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再現異象
來的是一對男女，他們手拉着手，神情輕鬆愉悅。一看到那泓清泉，女孩的眼睛一亮，然後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踏入水中，伴隨着「嘩嘩」的水聲，她輕巧地踏上了一塊光滑的石頭。男孩的步子則顯得有些笨拙，他跌跌撞撞地被女孩拉着走，當女孩踏上石頭的時候，他則只能站立在水中，但是他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不滿，他只是有些無奈但寵溺地看着女孩彎下身子去夠在水中蕩漾的紅蓮。
他們並沒有說一句話，玄華卻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了愜意和溫暖。
「知道現在天族最流行如何修行嗎？」看着眼前的情景，孟章君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除妖伏魔？」雖然不知道孟章君為何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但是玄華還是下意識地回應了他。在她的心裏，要提升修為自然是在戰鬥中不斷積累經驗了。
「那是你，一般人還沒來得及消滅敵人就已經被敵人給消滅了。」孟章君一邊笑一邊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眼神有些縱容又有些無奈。細細看去，神情竟是與那水中的男孩有些相似。
「那還有什麼？總不會是每日端著架子去搶奪別人的靈寶吧。」說到提升修為，如果自己不努力那就只能藉助外部力量了，就像她自己前段時間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和自身靈力極為契合的力量一般，自己的修為也因此瞬間恢復到以往的水平。
「如今在這天族頗為講究清心寡欲，修身養性。那佛陀也常說，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如今這天族之人可是把這句話奉若圭臬。」
「哦？這種方式倒是第一次聽說，怪不得這天族之人都是一副寡淡無趣的模樣，跟那佛陀一般。」玄華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天族做派的不喜。
「從某些角度上來說，這句話也沒什麼錯。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神族擁有普通人沒有的壽元，同樣也擁有普通人沒有的痛苦。凡人喜歡一個人，也不過幾十載，若是愛而不得，下輩子換個人便是。而神族卻有無盡的壽元，若不是這般清心寡欲，不小心愛上一個人，而對方又沒有回應，便要遭受無盡的折磨，故而他們想着這個修行的法子，便不用渡這三界最難的情劫了。」孟章君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男女。
「哦？莫不是你這個天族人崇拜的尊神也準備皈依佛道了？」
「我怕是沒有機會了。心中早已有了難以割捨之人，若是學着那般修行，便如同剜心刮骨一般。」孟章君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玄華一眼。
玄華聽到孟章君的話，心裏莫名得有些痒痒地，就像有一根狗尾巴草在心頭拂過，有些興奮，又有些甜蜜。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臉龐有些發燙，想要說些什麼，又什麼也說不出來。這也是她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孟章君對她的重要性，他帶給了她太多的陌生的情緒，心殤，欣喜，他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她知道這種情況有些危險，就像是把自己的軟肋交給對方一樣，她努力地想平復這種情緒，可以一抬頭看到孟章君的眼睛，又下意識地錯開了眼神，只留下泛紅的臉頰。
忽地不知哪裏吹來一陣涼風捲起玄華的髮絲又拂過她的臉龐，漸漸地，那風越來越大，帶着摧枯拉朽的氣勢，一時間，岸邊的桃林彷彿被一隻巨手劇烈搖晃一般下起了桃花雨。這風也驚動了湖中嬉戲的男女，女孩有些害怕地緊緊拉着男孩的手躲在他的身後，男孩則努力地挺直了身子遮擋着狂風捲起的泉水。
孟章君神色一凝，他揮了揮手，那狂風就像是被掐住喉嚨的貓咪一般溫順了下來，一道若隱若現的結界把這泓清泉緊緊圍住，只留下清泉中的有情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岸旁的玄華和孟章君則早已失去了蹤跡。
情況比預想中的要糟糕很多，就像是修羅界滅亡之日的情景再現一般，只是這次，遭殃的是涿州城。
大片的烏雲遮擋了金烏的光芒，天空中下起了紅色的雨水，那有些妖異的雨水滴落在地面上便盛開出一朵朵巨大的曼珠沙華，而在每一朵曼珠沙華下都躲著一隻不知名的漆黑的怪物，長長的黑髮遮擋着它們赤裸的身體，尖利的牙齒下是捲曲的綠舌，只有泛白的眼睛裏透露出貪婪的渴望。它們身似妖魔，心如餓鬼，尖細漆黑的雙手不斷撕扯吞食著身旁的凡人，汩汩的血水順着他們的嘴角流下，一時間分不清地面上流動的是雨水還是血水，整個涿州城就彷彿修羅地獄一般。
玄華見此情景，正欲祭出靈火，卻聞到了地面上被血水滋養的大片曼珠沙華散發出的濃烈的香氣，一時間，她竟又陷入了幻境之中，這一次，那幻境中的濃霧更稠密了些，甚至壓得玄華有些喘不過氣，只是隱隱地，她看到了遠方那個看不到盡頭的地方泛著點點波光，一個人影若隱若現。
那人影雖看不清面容，卻知是一名女子，在波光的映照下，朦朧中可看見那女子及地的長發泛著紫光，玄華停下腳步，定定地盯着那人影，那人影也彷彿有所知覺一般，竟也轉過身子望着玄華，一時間，兩人如同照鏡子一般，玄華心中頓生出水中月鏡中花的荒謬感。
玄華皺着眉頭向前疾走幾步想要看個清楚，卻感到腳下一陣刺痛，原來那生在在暗夜中的荊棘叢就像是嗜血的妖獸一般在沾染了她的鮮血后開始野蠻生長，它的利刺變得越發的尖利，而枝葉則是爭先恐後地向前蔓延到看不到的遠方。玄華有些煩躁地低頭彎腰想要扯掉地上惱人的荊棘，而那荊棘卻彷彿長了眼睛似的迅速躲了開來，待她再抬頭想要去尋找那女子身影的時候，眼前卻是連那粼粼的波光都已消失，她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而此時，她沒有看到的是自己一向黑如玄墨的髮絲竟隱隱地染上了淡淡地絳紫，在層層濃霧之中如同妖神一般。