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征

日子一晃就到了二月。

過年後的這些天裏，日子不咸不淡。

俞琰有一次想在我這裏過夜，但是我心裏還是很抗拒，是那種我自己都沒辦法掩飾的抗拒。

我發現自己早已經不愛俞琰了。

我以來葵水的借口拒絕俞琰，他信了，但是他依舊是很失望的神色。

後來他就一直沒有要碰我了，他也一直跟我分房睡。

可是我心裏知道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躲得了這次，可是以後怎麼辦呢？

我一不小心懷上他的孩子可怎麼辦？

可是我自己現在都還沒有管事的權利，我買個東西都要告訴石剛。

石剛可是他的人啊。

我挺後悔那次拒絕他的，我怕他因為這個事情，又會開始懷疑我。

可是做都做了，現在只能趕緊彌補了。

於是我對他殷勤了許多，他倒是很受用，也越來越開心，上元節還帶我出府去看了花燈，偶爾也跟我商量一些瑣事，我也盡量給他中肯的建議。

只是他還是沒有再來我這裏過夜。

這天午後我小憩完正換衣服時，翠蕉急急忙忙跑過來說：「太太，太太，宮裏來人了。」

「有什麼事兒嗎？」我並不關心這種事情，來人就來人唄。

「也不清楚，只知道爺急急忙忙離開了。」翠蕉喘著氣說。

「嗯，我知道了。」我點點頭，今天是休假的日子，看來有什麼急事。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最好他犯了什麼錯，皇帝把他砍頭了最好。

晚飯之後，他還沒回來，石剛帶人到宮門口等他去了，我倒是一點兒也不急。

石剛一去，俞琰也不在，我心裏一下子自在多了。

我就帶着若水在園子裏逛，櫻花園那片櫻花已經半開了，我觀賞了一陣子。

起了風，我們就回去了。

一到房裏，就有丫鬟來報，說是俞琰回來了。

唉，怎麼就回來了，我心裏一下子鬱悶起來。

正在這時，俞琰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我嚇了一跳，丫鬟們忙給他行禮。

我嗔怪他：「你做什麼？嚇死我了。」

他皺着眉頭，嘴巴緊閉，看了我一眼，坐在桌子旁拿起茶杯就喝。

我有些忐忑，湊近他，跟他說：「我讓丫鬟倒新茶吧，這都冷了。」

他一口氣喝完一杯，吐了口長長的氣。

拉着我的手，跟我說：「你坐下，我有事告訴你。」

我坐下看着他，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難道他真的得罪了皇上？

「北部蠻族來犯，我方沒有準備，他們出其不意大敗我北部守軍，如今已經攻下了一座州。」他急急忙忙說着。

又打仗了？我心裏苦笑，百姓可怎麼過日子啊。

「皇上很生氣，朝廷要趕緊派兵增援，我這次也要隨軍出征了。」他搖搖頭嘆著氣說。

我愣了一下，心裏有些高興，他如果走了，那我可不就自在多了？

如果，萬一，不不，最好他戰死沙場，那就更好了，為國家，為百姓捐軀，倒是個好結局，也省的我勞心勞力動手了。

我壓制住心底的喜悅，裝出愁眉苦臉的樣子跟他說：「什麼時候動身啊？這一去得多久啊？」

「明天下午就得走了，待會就得開始準備了，去多久誰能知道呢？什麼時候蠻族輸了我就什麼時候回來。」他拍了拍我的手。

我用依依不捨的語氣說：「刀劍無眼，我很擔心。」

「沒關係，你放心，咱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我肯定會毫髮無損地回來的。」他笑着安慰我。

