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金眼
黃巢問那老道：「不知仙長道號為何？」
那老道道：「貧道久在山中，已忘了自己名號了。」
黃巢知他不願通名，也不勉強，又問：「仙長到山中所為何事？」
老道道：「來尋我的孽徒趙璋。」
黃巢聽老道說他的徒弟名叫趙璋，就想起來自己被人釘頭七箭書暗算，有人送來桃木劍和紫金葫蘆救了自己一命時所夾帶的字條。
這個字條黃巢留心，隨身攜帶。這時，黃巢把這字條拿出展開，給那老道看。
那老道展開一看：「趙燕多慷慨，璋玉埋泥胎，盜道成一統，書箭起土台。」認得就是自己徒弟的筆跡，也是自己徒弟作詩的風格。
老道心想：「看來這個徒弟就在此處。」便問：「將軍，這字條從何而來？」
黃巢對這未曾謀面的趙璋很有好感，他的師傅雖然其貌不揚，卻也像是正人君子、世外高人，就沒有隱瞞，把釘頭七箭書之時一五一十講了出來，道：「令高徒救了我一命，卻神龍不見，我甚是渴盼。」
老道心想：「這孽徒救人之事，與我當年就孫三哥一般無二，他果然偷了我的隱身草，我也渴盼他，找到他要回寶貝才是。」
老道道：「我來此山中正是尋他而來。將軍可還要在此駐兵嗎？如果見到我的徒弟，能否把他留下，給他說，他師傅來找他了。」
黃巢苦笑一聲，道：「這個不消仙長吩咐。只是我並非想在此處駐兵，只是困在此處，走不脫了。」
那老道不解，問道：「這卻為何？」
黃巢就把山中鬧瘟疫，而自己帶兵怎麼也走不出去的事講了。
那老道半信半疑，心想：「這些凡夫俗子，不曉得天文地理，這小小的黃金山竟不能走脫。」
老道道：「貧道久在深山居住，其他本領沒有，這認路的技能還有。貧道這就告辭去尋我那孽徒趙璋，順便探看出山路徑，不出三日，回來說與將軍，因你們出山便是。」
黃巢大喜：「謝過仙長了。」
那老道謝過黃巢，又謝過傳能，趿拉著鞋，揚長而去。
這老道邊走邊想：「這山路好尋，只是我那孽徒有了隱身草，恐怕已知我到了此處，故意躲我，確實麻煩，我需得仔細了。」
……
這位老道是誰？此人正是青石山閉陰洞修道的真人，名叫毛遂，人稱叫做赤腳大仙、金眼、神偷的便是。
這金眼毛遂的來歷，插入一筆，略作交代。
話說一開始這人教與仙教神教並沒有嚴格區分。
人教的三位初祖分別是天皇伏羲氏、地黃神農氏、人皇軒轅氏，乃是原始部落頭領，都是記載在人的史冊上的。另有一位母系氏族首領女媧氏，遊離在人教與仙教之間。
這三位初祖都能知達天機，法術不弱於仙教的鴻鈞、普逖、玄穹三位老祖。
比如，軒轅氏黃帝因為人間有各種生物成妖危害人間，便降了無數的妖怪，鎮壓在軒轅墳中，後來隱退，把這些妖給了女媧氏。再後來，女媧氏入了仙教，稱作女媧娘娘。
天皇伏羲氏最知天機，演了十六卦，能遍查預知天地人間諸事。這十六卦中，有八卦側重於天地，適合修仙了道；有八卦側重於人，適合治世安民。
伏羲氏在壯年時，帶了個徒弟，傳了他天地八卦，不讓他做部落首領，而是專一修道，好讓他由人教而入仙教。
這徒弟天賦異稟，很快掌握八卦，道行甚深，伏羲氏便號他做八卦真人。
那時鴻鈞、普逖、玄穹三位老祖已爭奪完玉帝之位，玄穹得勝，人稱張玉皇，他又自稱本門為神教，所以又叫張神主。
鴻鈞、普逖二人隱退。鴻鈞還有李二、元始、通天三個弟子，成了仙教的主體，好比在野一般，名義上也要以張神主為尊。
張神主新居天宮，對人教三皇也甚尊敬，對修仙了道的八卦真人也算是默認了。
誰曾想，這八卦真人沒有口德，就是了一位小仙，就是毛遂。他當時還是個孩童。
這毛遂是個很守正的，只是道行進步較慢。這八卦真人就給了他一件隱身草的法寶，隱語唆使他去偷各路神仙。這些神仙頗為煩惱。
八卦真人對外言說：當時張神主與鴻鈞、普逖兩位老祖爭奪玉帝之位時賭了咒，如他使陰招，他生的女兒都會思凡，生的兒子都是小偷。結果神主的七個女兒都愛上了凡人。眾人只知神主有七個女兒，卻不知神主還有個私生子，就是這個毛遂，他應了咒了，所以是個小偷。
眾位神仙不知真假，議論紛紛，一時竟成談資，傳到了張神主耳中。
