到現在也沒發現她有空間戒指這件事，要是她真的赤手空拳的和這條龍生活在一起，別說生活的很安逸了，餓死了都說不定，作為最純粹的獨居者，巨龍可是標準的寵物殺手，忘了給她捕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一心要走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雖然就目前來看，戒指中的物資還足夠她生存很長時間，但總不能坐吃山空。

不過既然奧納塔希亞試圖從這個角度說服自己，澤蘭娜也就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因為我終究不是巨龍，奧娜。」

「我是人類，人類是群居生物，我記憶中即使最小的人類聚集點也有幾十人抱團，人們三五成群的住在同一屋檐下，這不僅僅是為了生存，而是本能，就像巨龍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剋制自己的領地意識一樣，哪怕我已經不需要族群，也渴求著能和同族交流。」

「我大概很難理解。」奧納塔希亞搖了搖頭。

「你已經在理解了。」澤蘭娜笑著說道：「兩個月前你是不會和我談論這些的，那時的你只會思考自己，而不會向現在這樣為我考慮，哪怕最終也是為了自己。」

「同理心」這種東西，對人類來說是道德的基礎，甚至說是本能，但對一條巨龍來說，就是一種全新的思考模式，這可能是她數千年來以來第一次真正「關心」別人——來自祖父的傳承記憶並沒有闡述這方面的知識，精靈也是一種社會性極低的生物。

巨龍向來是不擅長辯駁的，剛剛那段話已經超長發揮，所以她直接表態：「但我不想你離開。」

「我也不會永遠離開你。」澤蘭娜說道：「我只想要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時代？統治世界的是皇帝、議會還是總統？我不是憑空出現在你的嘴裡的，我帶著我的使命，只是現在我忘記了這一切，我必須去弄清楚這些事情。這不需要前往大城市，只要一個小城鎮就可以打聽到這些問題，只要每隔一段時間來回往返一次，就足夠我打探到想要的信息了。」

「好奇心，我懂。」奧納塔希亞終於還是鬆口了：「離我的龍巢大概五分鐘的里程，有一座人類的聚集地，我可以送你過去。」

「附近就有城鎮？」澤蘭娜驚訝道，隨意也反應過來了，那是巨龍速度的五分鐘，要知道巨龍是能輕鬆飈過音速的，天知道離這裡有多遠。

「我搬到這裡兩百年後才建立起的城鎮，那裡依然算作我的領地，我帶你過去，不過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你說吧。」這麼快就能想出三個條件？澤蘭娜忽然明白了，這貨一直厭煩了給她找食物和生活材料，但又不想把她扔開，估計早就出現了雲飼養的念頭。大致上講，就是別人負責餵食和鏟屎，她負責擼。

「首先，不許你和那些人類有任何皮膚上的接觸，這點很重要！」奧納塔希亞嚴肅道：「當然體液上的也不行，我想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我記得你們人類似乎將交換體液看做一種表示親密的儀式。」

「……」你在說什麼呀？人家聽不懂呢？

「其次，如果我在接送你的時候，周圍不能出現人類，即使出現，這些也要由你來解決。」

「這個沒問題。」澤蘭娜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最後，如果你要進行長距離位移必須每隔一段距離就留下自己的標識物，以保證我能追蹤你。」

「標識物是什麼？」澤蘭娜適時提問道。

「就是帶有你身體氣味的東西，比如說尿液。」奧納塔希亞很自然的說道。

「……」良久，澤蘭娜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必須這樣嗎？」

「當然，一旦你離開了我的嗅覺半徑又沒留下什麼氣味，我找你會很麻煩。」

「好吧，到時候我帶個瓶，大不了走一段路就撒一點……」澤蘭娜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完全沒有必要好嗎！哪怕三天不喝水，撒腿狂奔她的膀胱也支撐不到她離開巨龍的嗅覺半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