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往是喜是悲

一進家門，宋媽媽果然已經在客廳坐着張望了，宋遇卿脫掉鞋子試圖把腦子裏那些雜亂的記憶先暫時壓制下去，現在他還只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年，即便是剛剛生了一場急病，也不該天天眉頭緊皺的。

「聰聰回來了？媽今天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素燜茄子，快洗洗手來吃飯吧！」宋媽媽看見兒子進門招呼了一聲就去了廚房把做好的菜端到餐廳的餐桌上，然後再返身回去盛飯。

宋遇卿應了一聲然後腳步匆忙的進了洗漱間，三下兩下的沖洗了個乾淨，就也進了廚房幫自己母親盛飯端飯。

宋家只有一名阿姨，是很久之前就在宋家老宅照顧這一大家子的陳媽，陳媽是看着宋遇卿長大的，宋遇卿剛出生的時候，因為種種原因還兼職做過月嫂照顧宋遇卿以及宋媽媽，這份久伴之情卻讓陳媽越發穩妥，平時打掃衛生依舊一塵不染，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陳媽那一手好廚藝。

陳媽是有着七竅玲瓏心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宋家照顧了三輩人，宋遇卿記得清楚在他升入大學的時候，宋家給了陳媽一棟舒適的房子，安排了她子女的工作，還有不菲的養老金。宋遇卿對於陳媽也是有着感情的，所以之後在對待陳媽女兒這件事兒上才會栽了跟頭。

宋遇卿從來不是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去遷怒長輩的人，所以之前儘管對秦心雨痛恨不已，也念在陳媽的份上多次放過，也正是這种放縱讓秦心雨越來越得寸進尺，甚至最後……

想起了這些，宋遇卿難免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陳媽，他清楚陳媽是陳媽，秦心雨是秦心雨，只是她終歸是陳媽的老有所依，陳媽也終歸在得知整件事情之後帶着秦心雨遠遠的避開了宋家和溫家。

陳媽對自己女兒也是寵愛着長大的，再加上秦心雨學習優秀從小又很聽話，一直是讓陳媽引以為傲的子女，只是到底在最後成為了陳媽心中的一道刺，宋遇卿最後一次見到秦心雨是在陳媽的葬禮上，那時的她沒了年輕時的不服輸和無畏，看他的眼神中也沒了往日讓人不舒服的自詡深情。也是那天，宋遇卿不再提防秦心雨，那人就只是陳媽的女兒。宋遇卿也才意識到，之前生活中的種種都已經開始褪去了顏色。

幫着宋媽媽端好晚飯，宋遇卿隨口問道：「媽，怎麼最近都不見陳阿姨啊？她也生病了嗎？」

「你陳阿姨的女兒剛換了新學校，我想着讓陳媽回去陪小姑娘兩天，也好讓你陳阿姨家的小妹妹儘快適應新學校的節奏。倒是你，今天才發現，等陳阿姨回來要是知道了，肯定好幾天不給你做好吃的菜。」宋媽媽提起陳媽的時候語氣親昵，外人看來儼然不像是主僕

知道了陳媽的去向，宋遇卿也回想出了一些事情，今年，宋家把陳媽的女兒轉到了他所在的學校，在之後的一年中，他對這個期待了很久的小妹妹都是很照顧的，一向不愛說話的他總是要多些柔情的。只是，宋遇卿很快就升入了中學，忙着學習對於這個低自己一屆的小妹妹，也就是從家人那裏得到的隻言片語，卻不曾想到溫憶君那個大學室友竟是年少舊相識。

止了不肯停歇的記憶，宋遇卿看着缺了一個人的餐桌有些疑惑的問道：「今晚不等爸回來嗎？」

宋媽媽停了一下筷子，神色一頓，然後又揚起了笑容給自己的兒子解釋道：「你爸他今晚有事兒在外面吃飯就不回來了，今晚是我跟聰聰的二人時間，快吃飯吧，這些可都是我們聰聰愛吃的菜。」

自己母親神色中一閃而過的勉強，桌子上明顯的兩道父親愛吃的菜品，讓宋遇卿明白自己的父親怕是又失約了。其實，這種情況在以後的日子中挺常見的，因為有慾望所以只能失去陪家人的時間去攀登權利的樓梯，這種得失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吧！

要不了多久，母親會跟父親大吵一架，從而結束自己的全職太太生涯，外出闖蕩商界，最後為她的兒子打下一片平靜的江山。宋遇卿想到這些，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憂慮，歡喜到底母親找回了自己，父親也真的是忙於事業而不是出軌。憂慮以後家再沒有多少溫暖，憂慮父母之間的間隙幾十年後才得以解開。算了，這些，都不是他這個小輩兒能夠插手，自以為是去改變的。

陪母親吃乾淨了一桌子的飯菜外加兩集母親喜歡的電視劇之後，宋遇卿才回到樓上，躺回自己的床上短瞬就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