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純粹的感情
「為什麼?」
一回到博士家這個沒有被人監視的安全點后,柯南立刻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你要隱瞞真相?」
「嗯?你說什麼?」
保三郎一邊將手中的設計圖放到桌上,一邊裝起了傻,企圖矇混過關。
不過可惜,柯南可不是那種容易糊弄的性格。
「你打算糊弄誰?」
他無情地揭穿了保三郎的謊言。
「非諾呋他林?那不就是酚酞嗎!常溫下酚酞無味,你怎麼可能聞得出來?」
暴露了嗎……
「誠如你所言,我說謊了。」
保三郎無奈地將他小心收好的廢紙筒拿了出來。
「其實我聞到的是苦杏仁味。」
「氰化物獨特的苦杏仁味……果然是毒藥。」
柯南露出了瞭然的神情。
「可你為什麼要隱瞞這點?廢紙筒上塗著瀉藥還是毒藥,這兩種情況的性質根本不一樣吧!?」
他指著廢紙筒強調道。
「這可是謀殺!」
「因為實在是太麻煩了。」
與柯南的激動不同,保三郎的回答異常得平淡。
而他的答案顯然也無法讓柯南滿意。
「這有什麼可麻煩的?」
柯南冷哼一聲。
「這個詭計要想成功有兩個必要的條件。」
「其一:犯人必須要讓出島社長在吃東西前去一趟廁所,要不然這個陷阱就不會發動。」
「其二:在設好陷阱后,犯人必須要保證出島社長是第一個去廁所的。如若不然,廢紙筒就會被別人拾走而導致詭計失敗。」
「因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犯人可以自由地操縱出島社長上廁所的時間!」
「那麼結論只有一個了。」
「只有那位給出島社長端上咖啡的今井先生才能實施這個詭計!」
柯南講完了。
「啪啪啪。」
而房間里也隨之響起了掌聲。
「說得好。」
是保三郎在為柯南的精彩推理鼓掌。
「可惜你說的剛才的那些只是狀況證據。」
可接在掌聲之後的,卻是遺憾的搖頭。
「說白了,就是這點證據根本無法證明今井先生準備下毒殺害出島社長。」
「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有人利用了社長在午飯前要喝杯咖啡的習慣,而今井先生只是在無意識中當了回幫凶?」
「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犯人的目標另有其人,可由於出島社長先去了廁所結果導致出島社長躺槍了呢?」
「說到底,這起案子到底是內部犯還是外部犯所為你都沒法證明。」
「你怎麼知道沒法證明!」柯南氣急,「是你主動放棄了搜查!如果我們當時繼續搜查或許就能找到決定性的證據了不是嘛!」
柯南憤怒地吼著,發泄著自己對保三郎的不滿。
然而見到這樣的他,保三郎反倒輕輕地笑了。
「……你笑什麼。」
「沒什麼。」
保三郎笑著搖了搖頭。
「只是覺得,我們倆的角色好像反了。」
「……什麼意思?」
「老實講,其實只有偵探才有選擇是否告發犯罪的權力。」
保三郎聳了聳肩。
「而作為法律的守護者,我們檢察官其實只有將罪犯送上法庭這一種選擇。」
「好吧,我承認了。」
「剛才的那番『證據不足』的說辭的確只是我的託詞。」
「氰化鉀在空氣中容易潮解生成氰化氫,而氰化氫的沸點只有26度,很容易揮發到空氣中。所以為了不讓毒藥失去毒性,犯人肯定持有專門的容器用來貯存氰化鉀。」
「假如當時我堅持搜查,肯定能到盛裝氰化鉀的容器吧……」
「只要證明了有毒的廢紙筒是今井先生所放,那他再怎麼狡辯也是徒勞的——因為我甚至不需要起訴他殺人,只要起訴他『非法遺棄危險物品』,他得到的刑罰就與殺人相差無幾了。」
聽到保三郎的解釋,柯南更加不解了。
「那你為什麼……」
「可我說得第一句話是卻是真心話。」
保三郎直視著柯南的雙眼。
「『太麻煩了。』」
「……」
柯南沉默地盯著保三郎。
你明明都知道將犯人繩之以法的辦法了,為什麼還會說「太麻煩了」?
保三郎能猜到柯南的想法,可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為什麼今井先生會去殺人?」
被反問了一句的柯南頓時一愣。
而還沒等他開口,保三郎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知道,你肯定想說『無論有什麼原因,都不是他殺人的理由』。」
「我很同意你的觀點。」
「如果今天真的發生了殺人案,那我作為法律的守護者,我一定會將今井先生送上法庭。」
「然而……」
保三郎回憶起在原本的劇情中那位今井先生所坦白的犯罪理由。
「你也看見了出島社長的霸道,難道不是他的霸道才招致了殺身之禍?」
其實今井先生曾經有過擁有屬於自己的事務所的機會。
他憑藉著自己的努力攢夠了開辦事務所的錢,準備離職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然而為了不放走他這樣一個人才,出島社長表面上同意了他的離職,可背後卻利用自己在業界的關係,強行擠兌今井先生的事務所,讓他接不到任何的工作。
最後今井先生走投無路,只能灰溜溜地關掉事務所回到他手下幹活。
「只讓今井先生單方面地受到懲罰就是正確的嗎?」
「在懲戒今井先生的同時也同樣應該追究逼迫他行此下策的出島社長的責任。」
「這才是我理解的正義。」
「只可惜能用於追究出島社長責任的證據太少。」
「因此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兩不相幫。」
保三郎的解釋到這裡就結束了。
然而,不了解今井先生與出島社長曾經的恩怨情仇的柯南無法體會保三郎的那種想要袒護另一起案件的「被害者」的心情。
他唯一清楚的是,保三郎放縱了一名「加害者」。
「你變了。」
柯南冷淡地說道。
「半年前,你最起碼還懂得將選擇的權力交到當事人的手裡,可現在,你卻擅自地替『被害者』做出了決定。」
「鈴木保三郎。」
「你變了。」
半年前……
啊,是松本小百合的那起案子啊……
保三郎也回想起了他們那次的對話。
「……沒錯,我是變了。」
態度由謙遜變得傲慢。
「可我的本質沒有變啊……」
依舊是那個希望惡人有惡報,好人有好報的單純的傢伙。
「我只是希望,法律不要成為惡人的護身符罷了……」
只可惜,柯南聽不見保三郎的這句辯解了。
他已經離開了。
……
「鈴木先生。」
保三郎對著柯南離去的方向凝視了好久,直到小哀扯了扯他的衣服才回過神來。
「抱歉。」
他連忙為自己的怠慢道歉,然後問道。
「有什麼事嗎?」
「不,那個……」
小哀的神色有些遲疑。
她想說什麼?
……啊!
保三郎忽然恍然大悟。
「我差點忘了!」
他扯開了夾克,從夾層中取出了他從出島事務所的廁所中拿回的東西——
幾盒錄音帶。
「這是?」
小哀奇怪地問道。
保三郎神秘地一笑。
他將其中一盒磁帶放入了隨身聽中,然後把耳機遞給了小哀。
「你自己來聽聽?」
小哀困惑地接過了耳機。而當耳機中的聲音響起時,她臉上的困惑立刻被驚喜所取代。
「給11歲的志保……」
這是!
「沒錯,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
保三郎笑著解釋道。
「它記錄著你母親——宮野艾蓮娜女士對你的美好祝福。」
「媽媽……」
小哀的眼眶中泛起了淚水。
傷感。
懷念。
還有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