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義務勞動

在食堂的門口，有獄警等著把他們帶走。

晏明跟在陽的身後往後看去，只見獄警把因為恐懼和絕望而失去了行動力的，那位被選中參加義務勞動的可憐的獄警提了起來，收繳掉他的配槍，拖著他跟上了前面的獄警。

「在這裡的人，哪怕是死了，屍體都是有用的。」似乎注意到他看向後面的舉動，又似乎在自言自語，陽說了這樣的一句話。而面對這樣詭異的場景，晏明心中也開始有點發毛，對死亡的恐懼使他渾身汗毛豎起，雖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過著這樣看不到未來的生活不過是心理上的折磨，但是生物本能對死亡的恐懼還是籠罩著他。

這所監獄的地形錯綜複雜，走廊都是一模一樣的白色牆壁與灰色地面的組合，潔凈又壓抑。白熾燈的燈光照射在獄警們面無表情的臉上，就好像他們不像是活人一樣。而在他們這一路上，這些獄警們會給他們的隊伍里增添一些新成員。

「你看啊晏明，那傢伙腿上有個彈孔，是新打的嗎？」這樣恐怖壓抑的氣氛里，能夠笑得出來的也就只有陽一個人了，他把手搭在晏明的肩膀上，似乎單方面地不介意自己曾經把晏明打成重傷這件事，而顯然他很適應這樣壓抑的氣氛：「看來這傢伙很不聽話啊……」

晏明沒有理會這個瘋子，他的心胸可沒有寬廣到與把自己打成重傷的這麼個瘋狂又惡毒的傢伙談笑風生。

穿過了幾重關卡，走過了無數道一模一樣的大門之後，晏明、陽和一個被子彈打穿了腿並簡單的包紮過，正瑟瑟發抖的倒霉蛋被帶到一個封閉的，純白的房間里，而其他的囚犯被帶到別的地方去了。這個房間的一面是單面玻璃，而房間的中央，擺著一塊紅色的地毯。

「踩上去。」廣播里有聲音這麼說道：「否則你們沒法出去，會在這裡活活餓死。」

晏明眨了眨眼，有些迷茫，他有種打開了恐怖片的碟片卻看到了搞笑片的感覺。

但是陽和另一個囚犯的神色似乎並不這麼認為，陽笑眯眯地詢問道：「是要我扔你們上去呢，還是你們自己走上去？」

「我自己走上去吧，被你扔上去那我的下場肯定不會太好。」晏明不以為然地走了上去，就是一塊普通的地毯罷了，腳下的觸感柔軟，似乎材質相當高級：「我們是要清潔這塊地毯嗎？偷懶就會被關在這裡面？」

陽看著若無其事的他，愣了好一會兒，英俊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是嘗過這塊地毯的苦頭的，之前他在走上這塊地毯的時候，這張地毯直接變為了一張血盆大口吞向他，他是靠著超於常人的體力和旁邊替死鬼的獻祭才逃出生天，但是這塊地毯在晏明的手底下怎麼變得這麼乖了？

他不信邪地自己走了上去，但是結果還是一樣的，那塊地毯就像是一塊普通的，沒有生命的東西一樣。

陽看過中國分部所有的收容物資料，甚至這塊地毯都是他抓回來的……他絕不可能認錯，基金會沒有那麼好心讓他們去走一塊什麼異常都沒有的東西，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塊地毯感覺到了可以引起它死亡的危險。

引起這塊地毯的消亡的因素有很多，據陽的了解，這塊地毯的本質是一塊肉食菌毯，有簡單的細胞分化功能和智慧，強酸和火焰都可以限制住它。但是眼前的男人相當普通，哪怕是遭到毒打也沒有展露出一絲一毫的異常出來，到底是這個人忍耐力超群呢，還是他的「普通」就是他的異常所在呢，陽眯了眯眼睛，朝著隱蔽的監控攝像頭的地方打了個手勢。

「實驗結束。」冰冷的廣播聲在室內響起：「所有實驗人員請離開試驗場地。」

「莫名其妙，什麼東西？」晏明小聲地抱怨著，他被穿著生化隔離服的工作人員帶到了一間蒸汽室，洗脫了一層皮才被放出來……不如說又被帶到一個白色的房間里了。

晏明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在黑色的槍口的威脅之下，他也只能照著這些人所說的去做了。

