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他真的錯了

「抱歉，我剛剛情緒不太好。」冷凝萱把腦袋放在兩人的肩頭，沉悶的說了那麼一句。

江北城喉嚨滾動，他何嘗不知她的心情，只是他們都同樣愛她入骨阿。

「對不起，妻主。」江北城低聲道歉，卻沒認錯，只因就算重來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仍舊會來。

安暮伊的心情與江北城相差無幾，他只是圈緊了冷凝萱的腰，不曾開口說半句話。

他們為了趕在她前面到達玄武城，鞋子磨破了多少雙，馬死了就用腳趕，鞋子破了就穿草鞋，餓了就啃乾糧，喝溪水，他們不曾抱怨過半分。

而今，真的見到她了，他們卻不打算把這一路的苦說給她聽了。

因為那樣，他們的妻主，只會更加自責。

這樣的冷凝萱，如何不惹得他們心疼？

空氣靜謐了良久，三人相擁了良久。

「妻主，別趕我們走可好？」安暮伊低沉的聲音響在冷凝萱的耳邊。

江北城心下也略微緊張，他不想留在鳳玄日日擔驚受怕，他更想留在她身邊，陪她披荊斬棘，生死無怨。

冷凝萱眼尾泛紅，你說她想過死嗎？其實她想過的。

帝諾沒了的那一刻，紀楚離她而去的那一刻，她都想過。

可…

她若沒了，剩下的人，會毫不猶豫跟着她一起死，冷凝萱太了解他們了。

何況，她還身負血海深仇。

「好，為妻同你們並肩作戰。」冷凝萱將頭埋入他們的肩頭，鏗鏘有力的說了那麼一句。

縱使前路渺茫又如何，冷凝萱，你只知不能讓他們以身犯險，又何曾想過，他們的心情亦同你一樣。

舍了命都要愛的人，便是一刻也分開不得。

江北城眼中似有淚光閃過，想他江公子，曾在鳳玄是何等的風光肆意啊，如今卻因一個還沒碰過他的女人，甘願受戰亂的苦。

何其心酸又何其有幸。

「王爺，滄瀾國主求見…」士兵的聲音響在營帳外，語氣帶着那麼一絲不確定。

安暮伊和江北城同時放開了冷凝萱，下意識抬眸看向她。

兩人心裏同時咯噔一聲，不管柳泉御來幹什麼，這個時候，都不是他應該來的時間點。

對於柳泉御，冷凝萱閉口不談甚至直接當做沒有這個人。若柳泉御安分守己，莫要前來刷存在感，好好的帶兵回滄瀾，那麼，一切都會到此結束。

可…

柳泉御來了。

冷凝萱渾身的戾氣很重，眼神陰翳得可怕，送上門的獵物？她是不是該好好招待？

安暮伊和江北城想阻止的時候，冷凝萱已經掀開帘布走了出去，兩人只好對視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柳泉御雙側臉頰高腫，被鳳玄的士兵壓制在地上，而他不言不語也不反抗，就這麼雙膝跪在那，哪有一絲帝王的氣息。

冷凝萱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般模樣。

柳泉御終於抬頭，從前明亮如烈火般的眼眸此刻盛滿了無邊無際的痛苦，他就這麼仰頭看着這個白髮漠然的女子，沙啞的嗓音中帶着小心翼翼：「你…終於肯見我了嗎？」

冷凝萱眉頭緊蹙，手指輕抬，士兵們立刻收回長槍，立在一旁，不再壓制。

沒了力的支撐，柳泉御就這麼狼狽的摔倒在地，他是一路跑過來的，腿腳早就酸軟了，還被鳳玄的士兵狠揍了一頓，才能來見她，此時，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雙手撐地，柳泉御有些狼狽的直起身子，再從衣襟中掏出一個東西，抬手遞到了冷凝萱面前：「這…是滄瀾的玉璽…你能不能…別生我氣了？」

從后趕來的江北城和安暮伊都因為他這句話而全身一震，不止他們，周圍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唯獨…

那個身穿黑色盔甲，滿頭白髮的絕美女子無動於衷。

冷凝萱蹲下身，漠然的視線與他平齊，薄唇微張，說出的話差點讓他痛得掉一層皮：「柳泉御，你這般作賤自己，只會讓本王覺得噁心。」

柳泉御全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看向冷凝萱，他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話比這個更加惡毒了。

喉嚨哽咽，柳泉御顫顫巍巍的抬着那個專屬於滄瀾的國璽，呈到了她的眼前：「滄瀾願歸屬於攝政王，永世為臣！」

是攝政王！不是鳳玄！

滄瀾願尊她為主！

這一刻，鳳玄的士兵一個個都差點歡呼得跳了起來，兩國合二為一，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啊，只要她們的王爺應了，那就是萬事大吉！！

大家都很高興，滿臉的喜悅，一臉期待的看着他們。

冷凝萱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輕輕接過，在柳泉御以為，她終於接受他的時候，冷凝萱突然鬆開五指…

國璽滾落在地…這是屬於一個國度最高的身份象徵。

柳泉御的臉色瞬間更白一個度，幾近透明，她最想要的，不就是那無人之巔嗎？為什麼，他雙手奉上，她卻不要了？

鳳玄的士兵也全都變了臉色，這是怎麼回事？大家縱使有一肚子疑惑，卻沒一人敢問出。

「滄瀾國主，本王可擔不起此重任，要麼現在滾出鳳玄的領地，要麼…本王也不介意，讓你的皇姐親自過來認領屍體。」冷凝萱笑顏如花，眉間都染上一層笑意，可說出的話卻蝕骨般的冰冷。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若是我死了你能愛我一次嗎？

柳泉御彷彿聽不到她說的話，就這麼雙膝跪地，朝前兩步，卑微的篡緊了她的衣角，眼眶紅得可怕，心痛的快要窒息。

他不想啊，他真的不想就這麼失去她…

砰——冷凝萱猛然起身，一腳就將人踹翻在地。

「五弟…」安暮伊驚呼一聲，飛快的上前，卻被冷凝萱直接攬腰鎖在了懷裏。

「暮伊聽話，別在這待了，回去。」冷凝萱直接轉身，將懷中的安暮伊推到了江北城身側。

冷凝萱的那一腳，並沒有留情，結結實實的踹在了柳泉御的腹部，痛得他一時竟然無法動彈。

踏踏踏——冷凝萱一步步朝着他走了過去，面容沉靜，看不出絲毫情緒。

她說：「柳泉御，自從你開始算計我的那天開始，你就該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柳泉御的腦子裏，卻恍惚想到在鳳玄時，她將他從懸崖帶回，偶然聽到她與下人的對話：「五公子身上有傷，你們好生照料，若有什麼不夠的，過來告訴我就是了。」

「郡主不留下等五公子醒過來嗎？」

「不了，他那麼討厭我，若是醒來，怕會影響心情吧。」

頃刻間，柳泉御淚如泉湧。

他竟然以為那是夢，竟然真的以為那只是個夢！！從未在意過！！厭她入骨便罷了，還恨不得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

「不要，郡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滄瀾給你，國璽給你，虎符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求你啊，不要趕我走，哪怕為奴為婢我也願意。求求你，不要對我視而不見啊，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柳泉御猛然爬起身，一把撲過去直接抱住了她的腿部，嚎啕出聲，渾身抖得像個篩子。

什麼自尊，什麼傲氣，他通通都不要了，不要了…

郡主，你別丟下我，我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