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囹圄之災

王后回到自己宮中，即刻召集上大夫且卜來見。過了許久，上大夫且卜才來到宮中。

上大夫且卜見了王後行禮道：「老臣來遲了，請王后恕罪！」

王后見且卜臉色蒼白，走路一瘸一拐，心中十分疑惑。她問道：「上大夫怎麼了？生毛病了還是拐倒受傷了？」

上大夫且卜搖搖頭，苦笑說：「非也！非也！臣這是自討苦吃。」上大夫且卜把當日在朝堂之上被余王責罰三十杖的經過說了一遍。

王后說：「上大夫受苦了。」

且卜說：「為國效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點事不算什麼！臣被責罰是小事，世子被關押是大事。大王對大世子抱有成見，臣也略知一二。臣最為擔心的是大王若處理不當，引起諸位世子日後的紛爭，這對國家大不利。」

王后聽了沉默不語，她緩緩地說：「陛下近些時日是有些糊塗。」

上大夫且卜說：「大王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關係到我良渚國社稷之安危，絲毫不得有誤，必要的時候，王后還是要提醒一下陛下。」

王后說：「按照我天皇氏歷朝歷代的規矩，後宮不得干預政事。」

上大夫說：「世子之事，事關重大，這屬於王族的內部事務而非政事，王后干預也是名正言順。」

王后說：「既然話說到這裡，今日我也實話實說！宮廷內部一直有人要致風兒於死地，請上大夫務必給我盯牢，萬萬不能讓他們得逞。」

上大夫且卜說：「老臣即使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大世子的安全，這一點請王後放心！」

王后說：「上大夫對大王、對社稷忠心耿耿，我盡可放心，只是現在朝堂之上妖孽已生，讓我放心不下。」

上大夫且卜說：「縱然妖孽生亦無妨，我良渚國大有人在。臣倒有一計，可使妖孽現出原形，讓它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后一聽大喜，她摒退左右，然後問道：「如何不當講？快快講來。」

上大夫且卜如此這般說了一通，王后聽了臉上喜憂參半。

王后說：「上大夫說的是好計，只是不知風兒能不能做到？」

上大夫且卜：「世子最為孝順，對王后的話無所不從，只要王后出面說，世子必定遵從。」

王后說：「以前風兒都很聽我的話，從來不會說半個不字，但是自從認識了那個叫淺草那姑娘之後，對我可有脾氣了。」

上大夫且卜：「這不就對了？」

王后愣了一下，她轉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她對上大夫且卜說：「上大夫如此機敏，真不愧是我良渚國的智多星！」

上大夫且卜說：「王後過獎了。臣只是希望大世子作為國之中流砥柱，奮發圖強，有朝一日澄清宇內。」

王后說：「風兒的性格我是了解的，他從小就是逆來順受，不肯出頭，如何能夠承擔重任啊？」

上大夫且卜說：「據臣的觀察，大世子為人忠正，才智超人，若能振臂一呼，必定應者雲集，臣料定世子能夠力挽狂瀾，匡扶社稷。老臣識人無數，不會看錯的。」

王后說：「唉！作為一個母親，不管孩子多大，在自己的眼中終歸是一個孩子，總是有一萬個放心不下。」

上大夫且卜：「王后的心思老臣明白。在今日朝堂之上，老臣激怒大王，實是有意為之。臣希望自家挨些板子，轉移大王的注意力，減輕對世子的壓力。」

王后說：「上大夫的一片苦心，衰家牢記於心。」

上大夫且卜說：「王后客氣了，這是臣應該做的。譬如大雪壓青松，剛烈者則易折，柔韌者則長久，何故也？剛烈者以力抗力，力不能勝，必然斷折；柔韌者以無力化有力，則安然無恙，此乃大智也。強示之弱，有示之無，以弱勝強，以無勝有，善之善者也。大世子看似不爭，此乃大爭也，王后敬請放心。」

