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娘來了
「你越來越有出息了。」
熟悉的聲音響在楊小茴耳邊，壓在她身上的炙熱被一股涼意代替，她渾身一松，得救了，渾身濕噠噠的抱著啼止，「啼止，我們得救了。」
再沒有這一刻感覺心安。
「婉吟……」
天帝收回仙力，望向來人，一抹青影漸漸落在海面上，雪為肌霜為膚，黛眉映著丹鳳眼，三千青絲一根木釵輕輕挽著。
「娘，他欺負我！」
楊小茴嘟著嘴，眼中冒著欲滴不滴的淚水，就是個活脫脫被欺負，回家告狀的小孩。
王母靠近的她的身邊，輕撫她的頭髮：「別怕，娘來了。」
她手中輕點，一股仙露灑在啼止的後背，焦黃的皮膚緩慢恢復，啼止的臉色慢慢好轉。
「謝王母娘娘。」他掙扎著行禮。
王母衣袖一拂，托起他的身體：「無須多禮。」
她又餵了柳默一粒丹藥，方轉身看向天帝，臉上又掛上寒霜，高冷傲然。
「婉吟……」天帝痴痴看向王母，有點無措。
王母面無表情：「我的孩子做錯什麼，值得你痛下殺手。」
「默兒是你的妻子，你也下得了手。」
「我……」天帝一臉慚愧，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做的過了些。
「幾百萬年了，你一向如此，做錯了事情就認罰，認了之後繼續犯，我不與你計較，是看在父神母神的面上，九萬年前，木君隕落一事，其中的細節需要我多說么？」
她看向他的眼神，依然無情無欲，似乎就是一個陌生人。
海水一下子分開，一道白影先急射而出，奔向柳默：「姥姥!」
「誓兒！」二郎神緊接著而出，焦急走向衛誓。
他檢查了一下柳默的心脈，發現已經在好轉，鬆了口氣，對衛誓道：「姥姥沒事，不要擔心。」
他抬頭看向周圍，一下子看到那抹青影：「娘娘？」，俯身叩拜：「小仙見過娘娘！」
「起來吧。」王母瞟了他一眼，又掃過衛誓：「這就是你的孩子？」
二郎神心思複雜，卻堅定道：「是，這是我的孩子衛誓。」他轉頭看向衛誓：「誓兒，這是瑤池玉鏡的王母娘娘，快過來行禮。」
「哼，我不要！」
衛誓素來有禮的臉上露出桀驁，眼中隱隱有著防備。
造孽哦，二郎神君，楊小茴為自己娘親心疼，這就是躺著也能中槍的節奏。
「誓兒，不可無禮。」二郎神低斥。
「無礙。」王母搖頭，她看向愣住的天帝：「你走吧，好自為之。」
「他，他為什麼喊默兒姥姥？」天帝艱澀道。
難道，柳默早已經背叛了自己，和別的野男人在一起？這麼一想，他覺得頭頂綠雲一片。
「他是海神娘娘的親外孫兒，怎麼不能喊姥姥？」楊小茴眼圈一轉，譏諷看向天帝：「凌霄寶殿里有你的親外孫兒，海神殿為什麼不能有親外孫兒？」
「不！不！，默兒不會背叛我，不會背叛我！」天帝眼中冒出血絲。
「廢話，海神娘娘冰清玉潔，她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何談背叛！」
楊小茴最最看不起天帝這一點，明明有正統嫡女，非要寵愛小妾庶女，把海神母女扔在一邊幾萬年，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海神不告訴天帝，可是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外人無權過問。
「我們都沒有圓房，怎麼可能有孩子！」天帝怒吼，一時間海面上只剩下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楊小茴咽了咽口水，望望自己的母親，她還是那副高冷模樣，似乎這個消息與她而言，無關痛癢。對哦，確實無關痛癢，就天帝那性子，呵，換了自己，我也要給他戴綠帽子。
啊呸呸呸，自己才不會遇到這樣渣的男人。
「八萬年前，西荒尤澤島，梧桐樹下……」
柳默幽幽醒轉，聽到天帝那句話，心口的血氣又翻湧起來，哀莫大於心死的蒼涼，一下子湧入心間，算了吧，這就是自己愛了幾百萬年的人？太過荒唐，太過可笑。
「八萬年前？西荒，梧桐樹下……」天帝的臉一下子變了，「你怎麼會是，會是她，你跟蹤我？」
柳默嗤笑，眼角落淚：「我跟蹤你？你有什麼值得我跟蹤的？你自己喝醉了認錯人，還要怪我出現那裡嗎？」
「我早在你們到那裡的時候就在了，只不過你們談情說愛顧不上周圍而已，難道要我出現在你面前，看著自己的夫君和別的女子翻雲覆雨嗎？」
「昊天，你還有沒有心？我柳默愛了你幾百萬年，到頭來居然懷疑我偷人？哈哈哈！」
「是你強了我，還要怪我頭上，你知道我多噁心嗎？如今我噁心的想毀了我自己！」
「你那齷齪的心思，要不要我揭露出來，我告訴你，真噁心，居然讓一隻妖狐幻化成……」她看了一眼王母，轉頭閉上眼睛：「你玷污的何止是我一人！」
楊小茴心中直罵，渣男！居然敢意淫我娘！
「噗！」柳默氣急攻心，又吐出一口鮮血。
「姥姥！」衛誓扶著她，焦急的喊道。
「默兒！」王母上前，替她梳理經脈。
「婉吟姐姐，好久不見。」柳默嘴角流出血，她看著王母，眼中複雜難辨。
