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再見故人

陳懿果用僅剩的一部分錢，在S市，距離醫院相對較近的地方租了個一室一廳。破舊的小區，大概是三十幾年前的建築吧。屋內沒有什麼設施，就連地面都是古舊的水泥材質，坑坑窪窪的，水槽里還散發着下水道的惡臭味。

就是這樣的環境，依然花費了她2500元，她皺着眉頭，這裏，還不如陳家的庫房。可是，稍微比這好一點兒的環境都要3000以上。對於還沒有收入來源的她來說，能省下一分都是極其重要的。

房東是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人也好說話，就住在出租屋的對面。據老太太江，這小區雖然破舊，但是居住的都是S市的老一輩。不富裕，為人卻是實誠的，就她一個小姑娘住在這裏，也安全許多。再者，市裏嘛，交通也便利些。若不是兒女不想回來居住，她是不願意出租的，若是真心實意要住，老太太願意幫幫她，再降降房租。

陳懿果點點頭，能打動她的也就是最後一句話了。錢對於她來說太重要了，再者，老太太沒有騙她，這裏對她來說，是唯一能選擇的地方了。

房東上年紀了，大概，那個年代的人大多是心善的，就像她外婆。在與陳懿果介紹房屋情況和租賃細節的時候，老太太好奇的問著，怎麼她一個人來S市打拚，家裏人不照顧嗎？老太太說，她的孫女和她一般年紀，還要吃家裏用家裏呢!

陳懿果笑了笑，大致說了下自己的情況，還有，她沒有對房東隱瞞自己有孩子，並且，還在病重在醫院救治的事實。

「啊？那，孩子爸爸呢？不管嗎？」

陳懿果搖搖頭，低聲說了句「寶寶沒有爸爸了。他不要我們......」

「是外面有人了？家裏也不管？」老太太上下打量著陳懿果，怎麼看這姑娘也不像是不正經的人啊。文文靜靜的，長得也清秀。

「嗯。我沒有家裏，外婆和弟弟在外地，就剩我自己了。他不喜歡孩子，走了，孩子我一個人帶！」

陳懿果說的堅定「無論如何，我都會照顧好孩子，讓她健健康康的長大！」

老太太嘆了口氣，想來也是個可憐的人。

「哎，男人都靠不住。我年輕也遇見了這樣不靠譜的男人，和你的情況差不多，丫頭，別放棄，我的一兒一女都是自己拉扯大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許是經歷相似，老太太對陳懿果頗有好感。在聊天的時候，也多說了一些。陳懿果都一一回答，沒有半點兒不耐煩。老太太覺的她是個心善的姑娘，再想想自己的孫女，哪次回來不是閑東閑西的，虧她吃了那麼多苦，把兒女撫養成人，又幫着他們成家。到老，還是她孤家寡人一個。

「丫頭，我們也算投緣了，你叫我一聲奶奶，我也不見外了。這房子你放心住着，每個月的水電費你自己出，房租，就算了吧。本來，空着也是空着的」

「那怎麼行，您這樣，太虧了」

「不虧，不虧。你要是有空，就陪我聊聊天，我老了，一個人太寂寞，孩子們也不回來。改日啊，孩子出院了，你就抱回來，白天，我幫你看着都沒問題」

「那，那真是謝謝您了」

陳懿果深深的鞠了一躬，向老太太道謝。還真是遇上好人了，總算，在這裏有了落腳的地方。當天下午，陳懿果在醫院看望小小一切安穩后，問了老太太小區附近的五金店。她買了很多材質軟一些的地墊，還有牆紙。之前在中心居住的時候，那房子最開始也是空蕩蕩的，她特意在網上學了好多裝修的基本知識。像是簡單的鋪上地墊，粘壁紙，她都可以的。

老太太看她勤快的忙裏忙完，心裏喜歡的不得了。乾脆，老太太讓她停工，自己雇了幾個人，連帶着自己的那棟房子一起鋪了地墊和牆紙。還有廚房也一併換了新的水管和水盆。里裏外外，總共忙了小一周，花費了上萬元。

陳懿果心裏實在過意不去，這幾天也沒去找工作，除了去醫院看望小小，就是陪着老太太聊天，購物，為老太太做上一日三餐。

「奶奶，這台縫紉機能用嗎？」

「可以啊，以前我還開過裁縫鋪呢。不過近幾年眼神不行了，許久沒動了。怎麼，你還會用這個？」

「嗯，會用的，外婆家裏有一台差不多的」

「真難得，你這個年紀的人，別說用了，看過的都不多了」

陳懿果被誇的有些害羞，心裏想着，小區不算新，好在老奶奶幫她把家裏收拾一番，等到小小回來的時候，也不至於慘不忍睹了。她沒有錢，自然沒辦法給小小置辦那些小衣服，不過，她會做啊。在老奶奶的陪伴下，她買了好多純棉布料，還有紗簾。

看着她認真的踩踏縫紉機，針線隨着手指上下翻動，老太太彷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為兒女奔波，骨子裏有着不服輸的勁兒。

