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玉如意

余王用手指著上大夫且卜大聲問道：「你說寡人為龍南伯報仇雪恨有何不可？」

上大夫且卜說：「臣之所言，並非指為龍南伯報仇不可，而是認為現在出兵萬萬不可。」

余王雙眼緊盯著上大夫且卜問道：「有何不可？愛卿不是一直主張討伐共工氏嗎？這會兒為何又改了主意？」

上大夫且卜從容不迫地回答說：「兵者，國之大事也，不可不慎。儘管臣一直主張討伐共工氏，但現在正值隆冬，天寒地凍，共工氏來自北方，冬季作戰比我有優勢，而我士兵訓練、準備皆不足，糧草運輸不便，敵強我弱處於劣勢，不宜倉促出兵作戰。臣認為，可待明年春天祭告天地之後出兵討伐共工氏。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余王問眾臣：「眾卿以為如何？」

二世子夏雲搶過話頭道：「稟父王！只要父王下命，兒臣願率軍討伐共工氏，踏平具區湖，為叔父報仇！」

余王問大世子華風：「風兒，你認為如何？」

大世子華風道：「兒臣不懂率兵打仗，但是兒臣認為上大夫且卜說的有道理，雖說叔父之仇必報，現在這個時間確實不宜出兵征戰。」

余王問三世子米雷：「你認為如何？」

三世子米雷率直地說：「兒臣認為早就該打了，那樣的話叔父也不至於死在午潮那小子手裡。」

余王「哼」了一聲，吩咐宮人：「龍南伯使者忠心可嘉，厚葬了吧！」然後又仰頭喊了一聲「龍南伯，朕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

「退朝！」余王一甩袖子，管自己徑直走了，留下眾臣面面相覷。

華風怏怏不樂地回到暖風宮，見穀雨公主已經在宮裡等他。

華風剛一踏進門，穀雨公主便問他道：「大哥，聽說龍南伯叔父死了，父王在殿上大哭，是真的嗎？」

華風點了點頭。

穀雨公主又問：「父王是否確定出兵攻打共工氏？」

「眾臣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父王一時也下不了決心。」華風說，「沒想到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穀雨公主開心地說：「你知不知道宮裡給我起外號叫什麼？」

「叫什麼？」華風好奇地問。

「大家都叫我靈通公主。」穀雨公主得意洋洋地說。

「你都知道些什麼？跟大哥講講。哥哥送你一個好寶貝。」華風說道。

穀雨公主神秘地說：「你真以為父王會救龍南伯叔父？如果要救早就去救了。」

華風問：「何出此言？」

穀雨公主說：「大哥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當然現在宮裡沒有人敢提這件事了。」

「什麼事情？」

「當年太上皇也就是祖父選擇繼承人的時候，其實有兩個人選的，一個是父王，還有一個就是龍南伯叔父。大哥應該知道此事吧？」

「是的！」

「據說當年龍南伯叔父的聲望高過父王，但龍南伯叔父性格過於剛烈耿直，得罪了很多人，最後祖父和眾臣大部分選擇了父王，父王順利繼位，叔父封為龍南伯。本來父王與龍南伯叔父的關係十分密切，自從此父王繼位之後，父王與龍南伯叔父的往來就少了，即使有往來也只是限於公務上的事。」

穀雨公主一提起這陳年舊事，華風一下子恍然大悟。

「你講得有道理。你怎麼會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華風問穀雨公主。

穀雨公主狡黠地眨了眨眼說：「父王與母后二人在宮中私底下時常會嘮叨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卻都被我偷偷地聽到了。」

「看來你不僅僅是靈通公主，還是一個密探公主。那你認為父王會攻打具區湖嗎？」

「當然會了！只是要等龍南被吃掉之後。」穀雨公主「嘿嘿」地笑著說，「把你送我的寶貝拿出來吧！」

華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唉！犧牲龍南伯叔父看似一步好棋，實則是一個錯招，恐怕會因小失大，滿盤皆輸。」