我點點頭，靠在他懷裏，他摟住我，輕輕拍着我的肩膀。

於是全府上下便為他出征的事情忙碌，我什麼也沒做，只是走來走去，囑咐來囑咐去，好顯得我很關心他。

其實也沒太多要收拾的，一晚上時間也就足夠了。

到了三更時候，我有些累了，東西也準備得差不多了，翠蕉鋪好床，我想歇息了。

他卻走了進來。

我已經躺在床上了，他一進來我只好又坐起來。

他穿着家常半舊棕色長襖，只簡單束了發。

他把翠蕉打發出去，直朝我走了過來。

我猜到了七八分他想做什麼，我心裏不太高興，但是我知道這次的確不能拒絕了。

他坐到我床邊，看着我，眼裏有霧氣。

我低下頭，沒說話。

他開口了：「今天我問了若水，她還不肯說，只道不清楚，我又去問翠蕉，她倒是很實誠，琳徽，今天你總不能拒絕了吧，我都了解清楚了。」

我咬了咬嘴唇，若水果然不錯，只是翠蕉看來的的確確是他的人。

他見我沒說話，又低着頭，可能覺得我害羞，便突然把我摟了過去。

我靠在他懷裏，他身上有點淡淡的香味，他竟然還熏了香。

我聽見他心臟「咚咚」跳動的聲音，心裏想着，就是這個地方，曾經梨落刺過，如今這個地方就在我耳朵邊，如果我能刺進去，狠狠地刺進去，該多好。

他慢慢地越摟越緊，他嘴裏低低說着些話。

是一些含糊不清的表白。

我心裏一陣噁心。

他鬆開我，吻了過來，我打了個寒戰，一把推開他。

他愣住了，瞪大眼睛盯着我。

我趕緊笑道：「關了燈吧，太刺眼了。」

他隨即笑了，眼裏是原來如此的釋然，然後他起身去關了燈。

我已經躺倒在床上，他走近了，他在脫衣服，他爬上了床。

我閉上了眼睛。

窗外起了風，一陣比一陣猛，吹在窗紙上，發出嘈雜的響聲。

除了風聲，這黑乎乎的夜裏一片寂靜。

其實以前他一直都沒有碰過我。

我家慘遭不幸后，他就一直把我軟禁著，提防着我殺他，也提防着我自殺，那段時間，我只要見到他，我就會失去理智，所以他也盡量不見我。

如今的皇帝登基后，他住進了賞賜的新宅，就把我接了進來，石剛幫他處理好了一切，他捆着我成了親。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哭，他掀開蓋頭看了我許久，我邊哭邊瞪着他，他跟我說了很多心裏話，可是我聽不進去，最後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坐到了天亮。

後來除了特定的日子和喝醉酒的時候，他都不會來我房裏睡，我們各自有各自的房間，而他即使來了我房裏，也只是躺在一邊，最多只是摟住我。

天很快就亮了。

我醒來時，他已經站在床邊穿衣服了。

看到我醒了，他湊近親了我一口，他說：「再睡會吧，我一會就走了，你不用送了，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自己，我會給你寫信的，你不要擔心。」

我點點頭，說道：「你不在的時候，我要什麼東西跟誰說呢？」

「你想買什麼交代下人去辦就好了，你是這府里的女主人。」他笑着回答。

「那府里的事情怎麼辦？」我繼續問道。

「跟石剛商量著辦吧，他這次也想跟我去戰場上，可是我怕你一個人在家應付不過來，他畢竟管了這麼久，你凡事跟他商量著來。」他用手摸摸我的臉。

我沒說話，他又囑咐了我許多事情，然後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回想他剛才說的話，他雖然把買東西的權利給了我，可是管家的權力，還是在石剛的手上，看來他對我的信任還是不夠。

有了買東西的權利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可以慢慢籌劃買避孕的葯了，還有毒藥。

不過這樣還不夠，我現在越來越希望能夠殺了他之後還能全身而退，我的父母，梨落，府里六十多口人，他們也肯定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

其實，我自己就是自私罷了，如今離那些事情越久，我就越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殺了他然後活下去。

可是石剛啊石剛，你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