……

單面玻璃的另一邊。

「這樣真的好嗎……我們還不知道在他身上的收容物特性是什麼樣的……」年輕的女性詢問著身邊帶著防毒面具的古怪研究員，如果晏明在這裡就能認出來，她就是之前的心理醫生。

「但是我們至少知道，2130身上應該是有點什麼東西的。不然他就會像這個人一樣。」帶著防毒面具的古怪研究員觸碰著玻璃的牆面，而玻璃的對面，是人類被紅色的地毯所吞噬，變成一具白骨的場面。

似乎厭倦了剩下的兩個囚犯的爭鬥，研究員揮了揮手，無色無味的催眠氣體充滿了整個房間，而沉沉睡去的兩位囚犯將會被送到新的實驗場地去。

他仔細地觀察著正茫然地走入指定的房間里的晏明，他知道這個房間的後面就是一個巨大的史前巨蟒，他們叫它蛟龍，只要有水存在的環境它就可以存在，並且擁有把存在的密閉空間里改造成被海水腐蝕了很久的環境的能力，能力的強度取決於這個密閉空間的含水量，而如果這個空間不含水，那麼這條蛟龍就會在失去水的三周內死去。

而這條蛟龍最喜歡的食物是鮮活的人類，在不受傷的情況下，一周吃到一個活著的人類就是它的極限了，通常他們在餵養這個蛟龍的時候，都會使用一些「非正常」手段誕生的人類來餵養它，但是今天不同，為了驗證研究員的猜想，他們第一次使用了有智慧有意識的人類來餵養這條蛟龍。

鋼鐵製成的大門在研究員的操縱之下打開，聞到了人類血肉氣味的蛟龍已經急不可耐地在抓撓著大門，然而當2130的目光落在蛟龍身上的一瞬間——一切都消失了。

蛟龍也好，它所製造出的海灘環境也好，一切「非正常的東西」都在這名囚犯的目光之下消失了。而那位囚犯還正在迷茫地四處張望著。

「這……去調取這個收容物的檔案，找出消失的原因……」

「趙博士……這個收容物的檔案消失了！」打開了研究所的電腦的心理醫生尖叫道：「怎麼可能，這是什麼樣的能力……」

「等等……剛剛在那裡的是……我的記憶出了問題。」現在的他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一切的發生，他甚至都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會存在這樣的能力。

他已經開始忘記剛剛的收容物的具體資料了。

研究員撥通了內線電話，急切地道：「給我連接總部的圖書館，查找中國分部的……龍……不對，你告訴我中國分部已收容物一共有多少個……」

「SCP基金會圖書館為您服務，一共2143個，尊敬的B級人員。」

「不對……不對……我記得是2144……2143……」研究員驚恐地拍打著自己的頭部，又調出了監控錄像，但是錄像顯示這間曾經關著一個收容物的房間，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有著一個水池的房間罷了。

就好像……那個收容物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樣，在2130的目光之下，似乎一切的「不自然」的東西都不該存在。

研究員曾經見過類似的收容物的記錄，那是一個「現實扭曲者」，他可以把現實扭曲成他所相信的樣子，而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的是，那個收容物是一個瞎子。

他曾經見過相關的報告，當這個人觸碰到的東西與他認為的東西不一致時，那個東西就會變成他認為的樣子。

這個收容物在被收容之後就被處死了……有的研究員曾經提出對這個收容物進行洗腦，來控制他的想象能力，但是混沌分裂者的卧底已經滲透了整個基金會上下，哪怕是掌握著基金會的那幾個龐大的家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由收容物組成，基金會不過是他們用來穩定社會秩序，鞏固自己的統治的道具而已……那幾個龐大的家族自己沒準也在支持著混沌分裂者來限制基金會的發展呢！

目前測試的極限僅僅是催眠和言語誘導，而測試出來的極限是「可以憑空抹消掉人類的存在」和「製造出他能夠想象出來的任何日常物品」，而至於更深層次的實驗……沒人敢嘗試那麼做，沒有人敢嘗試一個現實扭曲者能力的極限在哪裡，但是研究員敢肯定，面前的這個2130的力量絕對比哪個現實扭曲者的力量要強大很多……至少研究員還能記得扭曲之前的現實是什麼樣的，但是2130的力量可以完全地抹除掉某物的存在……所以說他應該慶幸2130是個來自中國的唯物主義者嗎？

畢竟之前的現實扭曲者，可是一個天主教信徒，在他死前可是真實地製造出了「天使」這樣的神話生物的。

「實驗結束……準備一次面談，我要親自和他聊。」研究員嘆了口氣，這麼命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