穀雨公主說：「我也覺得這樣做有些過了，但是大哥你千萬別提這事，父王不喜歡聽，會引火燒身的。你長久不在宮中，有些事未必了解，還是少說為妙。」

「謝謝妹妹的提醒！我知道分寸的。」華風站起來說，「我給你去拿禮物。」

華風進了內室，不一會兒手中拿著一個漆木盒子出來，他看到穀雨公主一直坐在那兒翹首張望。

穀雨公主拿到漆木盒子急不可耐地打開，漆木盒子剛開啟一條縫隙，此時有一道柔和的光束從裡面射了出來。

穀雨公主見漆木盒子里擺放著一隻玉如意。這隻玉如意長約一尺，通身透明，柄端刻有一朵靈芝，柄末綴有一條紅穗子。

穀雨公主一見喜歡得不得了，她連連追問道：「這玉如意太漂亮了！它可有來歷？」

華風說：「說起來這玉如意還真有些來歷。」

「大哥你不要賣關子了，趕緊說來聽聽。」穀雨公主急得不得了。

「這玉如意本是崑崙虛西王母的貼身之物，後來賜給了九天玄女。有一次，九天玄女到我師傅那兒借一件寶物，我師傅幫了她的忙，九天玄女就把這玉如意送給了我師傅，然後我師傅把玉如意贈予我。」

說到這裡，穀雨公主聽了「咯咯」地笑了出來。她說：「你吹牛了吧？九天玄女乃是上天數一數二的女戰神，還用得著你師傅幫忙嗎？」

華風說：「你不相信就罷了，那我把這玉如意收回去就是。」

「不不不！」穀雨公主急忙把玉如意藏在身後。

穀雨公主說：「你繼續說吧！九天玄女向你師傅借的是什麼寶貝？」

華風說：「當年有一個烏鱧精在黃河為禍人間，西王母要為民除害，於是命九天玄女去捉拿烏鱧精。這烏鱧精不但法術高超，而且非常狡猾，特別善於隱蔽。九天玄女找了它整整九九八十一日，每次找到它的時候，都被它設法逃走。九天玄女打聽到我師傅有一個寶貝叫天網，饒你是神仙還是妖怪都逃不出這寶貝的罩網，於是就專程來向我師傅藉此寶貝。」

穀雨公主聽得十分入神。

華風繼續說：「九天玄女來借天網的時候，師傅正好外出雲遊去了，當時只有我一人在玄明宮中。遇到這個事情我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是好？我想九天玄女借寶貝是為民除害，本應給予方便，但是未經師傅允許，我不敢私相授受。猶豫再三我還是下定決心把寶貝借給九天玄女，即使因此事被師傅責罰，我也心甘情願。」

穀雨公主聽了插話說：「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把寶貝借給九天玄女的。」

華風說：「九天玄女拿了天網，捉了烏鱧精，事成之後返回到玄明宮，她在歸還寶貝之時一併把這玉如意送給師傅，當時還誇獎了我幾句。師傅認為我做得對，於是就把玉如意送給了我。這玉如意放得時間長了，自己也忘記了，那天你向我索要禮物的時候，我才想起有這麼一個好寶貝。」

華風在講述玉如意來歷的時候，穀雨公主聽得十分認真。她問華風：「這玉如意真是上天神物？」

華風說：「千真萬確！我把這玉如意送給你，因為這良渚城中也只有你才配用它，這玉如意還可以作為你的防身之物，你且隨我到後花園試試。」

穀雨公主一蹦一跳地隨著華風到了後花園。此時的後花園正值梅花盛開，成了一片香雪海世界。

穀雨公主一到後花園，一隻小白鹿奔跑了過來，偎依在公主身旁，對穀雨公主十分親熱。

穀雨公主對華風說：「我這隻小白鹿最喜歡這梅花和梅園了。」華風摸了摸小白鹿的頭，小白鹿溫順乖巧，討人喜歡。

穀雨公主對小白鹿說：「大哥今天送我一隻玉如意，你喜歡不喜歡？我現在又多了一個外號叫如意公主。」小白鹿點了點頭。

穀雨公主問華風：「大哥你給我示範一下，這玉如意如何使用？」

華風作了簡單的示範，教了穀雨公主一套「如意拳法」。「如意拳法」如拳似舞，這穀雨公主本來善於舞蹈，也學過一些拳腳功夫，在梅花樹下翩翩起舞，梅花一瓣一瓣飄零而下，隨著公主的身影在風中飄散，正所謂：「拳舞樹木兩不讓，人影花色共翩躚。」真是美不勝收！

穀雨公主玩得興起，騎上小白鹿，小白鹿撒蹄兒在後花園奔跑了起來。

「等等我——」華風想叫住她的時候，穀雨公主和小白鹿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