等到成品出來，老太太一看，更是眼前一亮。她以為只是簡單的款式，卻不想，陳懿果做出來的是小小的漢服，可愛極了。還有做好的窗帘和小飾品，倒是比商場里賣的新穎呢。陳懿果大多都做了雙份，照顧著老太太生活。她想着，既然老太太能收留她，幫她節省費用，她也不能太過分，還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照顧老太太，這樣，心裏也過得去。

只不過，在找工作這事兒上，陳懿果越發的沒信心了。除了唱歌跳舞，她一事無成，只是，在解約的時候就有約束，日後不能再從事之前的行業，更別說登台了。就算是她可以，也沒人敢用啊。

在照顧小小后，她茫然的走在大街上。S市的夜晚比N市熱鬧多了，像是剛剛蘇醒，而非即將沉睡。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三三兩兩的在街上穿梭。不遠處傳來的歌聲，讓她猛地驚醒。

唱歌，其實，她可以去駐唱啊。星輝只是封閉了她的演藝道路，沒有讓她的生存面臨威脅。

她深深的做了幾口呼吸，大著膽子走進了歌聲的來源處，DJK酒吧。陳懿果壯了壯膽子，邁著步子走了進去。昏暗的環境，前廳的酒櫃里擺的滿滿的，許是因為剛剛開門，這裏多是工作人員在忙碌自己的工作。

「你，你好。我，我想找一下這裏的負責人。」陳懿果看了一圈，並沒有人主意她的到來，所以，她走到前廳的中央位置，在中央的卡座附近，找到了一位身着西裝，並且坐在那裏翻看文件的人，年齡像是五十多歲，看着倒是一副書生的樣子。

那人抬頭盯着她，一言不發，似乎，在找什麼，又或許，把她當作壞人了？陳懿果雙手緊緊的握著背包袋兒，有些害怕，又有些尷尬。

「對不起，打擾了，不方便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那人站起來，上下打量著陳懿果，又坐回卡座。

「說吧，什麼事？」

「您，您是負責人？我，我想應聘」陳懿果從頭到尾都是低着頭，乾乾淨淨的樣子與這裏形成鮮明的對比。尤其是剛剛走過去，濃妝艷抹的女孩子，她與那些人對比，就是一朵潔白的花。

「我姓金，這裏的人我負責。你想應聘，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金經理你好，我，我不知道。我會唱歌，也會，也會跳舞。而且，你，你這裏的工作時間，比較適合我」陳懿果漲紅了臉，她不是不知道這種地方，就像是在N市，沐小五的地下場所和這裏沒什麼兩樣，與它相比，沐小五的地盤必這還要骯髒。

「你是QUEEN的陳懿果？」

「不，我不是，我......」陳懿果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的人會人出自己。她不敢去乾淨的場所，就是怕有更多的人認出自己。一聽金經理這麼說，她扭頭就要走，卻不想，被人拽了回來。

「站住。你什麼你？從你一進來我就知道你是誰了。想當初，QUEEN隊的頂樑柱之一，怎麼淪落這個地步，要來我這個場子賣場？甚至是，賣......」

金經理的話音拉的很長，用着意味不明的語調和眼神調侃著陳懿果。

」抱歉，我不求職了「

未等陳懿果轉身，身後就站了幾位黑衣人，擋住了她的去路。陳懿果在這才緊張，真是後悔，自己怎麼腦子一熱闖進這個地方呢。

」急什麼，我又沒說不答應你。不就是唱歌嘛，可以啊。並且，按場付費，每場1000元，怎麼樣？況且，我這裏也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金經理揮揮手，讓那幾位人退去，突然轉了話鋒。

「我只唱歌，其餘的，什麼也不做」眼前的人，條件誘人，是近期她面試過的地方，給予最豐厚的待遇了。而且，這裏上班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到夜晚十點，如果沒有特殊的應瑒，她在九點左右就可以離開，白天也方便在醫院照顧小小，或者，再找一份兼職了。她動心了，在生活面前，尊嚴變得軟弱不堪，總歸，她需要為自己和為孩子找一個活下去的途徑。

