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鍾小兵關閉了手機ＱＱ，將微信軟件打開。
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將近八點鐘。
此時，老家應該屬於夜晚了，妻子曾麗英不會到外面去，會守在家中。
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一下，向曾麗英發起了微信視頻聊天。
果然，曾麗英正在家中。
視頻的背景畫面，顯示的是老家的客廳沙發及牆壁，視頻的聲音，還伴隨有電視節目的聲音。
「英，吃了晚飯沒有？」鍾小兵問她。
「吃過了，你呢？」曾麗英反問他。
「早在廠里吃過了。」鍾小兵說。
「小兵，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不等鍾小兵再發問，曾麗英先說道。
「你說嘛，英。」鍾小兵不知道她要商量什麼事，對這個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另一半，他鐘愛有加，願意傾聽她所有的心聲。
「我有一個同學，也在西州打工，她在酒店做服務員，她們酒店目前需要招人，我想去她那裏做，也就是說，我不想回廠上班了。」曾麗英在說話，她的旁邊響起了兒子鍾兵兵的插話聲。
曾麗英所說的西州，就是他們夫妻倆共同打工的大城市。
曾麗英將手機朝向兒子，鏡頭顯出了鍾兵兵圓圓的小腦袋。
曾麗英對兒子說道：「看看爸爸！」
鍾兵兵轉動着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媽媽的手機。
幾秒鐘之後，鍾小兵的手機屏幕上重新出現了妻子。
「為什麼呢？英，你說說。」鍾小兵還是第一次聽到妻子提出換工作的話題，不竟有些吃驚。
夫妻倆在美域義齒製作公司工作得好好的，為什麼她突然想換工作。
曾麗英說：「主要是廠里的上班時間，不方便照料兵兵，你想想，我每天從早晨八點工作到晚上八點，工作日天天早出晚歸，每個月只有四天休息日全天在家，如果兵兵進了城，我如何照料他？」
「還有，」曾麗英頓了頓，繼續說：「奶奶年紀這麼大了，將來也只有跟我們一起進城，還不是只有我抽時間來照料，老的，小的，你想想……＂
是啊，妻子提出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她要求換工作是迫不得已的一件事情。
鍾小兵一時語塞。
在美域義齒製作公司打工十年，鍾小兵對每個崗位的工作時間了如指掌。
老闆娘、兩名管理人員、技師鍾小兵，他們四個人的工作時間是行政工作時間，上午八點至十二點，下午兩點至六點。
其它固定工作時間的崗位，都是每天十二小時的工作制。
只有營銷部的銷售人員，是彈性工作制，但是，西州本市銷售人員必須打上下班卡，早晨八點和下午六點到公司報到。
像妻子曾麗英這樣的普工，既無當管理人員的潛質，也沒有成為銷售人員的素質。
她性格內向，不擅言辭，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女人。
她在接模崗位上幹得得心應手，這樣離開美域義齒製作公司，還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我想想，英……」鍾小兵說。小說娃小說網www.xiaoshuowa.com
「想什麼想啊，小兵，你說，我的想法有錯么？」曾麗英又將手機轉向了奶奶。
這個時候，鍾小兵看到了自己的奶奶，那位八十歲的老人。
奶奶有些好奇地望着曾麗英的手機，沒有說話。
奶奶的嘴部很明顯地凹了下去，那是高齡婦女特有的面部特徵。
「奶奶的感冒好了沒有？」聊了一大堆話，鍾小兵才扯上了今天微信視頻聊天的主題。
「奶奶的感冒好多了，可是，奶奶的牙齒掉了一顆，是右邊最裏面那顆大牙。」曾麗英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沖着鍾小兵大聲說。
「嗯，這個……」鍾小兵想了想，很快回答她：「我們給奶奶補一顆義齒吧。」
「小兵，我也是這樣想的。」曾麗英認真說道，「鎮上那個衛生院，不知道可不可以安牙齒，我明天去衛生院問一下，不行的話，只有到縣上去找診所，最好是找牙科診所。」
鍾小兵說：「我問問廠里的營銷部經理，看老家有沒有我們廠的經銷商，如果有，看能不能夠價格上優惠一些。」
鍾小兵心想，給奶奶補一顆烤瓷牙多好啊！
烤瓷牙的形狀和色澤，很接近人的真牙齒。
烤瓷牙牢固而美觀，是當今比較受消費者歡迎的一種義齒。
如果奶奶補上烤瓷牙，她就不會因為缺牙影響咀嚼，就算不是很軟的米飯，可以很輕鬆地吃進去。
烤瓷牙的的零售價格有些貴。
據說出廠后的烤瓷牙，那種質量上乘的烤瓷牙，在牙科醫生那裏可以賣到每顆上千元。
不過，如果老家有美域義齒製作公司的經銷商，烤瓷牙價格高這個問題，就好解決了。
找一下營銷部經理，讓經理給老家的經銷商打個電話，說是廠里內部人員的家人補牙，經銷商不會不給營銷部經理面子，價格自然就下來了。
「那你儘快去問！」曾麗英說，「我覺得補烤瓷牙好些。」
妻子在屏幕上消失了一下，旋即又折了回來：「今天，我給奶奶說補牙齒，她問要花多少錢，我說幾百塊吧，她說那麼貴，不是補一顆牙齒才幾塊錢嗎！」
鍾小兵知道奶奶指的是什麼牙齒。
奶奶指的是老家老年人常補的活動鋼牙。
活動鋼牙價格低廉，只是它銀灰色的金屬色，與人的真牙顏色相距太遠，非常影響美觀。
在西州這樣的大城市，活動鋼牙基本上被淘汰。
在偏遠的地方，活動鋼牙還有一點點市場。
可是，身為美域義齒製作公司優秀技師的鐘小兵，哪裏能夠讓奶奶補幾乎被淘汰的產品呢！
就算是在西州按揭買了房子，手頭的錢有些緊，不過，給八十歲高齡的奶奶補一顆烤瓷牙，還是他這個當孫子的人，力所能及的一件易事。
想到這裏，鍾小兵心中特別坦然。
他與賢妻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們給奶奶選擇的是烤瓷牙，不是活動鋼牙。
「明天還要辛苦你，你今天早點休息。」鍾小兵對妻子說，「晚安，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