王后說：「今日聽了上大夫之言，令我茅塞頓開。哀家就去找來淺草姑娘，讓她配合我們行動。上大夫受了三十杖責罰，身心俱損，早點回去歇息，務必保重身體。」

上大夫且卜說：「謝王后。臣且告退！」

在王宮外的客棧里，於懷匆匆跑了進來，對眾人說：「大事不好了！」

眾人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於懷說：「世子被余王下了禁圉，說是因具區湖戰事失利要治世子之罪。」

淺草聽了花容頓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伊一大怒道：「華風哥哥與眾人一起在前線出生入死，這個余王倒好，自己坐在宮廷里享樂，什麼事也不做，反過來倒要治華風哥哥的罪，真是糊塗透頂！我們造反了吧！待我殺進宮去把他揪出來問問？」

於懷說：「公主切不可冒失行事。」

羽念說：「要不讓我進王宮？請王后和米雷幫忙，營救華風哥哥？」

於信說：「世子下禁圉既然是余王下的旨，估計王后和米雷也無能為力，恐怕他們不一定能幫不上忙吧？」

羽念說：「想想也是。」

伊一說：「一個小小的囹圄如何能困得住華風哥哥和我？既然大家覺得直接衝進去救人不行，我一個人潛進囹圄救出華風哥哥，這樣總行了吧？」

於懷說：「救出來之後怎麼辦？從此華風回不了王宮了？」

伊一說：「良渚王宮有什麼好回了？不回也罷！我不也是從龍宮中逃了出來？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天廣地闊，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地仙，那多快活？」

於懷說：「大家還是想一個萬全之策吧？」

伊一說：「想什麼萬全之策？我看還是乾脆衝出去救人得了，鬧它個天翻地覆，豈不痛快？」

藍珍、赤珠說：「我們聽師傅的，衝進去救人得了。」

羽念說：「這個好玩！我贊同直接衝進去救人。」

於懷說：「各位姑奶奶！這個使不得。大家想想世子會同意嗎？」

於懷說完這句話，大家都沉默不語了。眾人心裡十分清楚，衝進王城去救人，依照華風的性格，他肯定會責怪大家。況且一個小小的囹圄對於華風來說如同虛設，如果他自己想出來，那還不是舉手之勞，根本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

淺草說：「大家稍安勿躁！我看華風對於此事必然有他自己的安排，大家不妨聽聽他的想法？」

於懷說：「淺草姑娘說得有理，我們不妨聽聽世子的意見。」

伊一說：「好吧！眾人之中由誰去囹圄問問華風哥哥的意思啊？」

大家一致看著羽念。羽念身份特殊，出入王宮較為方便，由她去探聽消息自然最為合適。

羽念見大家都看著她，於是挺起胸脯說：「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去去就回，大家等我的好消息。」羽念說完立刻起身前往王宮打探消息。

羽念走後沒多久，宮中有人過來接淺草，說是華風世子想見她，淺草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跟著來人走了。

數日之後，夏雲在浮雲宮召見圉監。

夏雲問圉監：「我大哥在禁圉之中這一段時間情況如何？」

圉監回答：「大世子剛進入圉中的那一段時間情緒穩定，身體狀況良好，整天閉目打坐，少言寡語，但是近日情況不太好。」

夏雲問道：「近日有何人進檻探望華風？」

圉監回答道：「大世子入圉之後，只有王後來過一次，吩咐小人要好生侍候，其它人包括米雷世子在內都未曾去過。小人只聽二世子的吩咐，除了大王和二世子的指令，其它人一律不得入檻探望。」

夏雲問道：「母后與華風都談了一些什麼？」

圉監回答道：「小人該死。王后與大世子談話，小人不敢偷聽！」

夏雲罵道：「笨蛋，你不會想想辦法偷聽一下他們的談話內容？」

圉監回答道：「小人該死，下次一定儘力而為。」

夏雲問道：「近來華風飲食起居如何？」

圉監回答道：「大世子已經停止進食，終日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動靜全無。」

夏雲問道：「華風為何停止了進食？母後知道了這事沒有？」

圉監回答道：「王后對此尚不知曉。人犯入圉之後絕食情況比較普遍，至於大世子為何停止進食？原因還有待於查明。」

夏雲說：「你要好生地照看華風，圉中情況及時向我通報，一旦有新情況立即上報，不得有誤！」

圉監回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