張神主大怒，嚴懲了八卦真人，將其打壓的直在神仙之中悄無了聲息。
伏羲氏弟子被處分，心中窩火，但不佔理，也就沒有發作。
伏羲氏將人間八卦也傳了個弟子，名作公劉，這公劉將八卦代代往下傳，一直傳到了周文王。這周文王又把八卦發揚光大，演成了八八六十四卦。
就在周文王之時，張神主想壯大神教，便召集闡教、截教、西方教議立封神榜，一場武王伐紂的故事便上演了，最後封了三百六十五位正神。
這場封神大戰發生在人間，而張神主卻沒有知會人教，反而利用了人教之中軒轅墳的三妖，再加上之前八卦真人的事，便惹惱了三皇以及後來人教的五帝。
這三皇五帝雖然沒有到天宮找張神主的麻煩，張神主卻覺得過意不去，便傳旨下去，命各神仙不得擅自大規模插手人間事物。這便是封神之後，人間絕少神仙直接干預，就是有，也不過敲敲邊鼓而已。
再說這毛遂，沒有八卦真人指點，道行進步更慢，封神之戰時沒有出面，後來等到飛熊二轉世為孫遜孫武子時，毛遂投到了孫遜門下，做了記名弟子，也算是入了闡教。
孫遜是廣成子的徒弟，說他命里只該收六個修道的弟子，毛遂拜師時，他已收了五個，分別是王禪、王敖、黃伯央、黃叔央、蕭古達。毛遂成了六弟子。
後來孫遜擂炮興兵，犯了天條，要被處死。臨死之前，他把在世弟子柳展雄收做了修道弟子，把毛遂除名，讓他輔佐自己未來的孫子，也就是飛熊三轉世的孫臏。
後來毛遂盡心跟著孫臏，叫他做三哥，也得了個赤腳大仙的名號，在神仙中有一定地位。
毛遂收了個俗家弟子，就是那個趙璋，未曾想，這趙璋下山之時，偷了他的隱身草，還是被孫臏點破，毛遂才知道的。所以這次專門到黃金山來尋找趙璋。
這趙璋在暗處已看到了毛遂，嚇了一跳，急忙用隱身草隱了身，所以毛遂轉了多時，也沒有找到，感到口渴，才到大雲寺去討水喝。
……
毛遂真人又在山中找了兩天兩夜，還是沒有找到趙璋，氣得大罵，道：「孽徒、孽徒，莫要讓我找到你，讓我找到你，我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我非抽了你的筋不可。……」
他越罵的凶，躲在暗處的趙璋害怕，更不敢出來了。
毛遂找不到徒弟，心想：「我答應了黃巢，要給他找出山之路，我且把出山之路探出來吧。」
毛遂半雲半霧，駕了趁腳風，去尋路徑，誰知處處碰壁，尋了一天也沒有尋到。
毛遂心中著急，突然想道：「我乃是赤腳大仙，緣何困在地上，常言道登高望遠，我且高處看看。」
毛遂騰雲到空中，往下看，卻也看不清路徑。
毛遂心想：「這黃金山果然厲害。算了，我也不要在此糾纏了，還是道天台山找三哥孫臏或者到雲夢山找鬼谷子王禪師兄或者到馬蓮山找小白猿幫忙。」
想到此，毛遂駕雲邊走，這空中也看不清路徑，毛遂雲走了半日，見地下有個山，山中有個寺，心想：「此時應該走出黃金山了，我且下去看看，問問路徑。」
毛遂也怕驚動人間，遠遠降了雲頭，步行往那寺廟中走去，等到近處，發現那寺廟上大匾上的三個大字：「大雲寺。」
毛遂心中遲疑，道：「莫非此處也有大雲寺嗎？」
突然聽到耳邊有人說話：「哎呀，這牛鼻子道人果然是個信人啊，果然來了。」
毛遂回頭看，見是兩個長相醜陋的和尚。其中一個認得，乃是傳能。另一個丑和尚乃是傳亮。
原來毛遂說三日內回來，第四日也沒有回來。黃巢不以為意，傳能傳亮兩個和尚跑到寺外玩耍，邊玩邊罵毛遂是牛鼻子老道，言而無信。正在罵時，卻見到了毛遂。
傳能大喜，上前拉住毛遂。傳亮先跑進廟裡去通報黃巢。
黃巢把毛遂請到方丈室，請他上座，呈上茶來，問道：「仙長去了這幾日，可曾找到令高徒？」
毛遂道：「孽徒狡猾，沒有找到。」
傳能一旁道：「牛鼻子，那出山道路應該找到了吧。」
毛遂滿面通紅，道：「慚愧，出山道路也沒有找到。」
傳能戲謔道：「牛鼻子道長，你莫要不盡心為我們辦事。我看你也不是凡人，你那雙金眼難道是擺設嗎？」
一句話提醒了毛遂。究竟毛遂能否用金眼引出出山道路？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