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正篇·惡龍之歌03

臨走之前辛德瑞拉送了我們一大堆金幣和各種寶石以表示感謝，本來我不想要的，但是這半年拖着一個油瓶到處周遊人間我就覺得沒錢不行啊，之前教母仙女給我的錢也用的七七八八了，他們又規定不能自己變錢。

結果等一大列載滿金銀珠寶的馬車一路蓋着黑布來到了我們暫時下榻的小客棧時，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這麼多……」我望着門口那把路圍得水泄不通的馬車們，陷入了迷茫。

「我有山洞，可以瞬移過去。」小銀在一旁說道。

小銀居然還有存私房錢的地方？半夜趁我睡着時挖的？它不是生下來就跟着我了？……果然是龍改不了藏寶的天生癖好？

我震驚地看向他然後決定暫時先不計較，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不早說！」

我故作慌張心虛的樣子對小銀低聲吼道：「你就待在這裏看着，不要離開！」取過小銀用來遮人耳目的大披風然後朝馬車走過去，掀開一角黑布，抱了一堆金銀珠寶，當着身後客棧里的人和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神情緊張腳步虛浮地離開，踩着碎步異常招搖地穿過大街。

因為仙女比普通人類耳清目明，不一會我就聽到有一直跟着我的腳步聲。

我偷偷在心裏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特地放慢腳步為身後的人創造時機，我做出一副剛剛察覺不對轉頭看情況的樣子，那人就急不可待地撲上來。

我凄厲地尖叫一聲，同時迅速朝一旁閃去，懷裏的珍寶散落一地，我用害怕得變了調的語氣大喊：「殺人啦！救命啊！」說罷轉身就跑，也不管地上物什。

身後那人沒料到是這樣的情況，一時愣在那裏，發現情況不對抬頭一看，卻見街上所有人都在對他行注目禮。

那人立刻就害怕了，轉身往與我相反的地方逃了。

只有兩三個人去追，其餘全部往地上散落的珍寶走去。

我躲在街邊的暗角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最先到的幾個人撿起了幾條珍珠項鏈，將信將疑地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查看，覺得沒什麼問題又大膽地繼續往懷裏塞。

自他們帶了頭，一下子周圍的人全爭先恐後地圍了過來，甚至其他街道不明所以的人也過來湊熱鬧。

很好……我悄悄地回到原先的客棧，裏面人已經寥寥無幾，覬覦馬車的人也被小銀用人類的方法敲暈了，我施法弄暈了剩下的幾個人，指揮小銀迅速地瞬移過去。

小銀比我想像得厲害很多，眨眼就搬完了。

我久違地摸摸他一頭乖順的銀髮表示讚揚，看小銀眼裏又流露出那種星星般細碎的光芒，我這才找回了熟悉的感覺。

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用哄小孩的語氣對小銀說：「你是要一直跟着我的對嗎？」

小銀點點頭。

「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和我關係最好是嗎？」

小銀搖搖頭，接着說道：「我和我母親關係不好，龍族之間不注重血緣，只在乎力量強弱。所以只和你關係好。」

耶！心花怒放！我努力壓制住快奸計得逞的狂笑，繼續溫柔似水地說：「你看我們關係這麼好，你們家山洞裏原本那些財寶加上我剛剛讓你移進去的能不能……隨時瞬移一些出來給我們用啊？你要知道你跟着我也是要吃要住的，沒錢也不是個辦法……」

我自己都感覺語氣膩得快僵硬了。

「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小銀平靜地回答。

聽到這話的我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銀是龍的緣故，他的思路常常和我不一樣。所以這句話我在想，究竟是本來就是挖來為我準備來存錢的意思還是挖來準備把我當珍寶藏進去玩囚禁的意思。

這也不能怪我自戀，是小銀的態度常常很奇怪。

奇怪到……我從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他時常流露出一種孤獨又強烈的依戀，可我並不確定那是他對我的愛。我覺得他對我更像是一種猛烈的非人間的情感，那是如孤注一擲地瘋狂追逐光芒，那是在本性里沸騰燃燒的激情，那是構成萬劫不復的漩渦，那是永受煎熬的靈魂火焰。在它不罷不休，無止無境的蹂躪之下，他的執念無情地展開。

每每對上小銀的目光，我都會感到心驚肉跳，表面卻不露聲色，若無其事地繼續開玩笑或指使他。實際上我也不是很明白「愛」究竟是怎樣的，可我面對他能清楚地感到心底深深的恐懼。

他是龍。這個認知在剛開始還不甚明了，隨着時間的推移愈發清晰起來。

我第一次產生了逃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