金經理滿意的笑了笑，他從不認為陳懿果會拒絕，也不認為，他會輸。

「你知道我為什麼錄用你嗎？」

陳懿果搖搖頭，她還沒想這個問題，即使存在疑惑，也比不上現實的壓迫。

「因為，我曾經看過一次你的演出，大概，你會為這裏帶來不一樣的效益吧。還有，我想看看，墮落的天使還會不會飛起來。記得，明天這個時間來上班！」

說完，金經理留下陳懿果一個人離開了大廳。她稀里糊塗的走進來，又被這裏的條件吸引，而後結果對面助理遞過來的文件，粗粗的掃了一遍，她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到底，這個決定是不是對的呢？對於此時此刻陳懿果來說，真的是無暇思考，畢竟，小小每天要花費近千元的治療費，也不知道，她僅剩的存款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陳懿果離開了DJK酒吧，金經理從暗處走了出來，臉上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他哪裏是這裏普通的前區負責人，混跡在這裏的人都知道，他金鵬是這一條街的老大，聽命李家指揮，是他們安插在S市的眼線。他早就知道陳懿果身上帶着重要的東西，是李家以及當權者，甚至是黑道上很多人要得到的。他雖與李家交好，可也聰明，萬一李家不行了，鐵定是樹倒猢猻散的結局。到時候，他手裏有王牌，與沐家對峙也有資本。況且，他和沐虎之間的恩怨也不是一兩句說清的，當初若是沒有沐虎，也許，羅子君會嫁給他。總歸是上一輩的恩怨，金鵬因妒成恨，參與了幾十年前張家因為奪權而為羅子君設下的陷阱，如今，恐怕只有他才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了吧。所以，留着陳懿果，等於為自己留了後路。

「明天那個小丫頭來，別惹事，按我說的做」金鵬對着手下吩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副看似淡然的表情下，存着陰險和狡詐。

DJK不是一個簡單的娛樂場所，內含黃、賭、毒，甚至，它更是S市的地下交易場所的龍頭。這幾年，不過是有容旭堯的牽制，他們才低調了許多。不過，陳懿果還是萬分的小心，第二天來這裏上班的時候，她小，不過，在這裏演唱的時候，她並未見到先前招聘她的金先生。

開始的時候，陳懿果還有些緊張，不過，漸漸的她就進入了音樂中。當然，一直混亂嘈雜的場所，突然轉變了風格，自然，有不少人覺的眼前一亮，喜歡上了陳懿果清純的形象。但是，陳懿果初來乍到就這般受歡迎，必然會引起其他人的嫉妒。比如，一直在這裏住台的人，尤其是金先生的照顧，那些在DJK混就了的人孤立陳懿果，甚至是，不斷的給她下套。

好在陳懿果與世無爭，有些事情是無心之過，她能忍能躲，自然，也能化解一部分。不過，DJK人與混雜，那些客人可不像普通人那般好糊弄。縱使她處處小心，但也防不住被惦記。若不是看在不菲的傭金上，她肯定不會屈居在這裏。

她計算著時間，等小小的情況好轉，不再住在醫院裏，她就會辭掉這份工作。哪怕掙錢少一些，苦一些，只要她們安安全全的生活也好。

一連幾日，陳懿果不僅為小小選擇了昂貴的進口葯，還為小小購置了一台24小時監控心臟的微型設備。終於，設備的數值通過網絡傳送到了段醫生的研發室。在一定程度上，這筆巨額的開銷為小小加大了後期的安全保障。當然，這也方便了新項目的研發，以及照顧小小的預後生活。

陳懿果終於熬過了艱難的一個月，基本上，她會在下班后把小小接回家，而後，在次日的下午送小小去醫院輸液。眼見着小小就可以徹底出院，她也在籌劃着了離開JDK。

只不過，她向前廳主管提了幾次，都沒有得到回應。並且，場子裏來了金先生的弟弟，總是在言語上對她挑逗。有幾次，她忍無可忍，回了幾句，卻被那個人帶來的手下圍的水泄不通。當時，她嚇的以為就這麼完了。只是，那個人似乎很忌憚金先生，終究是沒有得逞。

陳懿果在結算了一個半月的工資后，抱着小小在嬰兒用品店裏轉悠。孩子從出生到現在，已經半歲大小，卻因為先天不足，與別人家滿月的孩子沒什麼差別。所以，在生活上，陳懿果給小小提供最好的用品。奶粉、尿不濕，縱使她的生活沒什麼保障，甚至是把自己的藥物停掉，她也要讓孩子的營養充足。這才，當房東奶奶見到小小的時候，看到的是雪白，有些肉肉的小公主。

她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了，卻不想，N市那邊接連傳來讓她心神不安的消息。陳晨被李家扣在B市，並且翻出了幾年前的舊賬，以此，他們威脅姜家，更是打擊紀曉雲身後的容氏。

無論是陳晨還是她，在面對紀曉雲這個人或者接觸到與紀曉雲有關的事情上，他們會方寸大失。就像是現在，陳懿果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竟然去助紂為虐，破壞紀曉雲的幸福。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宋敏柔會來到JDK，兩個人，竟然在污穢的環境下見面。下意識的，陳懿果掉頭就跑。時至今日，她再也不是當時的開心果了，哪裏還能談得上，站在宋敏柔的身邊呢。

陳懿果沒打算在今日登台，既然有熟人，這裏她也就呆不得了。只是，她還沒跑出後門，就與金先生的弟弟撞個滿懷。用羊入虎口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呦，這不是我們JDK純白的公主嗎？怎麼，耐不住寂寞，要找哥哥玩玩？」

這位金先生的弟弟不僅語言上對她進行侮辱，還帶動着與他左擁右抱的人相互打趣她。陳懿果意不在此，也不管那些人的諷刺，見着縫隙就要穿過去。金先生的弟弟存心戲弄她，一把將人拉了回來，狠狠的推到在地。正好，獨自一人跑來的宋敏柔停在了陳懿果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