「默兒，好久不見。」
是啊，自從青木隕落，柳默不知道為什麼和天帝也鬧翻了，回歸東海之後，再不踏入仙界一步，她們也就再也沒有見過一面。
「姥姥。」衛誓擔憂的貼著她，又喚了一聲。
「誓兒，來，這是你姨姥姥。」她示意衛誓喊人，可是衛誓卻垂眸不語。
旁邊的二郎神羞愧氣惱，「默兒，有什麼事情你沖著我來，不要對著娘娘，讓人覺得沒有教養。」
衛誓抬起頭：「教養？你有何資格跟我說教養，你護著她幹嘛還要和我娘成親，幹嘛還要生下我！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爹！」
「啪！」二郎神一巴掌，把衛誓的頭扇的腫了起來。
一時間周圍安靜得很，二郎神反應過來，看著自己的手不可思議，他上前想握住衛誓的肩膀，被他躲過去。
「啪！」柳默狠狠扇了二郎神一巴掌：「你算什麼東西，敢扇他！」
「他們母子孤苦無依受盡苦楚的時候，你在哪裡？我女兒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時候，你在哪裡？誓兒從小被人叫做野種的時候，你在哪裡？如今他長大成人，你卻來耍老子威風，若不是為了喚醒帛弦，我能讓你進出海神殿？你算什麼東西？」
她每說一句，二郎神就羞愧不已。
「誓兒說的哪裡錯了？你心中另有所愛，為何還要招惹我的女兒？你跟他有何區別！」
她手指著天帝，「不愧是舅甥兩，都是一樣無恥！」
她看著王母，眼中落下淚水：「姐姐，有時候我真的很恨你，明知道不是你的錯，還是恨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喜歡一個人身不由己，昊天喜歡你，我忍！」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九死一生生下的女兒，喜歡上的人，心裡居然也喜歡你？你說，我們母女二人究竟是造的什麼孽，為什麼都栽在你的身上？「
」你為什麼要出現？這幾萬年，我躲在東海，就是不想見到他，見到你！我已經躲到這裡來了，為什麼你還不放過我，不放過我的女兒！」
柳默聲聲控訴，壓在楊小茴的心頭，看著王母依然淡然的臉，她心中疼了起來，自己的娘就是這樣，哪怕心中再難過也不會表現出來。
「娘。」她輕輕靠近王母，挽著她的手臂，給以安慰，王母看著她，眼中欣慰。
「娘娘！」楊小茴轉頭對著柳默：「您傷心我理解，可是，您這麼說我娘我不同意，我娘沒有做過任何讓人誤會的事，別人的心又不是她能控制的。自從青木帝君隕落以來，我娘避居瑤池玉鏡，幾乎與世隔絕。今日若不是為了我，她也不會來到這裡，何來不放過您之說？」
「您該怪的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而不是我娘，再說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柳默看向楊小茴：「小茴，自從見到你之後，我與你極為投緣，把你當成自己的後輩。看到你如今還有個娘能依靠，我就想到我的女兒，如今還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我多想她能站起來，再喚我一聲娘！」
她眼角掛著淚：「姐姐，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心平氣和的面對你。」
王母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對不起。」
柳默淚如泉湧，卻轉過身，不發一言。
一聲對不起，讓楊小茴心中酸澀，自己的娘做錯了什麼？她性子高冷，從不與人辯解分毫，如今卻低頭認錯，必然是看中和柳默的情誼的。
「娘。」她輕聲叫喚以示安慰。
王母輕點她的額頭：「娘過兩天再來找你。」
「我跟您一起走。」楊小茴心中也是有氣。
「你的朋友都還在這裡，你怎可一走了之，聽話。」
王母順著海邊，漸行漸遠，一身青衣飄飄，無端的落寞，讓人看著心疼，楊小茴想要追上去，被啼止一把拉住。
他示意楊小茴看向另一邊，一身青色僧袍的地藏，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這裡，只見他若隱若現跟在王母身後，似是追逐著她的影子，二人的背影看起來和諧無比。
「他，他怎麼會跟著娘？」她驚訝起來，地藏什麼時候和娘這麼熟了？
「傻瓜。」啼止捏捏她的鼻子。
楊小茴看看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啼止故作高深不語，被楊小茴戳了一下腰，他還是不說。楊小茴不理會他，轉頭看著那已經遠去的身影。
這樣也好……
楊小茴嘴角揚起笑容，自己的娘也是有人護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